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節 卦
第309節卦
司馬懿的家鄉位於河內郡溫縣孝敬里
這裡有人家百餘戶,其中姓氏為司馬者佔百分之七十以上
而當地的耕地幾乎全部握在司馬氏家族手中,其它非司馬氏家庭全部都是佃農換言之,這裡是司馬家族的地盤
一個經營日久的家族勢力所在地
吳凡所率領的十五萬部隊,與早就等侯在溫縣的河內太守田豐所帶來的五萬部隊合在一處,使總兵力達到二十萬這樣的兵力可以把整個溫縣蹋成碎片,一個小小的孝敬里是無從提起
由於得到吳凡親筆所寫的加急文,河北全境,尤其是并州周圍區域實行高級別的出入管制;所有人等不論身份官職,也不論任何理由,一律不準離開或是進入並、司、冀、幽四州
想要破例,除非得到吳凡的准許,或是直接與整個第二軍團宣戰,並且獲得勝利
為了抓捕司馬懿,吳凡第一次把手中權力運用到了極致
如此嚴苛的出入管制,縱使不是絕後,至少已是空前以至於司馬懿在挾持曹丕逃回家鄉孝敬里后,雖然也曾有過再秘密逃往別處的想法,不過終均以失敗而告終
……
「叮鈴鈴……」
四枚銅錢掉落在一個造型古樸而厚重的欲碗里,轉動了幾圈后,躺在碗底
一鬚髮皆白的老者看了一眼碗底的銅錢,微微搖頭,抬頭看向司馬懿道:
「四方八縱皆已封死,勢如鐵筒一般仲達,你已無處可逃了」
司馬家族多有人,以眼下這個孝敬里來講,其中很多司馬氏族人都帶有一兩項技能比如眼前這個族中長者,就帶有占卜技能,此時應司馬懿請求為其卜卦
當然,像司馬懿這樣擁有二十幾項技能的大,卻是只有他司馬懿一個
司馬懿眉心緊皺,沒有應聲過了一會兒,神情凝重地開口道:
「請再卜一卦,我還能活多久?會死在哪一天?」
老者聞言,將四枚銅錢抓起,在欲碗上方一翻手,四枚銅錢打著滾轉掉落碗中又是一陣滾轉后,四枚銅錢安穩地躺在碗底
老者看了一眼,眉心也不由得緊皺起來,抬眼看向司馬懿道:
「仲達,你陽壽已盡,命期……只在今日」
司馬懿聽了這話頓時驚愕當場,許久,不敢相信地追問道:
「長老,你這卦象可有失準的時候?」
長者搖頭,道:
「老朽一生極少卜卦,但每次卦象必然應驗」
司馬懿臉上的神情由此一片哀涼不過,他的眼中卻又很閃過一絲異樣的光亮,確切地說,是一種帶有興奮的和此時他的情緒完全不對路的光亮;對老者道:
「既然長老卦象如此準確,那就請長老后卜一卦就卜……吳凡今日能否逃脫劫難?其命喪之日又是哪一天?」
前面老者說司馬懿命絕今日,不用想也知道,必是被吳凡所殺於是,司馬懿就想到了自己針對吳凡的下一步計劃,要老者提前卜上一卦,做到心中有數
老者將銅錢抓起,於欲碗上空再次把手一翻;司馬懿瞪圓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下落的四枚銅錢因為很,這四枚銅錢就會告訴他吳凡今日是否會死在他的手上
然而,當四枚銅錢落入欲碗中后,確切地說,是前三枚銅錢落入欲碗中后,后一枚銅錢卻是磕在了碗邊上,發出叮地一聲響,繼而彈跳了一下,落在了地上
司馬懿看得一愣,抬頭看向老者老者是神情驚異,彷彿看到了世間為詭異的事情一般
「長老,這是什麼意思?」
司馬懿見長者許久沒有反應,只好開口問道
長者卻是仍然定定地看著落在地上的那枚銅錢,口中喃喃道:
「不可測,不可測啊……」
「什麼不可測?」
司馬懿再問
長者這抬頭看向司馬懿道:
「此人非比尋常,其命不由天地所控以至可測天地萬象之卜卦,卻是無法測出他的命數」
司馬懿一聽頓時惱火,一甩袖道:
「吳凡不過一屆武夫,什麼命不由天地所控?明明是你年長體虛,手抖了一下,以至銅錢掉到欲碗外面再測一次不就行了?」
老者見司馬懿懷疑自己的占卜術,不禁有些不悅,肅然道:
「卜卦不是擲骰取樂莫說老朽並未手抖,就算手抖,這四枚銅錢也必然準確落入碗中之所以銅錢落在碗外,乃是上天在警示老朽,不可逾界卜卦也否則,必有xìn命之憂」
司馬懿雖然沒有占卜技能,但對於占卜忌諱也明白一些,聽老者這麼一說也就恍然只是他心中不甘:自己的命數被卜算出只在今天,而吳凡的命數卻成了不受天地所控;這讓他的心裡如何平衡?
