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動心了
「你的底細，我查了查，錦衣衛要查的事情，天底下沒有查不出的！」那個吳百戶的聲音，飄飄渺渺，猶如遠處高樓上穿來的絲竹聲，聽起來有那麼幾分不真實。
林無雙眼睛看著幾乎橫亘在他和這個錦衣衛之間的蟲洞，腦子裡木然一片，原來……這蟲洞，除了自己看得見，別人是看不見的啊！
「你出現在通縣之前，沒人曾經見過你，你所說的失散的事情，從天津到京師，這一路來，都不曾聽聞有大隊人馬走散人口的消息，人走丟了，不報官，這其中就有幾分蹊蹺了！」錦衣衛的還在那裡說話，只不過，淡然的語氣稍加重了幾分，看到林無雙緩緩的坐起來看著自己，錦衣衛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燈火的反射下，林無雙的眸子，好像有種東西在燃燒，就這樣坐在床沿，一動不動，看在吳清河眼裡，卻是此人被自己的言語驚駭到了，一時不知所措。
「不要怕，不是來拿你！」吳清河擺擺手，「要拿你，也不用我親自來，不管你什麼事情，想隱瞞自己的來歷，騙的了別人，又怎麼可能騙得了錦衣衛，若不是你還有些用處，直接一鐵鏈鎖了回去，三木之下，還怕你沒有實話！」
他頓了頓：「但是，我為什麼要那麼做，這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你手無握刀握槍的老繭，顯然不是武人，你這些天，談吐之間鬧了不少笑話，顯然連我大明的諸般風俗都不熟悉，在我看來，你大概是讀過幾本書的！」
他笑了起來，彷彿一個小狐狸一樣：「與人無害，不同世事的海外讀書人，就算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難道誰還來問我個不是？」
「不知道你說的我還有些用處，指的是什麼！？」林無雙終於開口了，聲音有些嘶啞。
他能有什麼用處，到現在為止他與這個世界最大的交集，無非是那幾個打火機，簡直用腳指頭都能想到，這吳清河先是嚇唬他一番，然後卻是鬆口說能放他一馬，所為的是什麼事情了。
若是一天之前，吳清河來對這他說這樣一番話，林無雙肯定高興，這意味著他多了一樣拳頭產品，只要對方有這個需要而且能夠付錢，他可以一箱一箱的往這邊搬打火機，但是現在……他看了看那個一直懸挂在空中的蟲洞，一點興趣都沒有了。
人都回不去了，賺錢還有意義嗎？
「問問題的是我！還有，說話之前，先要叫大人。」吳清河擺擺手：「就算我不追究你的來歷，在我面前，我是官，你是民，這上下尊卑還是要的，我不知道你在海外講究不講究這些，不過，你既然到了大明，就得守大明的規矩！」
他臉上笑容一斂：「下面我問你的問題，你可以嘗試著騙我，但是也可以告訴你，騙我的後果，你承受不起，真的！」
這就是要攤牌說出來意了，林無雙點點頭，表示明白。
「從你手中流出了十枚火摺子，之前你可曾還有流出過？」
「沒有！」林無雙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很好！」吳清河點點頭：「這十枚火摺子，是你所制，還是另有出處！」
沉默了一下，林無雙抬起頭，看著那有些飄忽的蟲洞，搖了搖頭：「另有出處！」
扯淡已經毫無意義，再承認這玩意是自己做的，這錦衣衛將自己弄到一個鬼都不知道的地方監禁起來，丟給自己一堆材料，讓自己做，那自己就直接抓瞎了，作為最大的退路的蟲洞指望不上，難道他能指望自己每天擠公交地鐵練出來的體魄和這些明朝的凶神惡煞比試一下嗎？
「是你背後的『家族』？」吳清河眼睛盯著林無雙，似乎要看穿他的內心一樣。
「是！」林無雙回答道，只是眼神有些飄忽。
「若是讓你出去，你多久能和你家裡的人聯繫上？」吳清河逼問道：「你不要告訴我他們遠在海外，就算是在海外，只要你給我一個地址，我們錦衣衛也是有這個本事，將人找過來的！」
「我不知道！」林無雙很坦然的看著面前的錦衣衛：「也許三五天，半個月，也許三五個月！」
也許一輩子！在他的心裡，將沒有說出來的最後一句話暗暗補齊，心裡頓時有些感傷，這個錦衣衛只當自己在回答他的問題，卻是不知道，自己說的完全是另外一回事，這該死的蟲洞，到底是暫時的失常，還是永遠都這樣了。
吳清河沉默了一下，屋子裡一下安靜了下來。
「你的名字，是真名還是化名？」
「是真名！」林無雙愕然，他不知道怎麼話題一下就轉到自己的名字上去了。
「最後一個問題，對你家族的技藝，你所學有多少？」
這個問題，要慎重一點的回答了！林無雙陡然警醒過來，如果，如果萬一他真的要滯留在這個世界，這接下來的回答，只怕能夠影響到他的生存狀況，滯留在這個世界，已經是一件無比悲慘的事情了，如果一點價值都不表現出來，只怕接下里，還會有更悲慘的事情發生。
他想了想，回答道：「一件器具的打造，和別的工匠不同，在我們家族，往往是分很多步驟，有不同的人完成，比如說，吳大人見過的火摺子，看似簡單，但是其中火石，外殼，取火的保護設置，機簧等等各種，若是一人完成，花費的時間長而且繁複無比，若是有不同的人打造其中的一樣，最後再將所有的東西組合起來，這火摺子就製成了。」
他頓了一下：「所以，大人問我所學有多少，我很難說，完整的做一件器具，或許有些困難，但是，其中的某些工序，我又熟悉無比！」
「嘿嘿！」吳清河嘿嘿了兩聲，微微搖搖頭：「這是防止家中子弟泄露家族的秘術么，也算是一番機心了！」
「所以，這火摺子，我一個人做，或許還真的做不出來。」
「我又不是要你那製作火摺子的法子，你做得出來做不出來，有什麼關係！「吳清河的回答，讓林無雙大出意外，不是要火摺子，你大晚上跑來嚇唬我，你吃飽了撐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