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異界書生

小女孩十七娘，就這樣與李修奇住在了一起。觀看直播的人，俱將她當做了李修奇請的演員。

而到了有月亮的晚上，十七娘與李修奇一同在屋外呼吸吐納，十七娘偶爾會從口中吐出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在月光裡面浮浮沉沉。

這一幕透著詭異，但配合著十七娘嬌俏的容顏，又帶著一絲說不出來的瑰麗夢幻感。

當然，沒有人認為它是真的，只認為是李修奇弄的特效。

李修奇也不辯解，他照常每天收拾院落，砍柴生火；天黑后，再在山中帶著直播設備閑逛……

日子這般一天天過去，轉眼，從夏初就來到了盛夏時節。

這天夜裡，李修奇與十七娘又帶著直播設備出了門。山裡面的夏夜十分喧鬧，在無數螢火蟲的流光飛舞與蜇蟲們此起彼伏的低鳴聲中，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了一條殘缺青石鋪就的山道上。

不知不覺中，山道上漸漸起了霧。

走在前面的十七娘，很快就被白色的霧氣淹沒，等到李修奇舉著直播設備也進入霧氣，十七娘嬌小的身影只剩下了一抹影子。

有看直播的觀眾擔心，便催促李修奇快跟上十七娘，李修奇卻依舊慢吞吞地行走，順帶回了一句：「放心吧，她一會兒就會回頭。」

彷彿是驗證了李修奇的預言，十七娘果然很快就迴轉了過來。她一臉驚恐地跑到李修奇跟前，望著李修奇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前面……前面……」