心中百端怒火無處發泄,司馬懿目光落在欲碗上,越瞅越覺得窩火:憑什麼能測算出我的命運卻測算不出吳凡的命運?憑什麼吳凡就能處處勝我一籌?憑什麼我司馬懿機關算盡,后卻總是被吳凡化險為夷?這都是憑什麼?憑什麼?
越想,司馬懿越覺惱火,一把抄起欲碗,反手奮力擲,啪地一聲,將之摔得粉碎
隨後,司馬懿就氣呼呼地離開了留下老者看著滿地的欲碗碎片,長長地嘆了口氣
回到家后,司馬懿好似熱鍋螞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屋裡來來回回走了數遍這個時候,正巧屋外有下人經過,是去給曹丕送飯的
司馬懿看著這個下人的背影凝視了一陣,隨後便走出屋,隨著下人來到軟禁曹丕的廂房
看到司馬懿突然出現在én口,曹丕麻木無神的眼睛沒有任何情感表現,垂下眼拾起碗筷,旁若無人地吃飯
只是他吃飯的時候只管往嘴裡扒飯,並不伸筷去夾菜,扒一口噎一口,對於擺在桌上的魚肉等菜肴毫無食意,明顯在故做淡漠的神情下還是有心事在懷
下人把飯菜都擺好后就退了出來,在én口處被司馬懿攔住,俯在他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下人隨後步離去
司馬懿則來到曹丕面前,隔著桌跪坐下來當時沒有凳,漢人在席間都是跪坐,看著曹丕吃飯當曹丕吃完了一碗,要去盛飯的時候,被司馬懿將曹丕伸向木勺的手抓住
「次公,你現在一定很恨我?」
司馬懿道
曹丕把目光從飯盆上挪開,看向司馬懿定了一會兒,突然把右手上的飯碗一摔,怒道:
「司馬懿,我恨不恨你你自己清楚,何需多此一問?不過,我恨我自己,當初真是瞎了眼,居然和你結為至jā好友,心無猜疑;以至讓你盜用我的權力陷害我的八叔,至今,又落得成為你的人質」
司馬懿一語不發,靜靜地聽著,直到曹丕吼完了,這嘆了口氣道:
「正如次公所言,你我之恩怨彼此為清楚,就不需要再多言語贅述了如今正值夏中,蟬鳴聲聲,燥熱不止;次公可還記得你我第一次相識,也是這個時節,在江南重鎮廬江城內……」
說到這裡,剛出去的下人從外面又進來了,端著一個酒壺和兩個酒杯司馬懿將托盤整個接過來后,把兩個酒杯中的一個放在曹丕面前,另一個放在自己面前,隨後又將兩個酒杯斟滿了酒
「而今,時間過去整整一年,回首往事,歷歷在目,仿若就在昨天懿感念至此,心有戚戚,有意與次公再對坐滿飲一回,不知次公可否答應?」
一年前的廬江城,孫堅親率建業城五十萬水軍將之圍得水泄不通有諸葛亮施展天變技能,意圖以暴雨配合周瑜決堤江水,水淹廬江當時多虧司馬懿同樣施展天變技能遏制諸葛亮,使孫堅軍戰決的作戰意圖未能達成終撐到吳凡率軍趕來,解了廬江之圍
正是因為這一戰,使司馬懿在曹軍中的威望獲得了較大提升曹à也由此讓曹丕拜司馬懿為師,學習兵略技能
二人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相識,又因相xìn相投,很就發展到jā情莫逆的地步
回憶是一種奇特的東西,它往往容易感染一個人的情緒,被過去的經歷所觸動,繼而像換了個人一般
比如此時的曹丕,剛剛還對司馬懿連聲怒吼這會兒一想起兩人當初相識的那一幕,以及此後日里二人喝酒賞月,遊歷名勝古迹的眾多經歷;竟是不由得安靜下來,眉心愁鎖,甚是動容
捉起酒杯,曹丕一仰頭將酒一飲而盡,對面的司馬懿亦是如此放下酒杯后,司馬懿默默地將酒斟滿,二人再飲,再斟……如此往複,連下五杯后,曹丕把酒杯重重地往桌案上一墩,兩眼看著空酒杯終於開口說話了:
