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海波分作兩處生
人的第一意識永遠是遠離危險,槍聲意味著什麼,誰都清楚。
長期吸大煙的護衛們,被槍聲驚呆了。
他們第一想法並不是如何制止或者擊斃殺手,因為,一眼就能看清楚,那位殺手腰間鼓鼓的,江湖上混的,誰沒聽說革命黨不怕死?
那殺手下一步,絕對是要掏炸彈。
所有人的想法幾乎一致!
剛想上前的轎夫,趕緊轉身,怪叫著逃跑扔掉轎杠,轎子重重砸在地上,殺手在不斷向轎簾靠近,自動手槍的第二發子彈上膛,同時單手掏出一個布包。
護衛們根本沒想過要舉槍射擊,此時看到布包出現,魂飛魄散,趕緊抱頭鼠竄。
砰,又一發子彈沖向轎子。
殺手終於到達轎子門口,轎簾被風捲起,溫生才看清楚了轎子里的面孔。
愣了一下,臉上帶著興奮,對著這個日思夜想的身體連續扣動扳機,砰砰兩響,一發子彈直接南中那人面門,一發子彈擊中脖子。
再次扣動扳機時,悲傷的發現手槍卡殼了!
溫生才看著周邊的一切,好幾十鷹犬,自己應該逃不掉,自忖必死,直接將卡殼的手槍扔掉。
雙手開始撕扯左右拿著的布包,動作有些慌亂,將包著傳單的布包活結沒解開,反而拉成了死結,心裡一緊張,一時半會更沒拉開。
看到他扯布包的這動作,周圍直接炸了鍋,左右的清軍護衛們,嚇得魂飛魄散,只顧抱頭驚慌連滾帶爬鼠竄。
身後屋裡的人,無不下意識縮頭找掩蔽。
隱藏在人群中的密探卻叫苦不迭,握著手槍卻根本伸不出去!
街對正要衝向溫生才的便衣巡警,見到那拉布包的舉動,確實磣人。
哪還敢上去,怪叫幾聲,前沖直接變後退,只恨爹媽給自己少生了兩條腿,三兩步跑回咨議局大門,徑直找地方躲避。
傳說中的炸彈並有如期出現。
溫生才終於解開了布包。
終於,一包傳單被他瀟洒的揮向了天空,然後隨風漫天飛舞。
刺殺成功的溫生才,此時才長出了一口氣。
又過了半晌,腦子有些發懵,直到現在,過了這麼長的時間,竟然沒人向自己開槍射擊,地上黑壓壓一片慌亂的身影。
這他娘的怎麼回事?難道老子打死的不是廣州將軍孚琦?
猛然間,茶館里有人大喝:「我頂你個肺,還不快跑!」
正發懵的溫生才這才被喝醒!回過些神來,怪叫一聲,立即拔腿就跑。
三兩步竄進咨議局左側的小街積厚坊,消失不見。
直到溫生才場景消失不見,地上到處趴滿了人大街上仍然混亂一片。
逃回咨議局的那矮壯便衣巡警,咬咬牙,掏出兜里的哨子,也沒吹響,徑直往殺手逃跑方向尾隨而去。
夕陽西下。
場面仍然一片混亂。
眼見行兇的人跑了,茶館內外全場鬆了一口氣,傻傻的看著巡警吊著刺客遠去。
趴在地上躲炸彈的護衛終於反應過來,卻沒有向刺客逃跑的方向追擊,反而全圍在轎子前準備察看提督大人的情況。
一股血腥味從轎中瀰漫開來。
人的慣性思維一般都是主觀的,亂世中保命為第一要務。
漢軍旗幾乎沒參加過什麼戰鬥,第一關心的當然是主子的安危,對於剛才慌亂,那是因為刺客出現得太突然。
七嘴八舌開始嚷嚷,相互責怪,喊送醫的,至於搜捕全不作考慮。
對出現今天這樣的情況,很多人聽說過,但卻是第一次遇上,一時根本不知道該從何做起。
溫生才開槍那一刻起,就抱著必死信念,可事實卻是根本沒有人上來追捕。
隱隱覺得後邊有腳步聲,回頭張望好幾次,小巷裡根本看不到人影。
至於,小七到哪去了,他根本不擔心,心裡激動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這次刺殺也太容易了吧?
不管後邊有沒有人追,他都只能拚命地奔跑,心中計算著各個小巷距離,可能出現鷹犬的大街。
他心裡很清楚,應該要不了多久,鷹犬就會大肆搜捕。
前邊就是一條大街,溫生才做了一個深深的呼吸,壓住激動的心跳,放慢腳步朝前走。
在他身後小巷裡,一個身影正猥瑣的借著巷間雜物或蹦或跳緊緊跟在溫生才身手。
此時,還躲在茶館後邊包房中的小七。
聽到前街上那熟悉的魯格手槍特有的槍聲,小七有些懵了:難道是溫叔動手了?
但卻只聽到四聲槍響,這到底怎麼回事?
要不要回去看看?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自己跟溫生才一起過來,絕對有人看到過。
些地不宜久留!
透過門縫,看著屋頂幾個鷹爪的身影正看著前大街,慌手慌腳趕緊順著牆根像老鼠般往後院牆邊溜。
早打探清楚那後院牆外,是條陰暗的小巷。
緊張的看著在屋頂吆喝的鷹爪們,快跑兩步,抬腿在牆上一蹬,直接翻身上後院牆,立即往院牆後邊小巷裡跳。
小巷裡,一雙秋水般的眸子正抬頭左顧右盼,精緻如畫的嘴角正掛著淺笑。
一襲黑衣,短劍尖朝天直指小七。
小七大駭,又是那小娘皮,真是陰魂不散。
一聲怪叫,左腳狠狠踹向身後的院牆,身體借力,兩手成爪,準備犧牲左手拍開那小妞高舉著的短刀。
右手運勁,隨時準備捏碎那小妞的脖子。
眼眼余光中,小巷裡一個黑影忽然動了,猛衝過來。
鞋底在小七眼前越變越大。
草,大意了,沒想到這陰暗小巷裡,這小娘匹竟然還有同黨!
那小妞的同黨穿著黑衣,自己從光線明亮處竄進黑暗,一時不查,著道了。
呯,臉上挨了一腳,直接被踹暈了過去。
最後一眼只來得及看清那黑衣人頭臉全蒙著黑巾,不過,胸部高聳,竟然是個女人。
草,我看她胸部幹什麼?
一位身材高挑的勁裝女子從黑暗裡出來,被她一腳踹暈的少年才剛剛正跌落在地上:「小雯,怎麼回事?」
「他跟溫生才一起進的茶樓,應該也是咱們門中弟子。」
「前邊情況都打聽清楚了?」
「狗官來的時候,我剛在後院,結果與地上這傢伙...發生了點誤會,再上前廳去的時候就聽到槍聲,估計馮叔他們安排的人已經動手,我發一人群在有不少暗探,就直接就從後門溜了。」
「行了,把這人帶走。」
「可是他這麼重,雪語姐,我扛不動。」小姑娘站著沒動,嚅嚅道。
勁裝女子猶豫了一下,心想,反正都是洪門兄弟,總不能見死不救。
她忘了正是她那一腳將少年踢暈。
一手將地上的小七提起,如若無物般往小巷深處快步離開。
後邊的小姑娘愣了一會,趕緊到旁邊屋裡,提出一桶清水,將地上痕迹沖刷乾淨。
一路快跑著往小巷深處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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