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臨死前的惦念

馬車慢慢悠悠的穿過街道，最終駛入了唐府。

車剛停下，車簾就被人一把掀開。

「你可算回來了！」

唐伯瑜低喊著，他就抓住阿狸的手腕。「你快跟我走，爺爺不行了！」

阿狸心口當即一凝，她連忙跳下馬車。

「走！」

兩個人幾乎是一路狂奔到了唐老爺子的住所。

唐老爺子喜靜，平時家裡的兒孫們幾乎都不會過來打擾。然而現在，院子里里裡外外卻都已經跪滿了人。這些都是唐家的後輩們。

見到這一幕，阿狸的心口更抽痛得厲害。

慢步走到室內，她終於看到了那個躺在床上的人。

這些年心力交瘁，唐老爺子本來就已經蒼老得不成樣子。

結果這才幾個月不見，他竟然變得更加滄桑憔悴。一頭白髮亂糟糟的堆在腦後，一張老臉乾癟蠟黃，幾乎看不出半點人色。

阿狸連忙快步走過去。「怎麼會這樣的？這些日子你給我去信，不都說你很好嗎？你騙我！」

唐老爺子艱難的咧嘴笑笑。

「微臣之前的確一直都很好的，不過就是今天一早，聽說了皇上駕崩的消息，一時心情大好，放聲大笑了幾句，然後就眼前發黑，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唐伯瑜點點頭。「是這樣沒錯。大夫說，爺爺是因為心裡的氣散了，所以身體徹底的垮了。」

阿狸就明白了。

「你一直在等著我回來，也在等著皇帝趕緊去死。你這些年一直在苦苦支撐，就是為了達成這兩個心愿。現如今，兩個心愿都已經達成，那一股支撐著你活下去的氣力就沒有了。」

她閉眼深吸口氣。「我早該猜到的！早知道這樣，我真該讓皇帝再多糟些折磨才對！」

她後悔了。

她不想讓他死！

唐老爺子卻笑道：「公主不必自責。微臣這條賤命，本來早就該去了。可因為放不下公主，我才咬牙堅持到現在。如今心愿已了，我也該好好休息休息了。這些年我太累了。」

他滿臉的疲憊溢於言表，看得阿狸都心痛得要命。

折損三十年的陽壽，又苦苦堅持了這麼多年，就為了等他回來。這個人實在為自己付出了太多。

此生此世，她又該怎麼報答？

她連忙握緊了唐老爺子的手。「也好。你抓緊時間多休息休息，然後在地府里給我打點好一切。這樣，等我百年之後，咱們再在地府里團聚。」

「對對對，微臣也是這麼考量的！」唐老爺子忙不迭點頭，他頓時又笑靨如花。

笑起來的他，看起來面色都好看了許多。

然而阿狸一點都不能鬆口氣。

因為她心裡清楚得很，唐老爺子現在只是在強顏歡笑而已。

她主動握住了唐老爺子乾癟的手掌。「你這一輩子都在為我而活，我虧欠了你太多。如今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有什麼想要做而不曾做到的事情，只管和我說，我一定為你辦到。」

唐老爺子眼底閃過一抹光亮。

「什麼事情都可以說嗎？」

「對。」

「微臣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當初答應了公主的退親。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就算是搶，那也一定會把公主給搶回來拜堂成親！」

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他竟然還在惦念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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