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帝王忌憚
顧雲汐的話，像一個無形的耳光，狠狠地扇在兩人的臉上。
一個趙姨娘，以妾室的身份耀武揚威，甚至在嫡小姐的面前坐上了主座；一個將軍府的表小姐，身為客人，擅自闖到前廳來接見外客，甚至污衊府中嫡小姐，更與人在府內私會。
無恥行徑，極為惡劣！
鄭綺的臉氣得發紫，眼底的淚花不見蹤影，只有惡狠狠的神情在眼中瀰漫，而趙姨娘顯然比她的行道要深些，雖然心中對顧雲汐無比怨恨，但面上還是保持著和氣的樣子。
「大小姐說得有理。」趙姨娘笑道：「來人，將表姑娘送回廂房。」
鄭綺聞言猛地抬起頭，眼底是不可置信的憤怒，像是有一腔怒意和怨言，但在對上趙姨娘警告的眼神之後，不甘地低下了頭。
兩人的小動作盡數落入了顧雲汐的眼中，她扯出一個淡淡的冷笑，收回了視線，姣好的面容上一片清冷，離開了前廳。
侍候在她身旁的棠兒面上有些雀躍，「小姐，您這是相信奴婢了？」
顧雲汐看向棠兒，面容微微柔和了下來，眼底的冷意也漸漸退去，露出一個淺淡而驚艷的笑，道：「當然，我相信你。」
前世之事，引以為鑒。什麼人該信，什麼人不該信，她心中自有了度量。
忽然，她想到了什麼，低聲對棠兒道：「棠兒，你去后廚準備些父親愛吃的膳食，準備送去東廂。」
前世，父親雖是班師回朝，卻沒有與軍隊一同回來覲見聖上，而是獨自回到了府內。這是他的習慣，每一次出兵回來，必然會去東廂宗祠憶念一下母親。
夜色漸昏黃，當趙姨娘帶著鄭綺和一眾下人苦苦等在將軍府門口的時候，顧雲汐帶著拿著食盒的棠兒，一路無聲地來到了東廂。
推開宗祠門的瞬間，那道偉岸而熟悉的背影落入眼中時，顧雲汐的鼻子忽然湧上一股酸澀感，美艷凌人的桃花眼氤氳起了一層水霧。
「父親……」她低低地喚出了聲。
棠兒迅速放下東西，轉身出了門，守在了外面。
宗祠內，顧城緩緩轉過身，那俊朗剛毅的面上滿是風霜塵埃，劍眉星目，威嚴肅穆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微不可見的柔軟和憐愛。
「你怎麼來了？」他問道。
顧雲汐抿了抿唇，忍下了想要哭的衝動，仰臉露出一個小女兒家的嬌笑，道：「雲汐知道，您回來第一個想要見到的人，肯定是母親。」
顧城一愣，臉上露出了爽朗大氣的笑容，抬起粗厚的大掌，像小時候那樣摸了摸她的頭。
「好孩子。」他似是感慨地輕輕說道。
「時候已經不早了，父親一路風塵勞碌，這是雲汐讓后廚準備的晚膳，就在這裡用吧。」顧雲汐眉眼柔和地笑著，若是仔細看去，她眼底交織著懷念和歉疚等等複雜的情感。
顧城回頭看了眼妻子的牌位，凌厲的面容柔和而充滿愛意，他回頭對顧雲汐道：「好，有心了。」
兩人在東廂里坐了下來，開始用餐，雖沒有言語上的交流，但氣氛格外溫馨。
等到顧城放下碗筷的時候，他開口了，「小汐，你可知為父此次回來是為了什麼嗎？」
顧雲汐微微一怔，看著顧城深沉的臉色，想到了什麼，試探著開口道：「是為了……聖上的賜婚？」
雖說顧城遠在邊疆，但是賜婚這等大事，聖上必然也會派人加急送旨過去，父親會知道，著實不奇怪。
顧雲汐本是心底的猜測，沒想到，顧城沉沉地開口道：「是。」
「那……您的意思是？」她抿了抿有些莫名乾澀的唇，眼神緊緊地盯著顧城。
顧城嘆了口氣，道：「為父知道，自從你母親離世后，我便常年在外，沒有盡到一個父親應盡的職責，你的終身大事，我似乎……沒有資格去管。」
「怎麼會！」顧雲汐失控地喊了出來，在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后，立刻緩了過來。
顧城挑了挑眉，似是有些不解她的失態，不過他想到了什麼，神色漸漸沉重了下來，看著顧雲汐，道：「為父知道，你和侯府那小子……」
「我不喜歡他。」顧雲汐立刻打斷了顧城的話，斬釘截鐵的樣子似乎有些出乎顧城的意料，他甚至看到女兒眼中滿滿的厭惡和痛恨。
「女兒已經看清了他的面目。」沒有過多的解釋，顧雲汐只能簡短地對顧城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聽到顧雲汐的話，顧城一下子輕鬆了許多，他真正說出了原本想說的話。
「為父知道，也許你覺得這次的賜婚來得太莫名其妙。事實上，這都是某些有心人所為。這三年來，我在北疆數次打退蠻人，聲名過盛，也就自然引來了聖上的忌憚。」顧城用一種極為平淡的聲音說著這些骯髒的事，顧雲汐不由自主攥緊了拳。
「所以……這次的賜婚，正是聖上的敲打？」她不自覺地冷了聲。
「是。」顧城道：「但你若不願，為父也敢去和聖上回絕。」
他的話驚到了顧雲汐，她的眼底滿是震驚。明明前世，父親無論如何都不肯去回絕聖上，可為什麼……難道，是因為江寧？
前世，她心心念念的都是江寧，只想要嫁給他，而父親知道江寧不是個良人，所以不肯去回絕聖上的旨意。
顧雲汐忽然有些迷茫。
而她……她都做了些什麼！貿然去禁宮前，以一種極限的姿態去「逼」聖上，豈不是讓聖上對父親更加惱怒？她甚至還與「不解」她心的父親斷絕了關係！
這一切，何其荒謬嘲諷！
她張了張嘴，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看著面前雖然年僅四十，卻已經滿臉滄桑的顧城，顧雲汐咬了咬牙，忽然開口道：「那父親覺得，晉王世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晉王世子，秦臨。正是她的賜婚對象。
似是沒想到顧雲汐會問起秦臨的名字，顧城遲疑了一瞬，輕嘆了口氣。
「他是一個驚世奇才……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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