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們會記住你的，我也會記住你的

之前那支小隊的槍聲戛然而止，而就鴉所見的，這高樓的樓層之中雖然已經布滿了感染體的殘骸，可依舊有不少還徘徊於此。

自然，它們也發現了從樓上走下來的鴉，像是找到了獵物一樣，這群感染體向著鴉撲了過來。

鴉側身避開一隻感染體的撲擊，回身一刀將其斬成兩半，接著一記旋踢將面前的第二隻感染體直接踢飛，撞倒了一群感染體。

「吱嗡——」

感染體發出了古怪的聲音，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只是鴉已然衝到了他們的面前，刀刃連斬，寒光成月，將它們的核心完全破壞，這些感染體也失去了行動能力，倒在地上抽搐。

雖然拎著槍，不過鴉並沒有使用的原因，第一在於她自己的射擊水平實在是差的自己都看不下去，而且她自己的機體也沒有加裝輔助瞄準系統，第二在於槍聲會吸引更多的感染體。

如果是日晷核心能源充足的情況下鴉倒是不怎麼畏懼，但現在大部分機體能力都無法使用的情況下，還是需要盡量保證安全和隱秘性，而使用這種冷兵器，大部分情況下不會引起周圍那些感染體的注意。

或許也正如之前的構造體所偵測到的那樣，鴉被帕彌什病毒所感染，只要不被感染體直接看到，它們似乎就無法察覺在陰影和角落中移動的鴉。

只是……在下了大概十幾層之後，鴉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噌！

伴著戰術刀斬擊之後的鳴響，一個感染體被一刀兩斷，不過它的身軀卻被接住，然後緩緩放到了地上。

「指揮官……」鴉看著面前依靠著牆壁的壯碩指揮官，他胸口的衣服已經破了一個大洞，露出的傷口深到鴉都可以直接看到裡面森白的骨頭，雖然眼中還顯得有些神采，但鴉知道……

這是最後的迴光返照。

鴉切換了視覺系統，注意到了一些四散開來的足跡，應該如她所想的那樣，構造體小隊的成員為了避免他們的指揮官受到傷害，不惜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引開了那如同浪潮一般的感染體。

「還真是……真是狼狽啊……咳咳……」壯碩指揮官連抬起自己手的力氣都沒有了，「抱歉啊小姐，我說著我們為了奪回家園，重返地球這樣的大話，結果沒想到什麼都沒做就……」

「不，指揮官閣下，」鴉伸手輕輕捧住對方的臉，「您是英雄……記得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感染體們入侵了家園，屠殺了我的家人們，是像你們一樣的軍人用血肉之軀，擋在了前線。」

「用自己的生命，阻擋了感染體的鋼鐵浪潮。」

「你們明明也像我一樣，恐懼、怯懦、害怕……可你們最終還是站了出來。」

「……呵……小姐，你說……」壯碩指揮官深深吸了口氣，用盡全力抬起手指了指天空，「他們會記得我嗎？」

「他們會記得每一位為理想而獻身之人，指揮官閣下，」鴉的眼中難掩憐憫和悲傷，「一定會的，我也會記住你的。」

「……我叫、咳咳……我叫佐羅，隸屬空中花園『銀狼』前線突擊部隊，」壯碩指揮官握住了鴉的手，「指揮小隊代號『犬牙』，成員艾麗、克萊斯、比……比爾，接受任務……」

「奪回家園。」

「我戰死在這裡，像個無名小卒一樣……雖然不甘心，但我與感染體、與帕彌什……戰鬥到了最後一刻……」

「願每一位重返家園的人類之子都能、都能……」

壯碩指揮官的瞳孔開始逐漸擴散，握住鴉的手也鬆開滑落了下去，鴉輕輕嘆了一口氣，幫他說完了這句話：

「願每一位重返家園的人類之子都能平安。」

「我叫鴉……不，薇婭，」鴉幫壯碩指揮官闔上了雙眼，「佐羅閣下，您的遺言我已經記錄，我會幫您傳達給其他重返地球的，隸屬空中花園的部隊。」

鴉站起身來，向對方的遺體行禮之後，揮動了手中的戰術刀斬斷了他倚靠的牆壁，倒塌牆壁的碎石將這位指揮官的遺體掩埋，而鴉在旁邊刻下『犬牙指揮官佐羅』之後，便根據自己剛才視界所看到的信息，追蹤向佐羅小隊的其他構造體。

在『魯斯瑪麗』的時候，她聽露西亞講述過來自於空中花園的構造體會和指揮官進行意識鏈接，用以保證意識海的穩定，免受帕彌什病毒的侵蝕，但是現在，隨著佐羅的死亡，被感染體們包圍的那些構造體一定也感受到了鏈接的中斷。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被帕彌什病毒感染的可能性會急劇上升。

如果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與其讓他們變成不受控制的怪物，不如……

鴉搖了搖頭，這只是最壞的情況，或許還有所轉機。

她抱著這樣的想法繼續追蹤。

但……

叫做克萊斯和比爾的兩個構造體被感染體撕成了碎片，他們的身體殘缺不堪，最終像是垃圾一樣被隨意的丟在角落。

鴉找到了記錄他們身份的銘牌之後便將他們安葬，而最後一個構造體艾麗，已經徹底被帕彌什病毒感染，成為了一台失去理智的感染體。

「砰砰砰！！！」

鴉一個閃身避開對方的三連射擊，突擊到了對方面前，在對方再次抬槍瞄準自己的時候，戰術刀上挑，將對方右手斬斷，接著用刀柄卡住對方另一隻手的手腕，攔住了向自己襲來的刀。

「抱歉了……安息吧……」鴉低語一句，反手奪刀然後貫穿了對方胸膛動力爐所在的位置。

艾麗的身體一顫，開始緩緩癱倒，卻被鴉所接住，鴉抱住了艾麗，慢慢地跪在地上。

艾麗躺在鴉的懷中，眼中似乎是恢復了一些清明，像是察覺到什麼一樣看向了鴉。

「指……指揮官……」像是呢喃一樣的聲音從對方的口中傳出。

「佐羅安然無恙，請你放心吧。」鴉看著對方，輕嘆一聲，還是隱瞞了壯碩指揮官已經身死的消息。

「抱歉……謝謝……」聽到這個消息的艾麗臉上露出了如同孩子一般純真的笑容，在鴉的懷中徹底失去了生機。

「我憎恨於當權者……魯斯瑪麗，空中花園……」鴉拿走了屬於艾麗的銘牌，然後將她埋葬。

「當權者只貪圖於自己的利益，權利、金錢、生命，而視其他人如草芥，他們只會壓迫和剝削，然後用冠冕堂皇的理想讓別人為之獻身，而他們，坐享其成。」

「真是悲哀啊……」鴉抬頭望著天空，陽光透過高樓間的縫隙撒了下來，如此溫暖，可又如此冰冷。

鴉將槍裝入找到的槍套之中，掛到了腰間，然後拾起了艾麗的戰術刀，她的視覺系統和先前放飛用於偵測的渡鴉進行鏈接，規劃好能避開大部分感染體移動的路線后，沿著這道路開始前進。

「……」

「是錯覺嗎？」

只是前進了一段路之後，鴉皺了皺眉，看向一棟高樓的天台。

因為那個位置正對太陽，鴉下意識的眯縫起了眼睛。

「有股……熟悉的氣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