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話:掙錢為主
鎮上的東西自然比平安大集上的全乎,老袁氏想著家裡,就又往糧油鋪去買了些糙米和粗鹽。
豆油家裡還有好些,暫時就不買了。
買好了這些,時候也不早了,不耽擱,祖孫倆就趕緊往鎮口去,趕路回村。
每天得半下午沒了貨拉才會回村,這個時候,自然是坐不了他的牛車的,所幸背上東西不重,走路回家也行。
走出不遠就下了官道走小路,這樣又能快上兩刻鐘。
等回到家時,已經快申時了。
今日太累了,宋秋也不想再接著往山上去臉山菌了,灌了半碗涼開水,就坐下來休息。
就在灶屋裡,老袁氏將錢袋子拿出來,高興的和宋秋說著今兒的進項。
「雞樅菌賣了七,一背簍山菌賣了六十九文,背去的菜也賣了三十二文,可有不少呢!」
「坐牛車花了兩文,攤位費花,吃面四文,買布一共去了二十七文,買糙米和一斤鹽,花了三,再把你張爺爺家的錢還了,加上昨兒的,阿秋你算算,咱還剩多少?」
宋秋聽著,很快就心算了出來,「今兒賣了一百七十六文錢,花了七十三文文,還剩一百零三文,刨除給張爺爺家的一百錢,加上咱昨兒的六十一文的進項,還能有六十四文呢!」
老袁氏聽著,點點頭,手裡也麻溜的將串在一起的一百個錢放到一邊,剩下的銅板子悉數撥到了錢袋子里。
「你張爺爺家的一百錢我一會兒就給他家送去,明兒吃席再送十文禮金,咱還四文呢,你舅公家的一百大錢也差不多了。」
「等還完了,多賣幾場山菌,就給你攢嫁妝了。」
宋秋今年已經十三了,他們這一片的風俗,十三已經可以開始說親了,再多留姑娘兩年的,最多十七也得將姑娘嫁出去的,要不然,就是老姑娘了。
說到攢嫁妝,宋秋聳了聳眉頭。
她前世二十六還沒嫁人呢,這才十三,哪跟哪兒呢,她想說她一點都不急的。
但見她奶絮絮叨叨的,一心都是為她操持,就沒有說什麼了。
歇夠腳了,老袁氏攥著一串錢往隔壁張家去。
老鄧氏正在堂屋裡逗小孫子,苗氏也要做些家裡活的,孩子一般都是老鄧氏在帶。
這是她最小的一個孫子,養在跟前的,自然多疼幾分的。
「幾天沒瞧著,石蛋兒這都會扶著凳子走了啊!」
老袁氏也逗了兩句,就將手裡的銅錢送了過去,「阿秋病這一場,真是多虧張老哥和嫂子你們倆了。」
「咱們幾十年的了,誰跟誰?你可別跟我客套,我說這錢我也不急,你就不就手?不就手隨便哪個時候再還都行的。」老鄧氏見她還錢來了,立馬就道。
她這話可不是客套,張宋兩家,那本來就是沒得說的,又是這麼近住著的。
「我咋會跟嫂子你客套?昨兒阿秋運氣好,撿了些雞樅菌,你也是看著的,今兒都賣了,這錢我正好就手,放著也是放著,先還了你也是一樣的。」老袁氏道。
老鄧氏聽著,這才沒多說,將錢接了去,「你們家阿秋沒得說,是個好的,她打小我就喜歡她呢。」
誇自家孩子,當家長都歡喜,老袁氏心裡笑著,嘴上還要說哪裡哪裡,順便再誇了張家的孩子們一番。
回到家,天還沒黑呢,老袁氏就乾脆拉了宋秋看了身量,裁了今兒買回來的布給她做衣裳。
老袁氏針線活不咋好,粗粗的做一身衣裳是沒問題,要繡花樣什麼的,那是沒有的。
時下他們這地兒小姑娘穿的都是大差不差一樣的款式,夏天的衣裳,上裳是交領的小袖羅衫,下裳是寬大的長裙。
老袁氏很快就起了頭,逮了紫色的布就做起了羅衫來。
宋秋在一旁看著,紫色做了上裳,那剩下的那塊黑色的布就是做裙子了。
紫配黑。
嗯。
宋秋想捂眼睛,但好歹耐臟,她如今身上這身短了的衣裳,裙子就是黑色的,畢竟要幹活,拖來拖去的,顏色不深的,可不耐穿。
如今窮,講究不來,她先才在布莊里也是看到的,便宜的粗布,顏色除了黑和灰還有紅和紫,就是綠和藍還有褐了。
要想有漂亮的淺色,那都是好一點的棉布往上才有的。
宋秋想象了半天,這紫色上衣配黑色裙子的樣子,但實在想象不出來,也乾脆不想了。
罷了,她這副身體跟個瘦秧雞似的,就是穿鳳袍都不會好看。
隨便穿吧,眼下還是掙錢為主。
有了富餘,再想漂亮的事吧。
……
天不亮,趁著露水,宋秋就和張梨花一起往山上去撿山菌了。
經過賣雞樅菌的甜頭,宋秋睜大了眼睛找的仔細,就希望再碰上雞樅菌,哪怕一叢呢。
張梨花也想能尋到雞樅菌呢,更是找得格外仔細。
可惜,這玩意不好尋,撿了一個早上,也沒見著。
太陽漸漸冒頭,山上的露水也化了去,一背山菌背下山,宋秋收拾收拾,就準備跟著她奶一起往劉才貴家去吃席了。
隔壁張家要去吃席的除了老鄧氏還有張老豆,一般一家去兩個,都是家裡的話事人,除非像宋家這樣,也沒有多的人的。
四個人就一起往村中去,到了劉才貴家時,院子里已經坐上人了。
老袁氏跟老鄧氏一起將隨的禮交給劉才貴的媳婦黃菜花,這才去找桌子坐。
一桌坐八個,爺們跟爺們坐在一起,好喝酒,婦人就跟婦人坐在一起,正好。
大家相互打了招呼,說起閑來,宋秋就老實跟在老袁氏後頭就行。
一溜的,來吃席的小姑娘就數不出來幾個。
松山村就二十四戶人家,關係都挺好,這種酒席的事兒,自然是每家都要去的。
除了本村人,外村的,也就劉才貴自家的親戚些了,多的也沒有了,頂多坐個七八桌。
所以院子里也就只擺了八張桌子。
松山村人都沒有田地,聚在一起說閑也是說些跟田地無關的事兒。
男人們侃大山,女人們三句也不離家長里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