「前面怎麼了？你慢慢講，別著急。」李修奇安慰十七娘。

「前面有……」十七娘喘著氣，半天才喘利索了，她告訴李修奇：「前面有一條巷子！」

「巷子？我們可是在深山裡。」李修奇質疑十七娘，「你不會看花了眼吧？」

「我絕對沒有看花眼。」十七娘信誓旦旦地保證，並對李修奇說，「你不信的話，我領你去。」

……

十七娘轉身領著李修奇又往前走，走了十餘步的距離，霧氣一點點消散，前方當真顯現出一條巷子。

這巷子兩旁都是高高的馬頭牆，還有一扇扇的院落門戶。

當然，由於夜已深，所有的門戶都關緊了門。

李修奇與十七娘兩人站在這巷子當中，一時神色各異。

半晌，李修奇問十七娘：「這是你當初偷雞的村子嗎？」

「不是，那村子我熟悉的很，這兒絕不是那村子。」十七娘搖頭。

「那你估計這是哪裡？」李修奇又問十七娘。

「像是在一座城裡面，你看，那邊隱隱還有高樓。」十七娘抬手指向遠處。

皎潔的月光下，遠處真有一棟七八層高的木樓。木樓高翹的飛檐下面，似乎還掛著一串燈籠。可惜，燈籠裡面的燭火都熄滅了，導致它黑乎乎的，彷彿是一個人被懸挂在了那兒。

李修奇收回視線，掃了一眼直播界面。發現觀看直播的觀眾們卻是都很鎮定，有一些人還在熱切地討論李修奇眼前的仿古建築屬於什麼朝代……

任憑這些人討論不休，李修奇越過十七娘，試探著向前走去。

「等等我！」十七娘追上李修奇，要與李修奇並肩同行。

「你害怕了？」李修奇側首調侃十七娘。

「我只是一個小女孩。」十七娘緊張地回應李修奇。

……

李修奇與十七娘在這巷子里走了一會兒，終於瞧見前面有一扇門洞開著。

兩人站在門口，見門后是一方小院子，小院子的兩邊是兩間廂房，正對院門的則是主房。

主房的屋內點了一根蠟燭，燭光搖曳間，在一扇紙窗表面清晰地映出了一道讀書人捧卷夜讀的剪影。

李修奇望著這道剪影，莫名地有些走神。直到十七娘輕聲問他：「我們要進去嗎？」李修奇才回過了神。

回過了神來的李修奇點點頭，領著十七娘就走進了這小院子。

站在小院子當中，李修奇又咳嗽一聲，高聲道：「打擾了，夜行趕路之人討一碗水喝，可有主人在？」

話音方落，紙窗上的讀書人剪影便放下了手中書卷，起身推開了窗。

窗后，顯出一位清瘦的年輕書生。

這位清瘦的年輕書生自然也是古裝打扮，他瞧見了站在自家院子里的李修奇與十七娘，臉上浮現出了淡淡的笑意道：「大師好興緻，月夜趕路。」

李修奇立即也回了這位清瘦的書生一笑：「多有叨擾，但請贖罪。」

「無妨，我這裡正好有薄酒一壺，大師可進來喝一杯！」這位清瘦的年輕書生熱情地邀請李修奇。

「這院中月光清朗，不如就在這院子里小酌一杯吧。」李修奇向這位清瘦的年輕書生建議。

這位清瘦的年輕書生欣然接受了李修奇的建議，他緊接著端著一壺酒，就出了房間，來到了院子的一角。

這院角有一棵桂樹，樹下放著一張木桌，數把竹椅。

李修奇見狀領著十七娘，也向這院角走去。

走動間，十七娘悄聲問李修奇：「他為何稱呼你大師？」

「你看我這造型……」李修奇一抹自己的短髮，一指身上的現代布衣，他悄聲回應十七娘，「像不像是一位出家的僧侶？」

「像。」十七娘被李修奇提點，她恍然大悟。

於是抿著嘴唇，十七娘也笑道：「你果然像是一位大師！」

……

李修奇與十七娘的悄聲對話，清瘦的年輕書生卻是沒聽清楚，待李修奇與十七娘走近，他已倒好了兩杯酒，放在桌上。

十七娘低頭一看，見這酒水沒自己的份，她忍不住抱怨道：「我也能飲酒的。」

清瘦的年輕書生聞言，笑眯眯地抬頭看向李修奇，似乎在諮詢李修奇的意見。

「看他幹嘛？我真的能飲酒。」十七娘再次申明。

「她不是大師你的獸仆？」這清瘦的年輕書生見十七娘兩次主動開口，他詫異地問李修奇。

「兄台好眼力，居然能看出她是妖獸變化的。」李修奇誇讚清瘦的年輕書生。

「大師說笑了，那麼粗的一條尾巴拖在她身後，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見。」這清瘦的年輕書生一指十七娘的尾巴。

