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對方不想說，小然也不好強求，如果兩人僅僅只是過路人閑聊幾句，倒也沒什麼，大不了說錯話鬧翻了互相不理睬，過了身或許此生再不相見。

眼前這人可不同，他想和你平等交談時，就算反駁他哪怕罵他也不會和你計較。

若是他想和你計較時，對不起兄弟，無論對錯，你都是難逃一死，這叫降維打擊。

小然此時只不過是名普通黃巾兵士，而對方卻是這支軍隊的最高首腦，維度上差了好幾級，所以，說話還是要小心，不該追問的不要死纏著不放。

隨後是半刻鐘的沉默，雙方都在消化這次談話的內容。

「好了，等下我就跟褚將軍說下，以後你就做我的護道金童吧！」這次談話無疑是成功的，在天師痛苦到無聊情況下，有人以同等身份和他閑聊了半個時辰，這無疑是天師首次獲得做為人的基本待遇，比阿四細心體貼的服務要好得多。

人天生不喜歡特殊，他們只想和別人一樣的活著。

對方如此說，意味著談話結束，可惜剛剛涉及到最核心的部分便嘎然而止，小然心裡有些不甘，但別無它法。

「那，我去把將軍請過來！」

「好！」小夥子十分機靈，這讓張角感到滿意，他再次確信，若是這個人提前出現在自己眼前，或許他有更多機會改變局面。

兩人交談所耗費的時間越長，只會讓在偏室獨自等待的禇飛燕更加困惑，他甚至突發奇想，懷疑小然是不是早就與天師相識，只是在自己面前演戲，或許小然是天師什麼親戚朋友，或者大膽一點，他是天師的私生子。

當然，他沒有任何證據，也只是天馬行空胡亂猜猜而已。

「天師叫我？」他對小然的傳話表示懷疑，天師確定還有必要再見他一面，是不是該說的這兩個人已經說好了。

「將軍，天師今天好奇怪，為啥只找我聊天，他是不是在洞裡面呆得太久了？」禇飛燕的心思瞞不過小然，為了讓對方釋懷，他不得說出兩人同樣的感覺。

「他對你做了什麼？」

「沒有，只是聊聊天！」小然急忙解釋，卻又無從解釋，因為很快，天師就會當著他的面向禇將軍要人，不知道眼前這個直爽粗莽之人會聯想到什麼。

兩人自覺不能耽擱得太久，於是前後跟著往密室走去。

等他們走入密室，就像剛剛進來的時候一樣，張角瘦弱的身軀坐在寬廣的石榻上，只是此時，他是正面朝著二人。

「禇將軍，事情辦得很好，我應該獎賞你！」天師的聲音比剛才渾厚有力，絕對是上司對下司的讚揚。

褚飛燕心裡明白，這只是權柄的遊戲，此時此刻，他還能有什麼像樣的獎賞，只怕金無二兩，食不過三餐，虛職到是有一堆，取了還欠人家人情，屁用都沒有。

「這都是屬下應該做的，我會竭盡全力保護天師的安全！」褚飛燕什麼都不要，只為能再次表達自己的忠心，只要這次成功了，他想要的將來一樣都不會少。

「嗯，還有一件事！」

「請天師儘管咐囑，屬下即刻去辦！」

「你把小然留下，做我的護道金童，軍隊畢竟是軍隊，離我距離太遠，我的身邊，真的是無人可用啊！」說到這裡，天師將聲音放小，生怕被人偷聽了去。

褚飛燕鎖眉之間似乎有些明白，在此危難之際，天師對身邊的人都不會太信任，聽聞教內長老多與各地渠帥勾結，眾人對天師手中的《大平經》虎視眈眈，不得不防。

只是小然留下起不到大作用，這才是褚飛燕最擔心的事。

小然雖曾是馬弓手一員，但其拳腳功夫各般武器在軍中都不算上乘，單憑一己之力只怕在這亂軍之中很難保護天師周全。

可是既然天師指名道姓點他，自然有他的道理，褚飛燕怎敢拒絕。

「喏！」勉為其難地答應，覺得可惜的是還沒來得及與小然深談，禇飛燕也想著通過他隨時掌握天師及周圍人的情況，誰不想在天師身邊安插個把人以備不時之需。

「你的一百人就紮營在山頂吧，等時機成熟，我再向他們提議換崗！」辦成一件事，天師心裡有些高興，於是決定不用再等，直接讓禇飛燕將部下們安置在身邊隨時聽調，只是他並不知道外面那群人現在是何等慘相，否則會將他們支得遠遠的。

「遵命，那屬下便去安頓他們了，小然就交由天師安排！」禇飛燕用餘光掃了小然一眼，能不能取得天師的信任，就看這小子造化了。

「嗯！」該吩咐完的都說完了，天師沒有留人的意思。

「那末將告退！」做為下屬，自然要查言觀色，於是禇飛燕後退幾步，轉身出了廳門。

兩人將小然當成物品相贈，並沒有徵求他的意見。

他知道自己身份低微，能被當成物品已經很不錯了。

禇飛燕前腳剛走，阿四長老散漫的腳步聲嗄吱而來。

「阿四啊，這位是我新招的道童，你安排一下，晚上便開始服待我的起居！」天師頭都沒有抬一下，便將所有事情安排得妥妥噹噹。

「喏，小子，跟我來吧！」阿四極力隱藏自己驚訝的表情，只是覺得禇飛燕下手挺快，這才見了天師幾次，就敢明目張胆安插人手。

小然朝面無表情的阿四行禮，自然是有討好之意，希望他能多多關照新人。

於是兩人轉身朝天師鞠躬，隨後一前一後離開石廳。

經過不知多少洞門，兩人相隔四五步，並無交談，阿四竟然什麼都不問，不問姓名，不問出身，只顧著往前走，他倒是希望後面的人知難而退，放棄道童的身份。

可惜小然是個老實人，只知道跟在後面走，以為一切都會有人安排。

「小然對吧，我看褚將軍這麼叫你的！」實在是憋不住了，阿四這才回頭看了一眼後面的人。

「是的，我姓何，何小然，平原縣人！」

「平原縣，平原縣是個好地方，那裡人才輩出，呵呵！」阿四冷冷笑幾聲，其實他最清楚，平原縣是整個冀州最窮的縣。

於是他覺得沒啥要問的了，一個貧困縣出來的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只不過是禇飛燕手下一名普通士兵，而眼下，天底下最不值錢的兵便是黃巾義兵。

土鱉中的大王。

老四帶著小然轉了幾個圈圈，最後在一排幽黑的木門前停下腳步，每一扇門掩著的都是一間獨立的宿舍，而此時整條洞道里空無一人，讓人覺得陰森森的。

「18號，這裡，這便是你的住處了！」阿四指著其中一間粘滿蜘蛛絲的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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