第67章 「想找的東西只會在不需要的時候出現」(三)
寂靜的病房裡,
偶有風聲撥動窗帘。
病床上的猿飛菖蒲靜靜地躺著,很難單從此時她的狀態,判斷出她究竟是活著,還是已經死去了。
掛鐘的秒針滴答滴答地繞著圈,
像極了生命的流逝每分每秒,從不停歇。
醫院是神聖的地方,孕育著新生與死亡——也因為同樣的理由,總為人緘口,
敬而遠之。
如果要在醫院這種地方實施謀殺的計劃,那一定是十分冷酷的人才能做到。
一道陰影慢慢從窗外探了進來,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
宛如鬼魅一般地游進病房裡,一柄銀白色的短刀出現在「鬼魅」的手中。而他的目標,正是躺在病床上,看上去毫無反抗之力的猿飛菖蒲。
蒼白的臉色和脆弱的神態並不能喚醒對方的任何惻隱之心,
手起刀落,
血如同花一樣地在半空中綻放。
黑影倒下了,
他喉嚨上插的苦無,正是他出血量如此巨大的原因;剛才還躺在床上的女人這會兒已經坐了起來,她的右手,還保持著將苦無甩出的姿勢。
看著地上那個生命力已經完全流失的殺手,猿飛菖蒲居高臨下的眼神中,沒有一絲憐憫。
「真是無情啊,」
倒吊在天花板上的服部全藏垂下自己的上半身,藍色的圍巾微微地晃動著;輕巧地從上面落了地,服部全藏走到已經了變成死人的殺手旁邊,淡淡地開口道:
「只是因為畏懼不知名力量的報復,就甘願斬斷自己的左膀右臂。所以說殺手這種東西,還真是愚蠢又無情的啊。」
「如果你是在罵我的話,」
猿飛菖蒲的聲音冷冷地傳來,
「可小心你的痔瘡。」
「我可沒有說你,」
服部全藏又走到大開著的窗邊,將窗戶給關上。
「不過我還真是好奇,你究竟遇到了什麼人,竟然讓始末屋那邊那麼害怕,以至於哪怕派人來將你殺死,都要將事情斬斷在你這裡,才不至於牽扯到他們的身上。」
「老實說,我也不太清楚是什麼樣的傢伙,」
猿飛菖蒲面對著服部全藏的背影,
她的傷勢還沒有好,現在說起話來,都還會牽扯的隱隱作痛。
「不怕讓你聽見笑話,
我連我究竟是怎麼從那間宅子逃出來的事情,都忘記了。」
聽見這句話,男人看了她一眼。
「因為你被下了葯,我看過你的報告了,你似乎是吸入了什麼藥物,儘管量不大,但也足以導致你的大腦昏昏沉沉的了。
從那間宅子出來后的你,是被萬事屋那群人,在他們家門口發現的。」
「阿銀?!」
聽見萬事屋這三個字,猿飛菖蒲的聲音里總算是帶上了些活力。
「我竟然,下意識跑到了那邊嗎?沒關係嗎?會不會有跟著我出來的人……」
「這你大可放心,就算真的有,那個銀頭髮的傢伙,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比起他們,我想,你還是應該關心關心你自己的事情才對。」
猿飛菖蒲藏在眼鏡后的雙眸暗了暗。
「所以呢,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是就此偃旗息鼓,還是說,你有些白痴的想法?」
「當然不會就這麼算了,」
推了推鏡框,猿飛菖蒲的聲音如同深秋的葦盪,飄蕩著寒涼,
「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人物,讓那群老傢伙這麼害怕的,都要尿褲子了。」
……
「越左屋在整個江戶,不,整個日本都算得上是頂尖的企業,」
志村新八將查到的資料擺放在了桌子上,表情無比的嚴肅。
「越左屋如今的當家越左賀生,更是無論在商界還是政界都人脈甚廣,枝節縱橫的人物。傳聞中,越左賀生和不少的天人集團,都還有著相當數量的利益勾連。」
「這種地位的人身邊有許多高手護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坂田銀時並沒有拿志村新八擺放的資料,他雙手搭在沙發背上,仰著腦袋不知道在看什麼東西。
「不,」
誰知志村新八聽了坂田銀時的話,搖了搖頭,
「這才是奇怪的地方。
就像銀桑你所說的,像越左賀生這樣身份的人,身邊有多少人數什麼厲害的保鏢都不為過。但在一個月前,越左賀生忽然將原來負責護衛他安全的那些保鏢全部遣散了,只留下為數不多的兩三個,
取而代之的,是他身邊出現了一個女人。」
「女人?」
「傳聞是這樣的,」
志村新八沉聲說道:
「聽說,越左賀生的身邊開始出現了一個女人。至於來歷,除了越左賀生自己,並沒有人知道。有人猜測是越左賀生背著妻子新找的外遇對象,
但那個女人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跟在越左賀生的身邊,甚至是許多重要的生意,越左賀生都沒有避嫌那個女人。
這讓不少越左賀生的下屬和親信,都覺得很奇怪。」
「大概是什麼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吧,」
坂田銀時坐正了身子,活動活動頸椎;他懶洋洋的話語總是讓人難以分辨此時從他口中說出的話究竟是認真的還是玩笑,
瞟了一眼志村新八擺在桌上的資料,他懶懶地說道:
「像那種大叔,不都是對美人沒有抵抗力的嘛。好像鳳仙那傢伙,為了填補那乾枯空虛的慾望,甚至建造了一座底下城市。」
「但願是這麼簡單,」
志村新八搖著頭,語氣中帶著十分明顯的擔憂意味。
「因為就憑藉我們現在能查出的東西,依舊不能判斷到底是什麼人將小猿小姐傷成那個樣子。而且現在也不能確實的是,那些傢伙是否還會對重傷的小猿小姐趕盡殺絕。」
「比起這個,我倒認為另一波人,會去找那傢伙的麻煩。」
聽見這句話,志村新八的目光朝著坂田銀時投去,帶著些許的疑惑,
而後者此時正挖著鼻孔,
小指按在拇指上彈了彈。
「越左屋的人會不會找她我不知道,但我想,那群原來要她去殺人的傢伙,見她不僅沒有殺掉要殺的人,反而還招惹上了不太好惹的角色,
殺自己人作為偃旗息鼓的投名狀,
可是那種人再擅長不過的伎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