十七娘臉色一黯，趕緊將自己的尾巴悄悄藏好。

李修奇一旁暗中目睹了十七娘的小動作，他主動伸手取過一個空杯，親自斟滿酒遞給十七娘。

「不瞞兄台，我與她早就結為了義兄妹，她不是我的獸仆。」李修奇跟著坦然自若地與這清瘦的年輕書生解釋。

「原來是大師的義妹，我唐突了，自罰一杯！」這清瘦的年輕書生忙向十七娘與李修奇賠罪，仰脖飲下杯中酒。

「不知者不罪，兄台言重了！」李修奇也仰脖飲下杯中酒。

……

數杯酒下肚，李修奇趁著酒勁，他詢問這清瘦的年輕書生：「兄台為何夜不閉戶，莫非在等人？」

「大師猜對了，我正在等人。」這清瘦的年輕書生此刻也喝得微醺，他毫不諱言地回應李修奇。

「哦，那讓我再來猜一猜，兄台要等的是誰？」李修奇打蛇隨棍上。

「月前燭下，孤身一人，兄台要等的定是一位佳人！」李修奇斷定。

「大師猜的沒錯，她確實是一位佳人！」這清瘦的年輕書生頷首。

「可我看兄台神色清明，不似被人迷了神智，為何不懷疑這佳人來歷？」李修奇突然語氣一變，質問起這清瘦的年輕書生。

「有何好懷疑的。」這清瘦的年輕書生洒脫地一擺手道：「夜半佳人，不是孤魂野鬼，就是狐精草魅！」

「它只要與我有情，能慰藉我漫漫長夜，我又何必在乎它的來歷。」

「好比大師你，身為出家人，不也一樣與她結為了兄妹？」這清瘦的年輕書生笑問李修奇。

李修奇被這清瘦的年輕書生一下子問住，尷尬一笑，李修奇低頭去看放在一旁的直播設備。

這清瘦的年輕書生視線隨李修奇的目光轉移，也落到直播設備上，他好奇地問李修奇：「大師，這又是何物？」

「是一個法寶，可以與好多人一同說話呢。」十七娘搶過話頭，賣弄地向這清瘦的年輕書生吹噓。

「咦，世間還有這等寶貝？」這清瘦的年輕書生詫異，他好奇地向李修奇請求一觀。

等獲得李修奇同意，這清瘦的年輕書生伸手拿過直播設備，前後翻轉看了看，他目光很自然地就落到了直播屏幕的界面上。

「這位小哥演得好，不輸十七娘。」

「主播大手筆，又請了一位專業演員。」

「我要給主播刷禮物，求他下次給我安排一個角色。」

「這明顯是聊齋劇情，讓主播安排你扮演樹姥姥吧。」

……

這清瘦的年輕書生一一讀出直播屏幕上的留言，居然毫無滯澀。

「你怎麼認識這些字？」十七娘一旁不解。

「這不就是草書的異體字么？我練習草書多年……」這清瘦的年輕書生語帶矜持地一笑。

而笑完，這清瘦的年輕書生抬頭疑惑地又問李修奇：「這上面的文字是何意？」

「一群人閑扯聊天而已。」李修奇打著哈哈敷衍過去。

為了轉移這清瘦的年輕書生的注意力，李修奇又將直播鏡頭切換至前面的攝像頭，指點這清瘦的年輕書生去看直播屏幕上顯現的實時畫面：「兄台你看，這物體還能當鏡子用，可以照見你的容顏衣冠。」

「莫非它還是個照妖鏡？」這清瘦的年輕書生卻是誤解了李修奇的意思。

偏偏就在這時，從外面的巷子里又走進來了一位美麗的古裝女子。這美麗的古裝女子眉如遠黛，目若秋水，行走彷彿風吹弱柳，婀娜多姿。

瞧見了坐在院子里的李修奇與十七娘，這美麗的古裝女子也不驚訝，反而落落大方地向清瘦的年輕書生說道：「家中來了客人啊，我再去弄些酒菜。」

「你先別急，我這兒有一個有趣的玩意，你也過來看看。」清瘦的年輕書生像個孩童一般，興緻勃勃地招手招呼這美麗的古裝女子。

這美麗的古裝女子見狀，聽話地走到了清瘦的年輕書生一側，她站在清瘦的年輕書生背後，彎下腰肢，與清瘦的年輕書生一起並首看向直播屏幕……

不出預料，直播屏幕里頓時也出現了這美麗的李修奇古裝女子容貌。

「有趣吧？」清瘦的年輕書生笑問。

「有趣。」這美麗的古裝女子乖巧點頭。

「郎君這是誰的寶貝？」這美麗的古裝女子隨口又問。

「是這位大師的照妖鏡。」清瘦的年輕書生一指坐在自己對面的李修奇。

「照妖鏡？」這美麗的古裝女子突然變了臉色。下一秒，她面目驟然一陣模糊，變成了一個青面獠牙的惡鬼模樣！

正在觀看直播的眾人頃刻間都被嚇了一跳，但經歷過各種美顏與特效考驗的眾人，很快就又恢復了鎮定。

「六六六」與「這個變臉特效實在太酷了」等留言，瞬間刷滿了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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