「仲達,我有一事不明,你為什麼一定要陷害我的八叔?事敗后,又為何不肯與我一起向八叔伏罪,求得寬恕,反而一意孤行,挾我做人質,逃來這個小小的孝敬里?難道你以為這個方圓不過十里之地能抵當八叔旗下數百萬大軍不成?」
曹丕現在肚裡的氣當然是沒消的不過,由著回憶過去,使曹丕的情緒緩和了一些不再對司馬懿做無謂的怒吼,轉而問起自己一直想不明白的問題
司馬懿再飲一杯酒,放下酒杯后,輕笑了一下道:
「夫大志者,為志而生,為志而死我司馬懿既然當初決定出山,就絕不甘於做一名碌碌無為之刀筆小吏但是,汝之八叔與我政見多有不和,甚至,對我還頗有成見偏偏他又功高望重,位極人臣,縱使我一生兢兢業業,恪盡職守,卻是只需他一句話就可將一切化成烏有由此,我若想達成xōn中志向,首先第一步就必須將其拔除這就是我為什麼要加害汝八叔之原因」
吳凡與司馬懿的關係,頗有點宿命的意味
前面司馬懿所說的這些其實只是表象真實內里,是吳凡身為後世人,很清楚司馬懿是一個權謀家,其野心極大,一旦讓他得勢曹營就得改旗易幟,自己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大片江山由此拱手讓人這是吳凡絕不能答應的,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吳凡壓制著司馬懿,也就是司馬懿認為的,吳凡對他有成見
而司馬懿又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用他自己的話所說的「大志者」,絕不甘心只做一個小官吏於是,在認定吳凡就是自己仕途上的大障礙后,司馬懿稍一得到機會,就開始想方設法對付吳凡
二人關係發展到今天這般樣,除了命中注定,又有什麼好的解釋呢?
曹丕聽得怔了一陣,轉而再問道:
「縱然如此,在西河縣時你也看到了,你根本再沒有可能斗得過我的八叔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你為什麼不和我一起向八叔主動伏罪請求寬恕,而是繼續一意孤行?雖然向八叔伏罪不一定會被免死,但至少還有一絲生的希望但你騙過呂布跑到這裡,卻是親手把自己后一點生的希望也給斬斷」
司馬懿搖頭苦笑,道:
「次公,我已經說過,夫大志者,為志而生,為志而死今我雖身死,並無悔憾況且,汝之八叔雖然武力無人能及,但終歸是凡身**,豈能與機關抗衡?當年諸葛亮所設之陣法在天上,險些要了汝八叔的xìn命;今我所設之陣法位於地下,我料你八叔這次絕沒那麼好的運氣逃出生天」
曹丕聽及至此詫異道:
「看你的樣,難道你還有把握殺得了我八叔不成?」
司馬懿哈哈一笑,道:
「事實會告訴你一切」
頓了一下,司馬懿又笑著對曹丕道:
「次公,你還不知道?你寫給吳凡的信,中途已被我獲取,並假作一封極盡羞辱之信再jā給吳凡如今,你雖對你的八叔有悔過之心,但你的八叔對你卻是恨之入骨眼下,你的八叔率重兵趕至溫縣,對你決無寬恕之意,下一步必然是把你我並於一起殺之而後時局至此,次公何不與我再合作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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