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王爺陷入泥沼

小緣隨王爺進得宮來，這裡依然如記憶中一般金碧輝煌。

雕欄玉砌的台階、整裝肅穆的兵士、巍峨高大的宮殿，無處不體現著皇權的莊嚴。

管事公公引他們二人入了偏殿，原來小王爺劉菱還有郕王劉暄一早就到了。

小王爺眉開眼笑起身相迎：

呦，三哥你也到啦，皇兄這麼著急找我們是要幹什麼啊？

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皇兄肚子里的蛔蟲。

劉菱看了看王爺身後的小緣：

呦呵，三哥啊，你今日怎麼沒帶岳樓來啊，我還想著再與他切磋兩招呢。

啊，你說岳樓啊，那小子昨天剛經歷了一場大戰，我看他疲乏便叫他休息了。

嚯，三哥說的可是你們主僕二人昨夜南郊除妖的事嗎？

王爺突然來了精神，得意洋洋說道：

呵，消息傳得這麼快嗎？

哎呀，其實為兄也不是有意為之，只是正巧碰見拔刀相助罷了，像這種救民於水火的小事為兄根本不放在眼裡，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郕王嗑著瓜子陰陽怪氣道：

確實是不值一提啊，聽聞三哥昨日一直躲在護衛身後搖旗吶喊，最後還是被護衛小子救下來的，這種丟人的經歷有什麼可提的。

哦？那四弟府上藏滿了假貨四處賣弄的事就值得一提了嗎？

哼——！話不投機，懶得理你們。

哈哈哈哈——！小王爺跟著笑個不停。

呦，難得你們三個聚在一塊還能有說有笑的，這是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說話那人便是烈王劉坤，只見他形如蒼松、面如冠玉、一身武人的打扮英氣風發，天下間便少有如此英偉的美男子。

郕王急忙起身相迎。

哎呦，大哥您也回來啦，快進來快進來，這一晃也有數月不見了，怎麼樣，雪狼國那幫兔崽子最近老實點了沒？

呵呵，上月剛與他們激戰一番，為兄率龍騎軍親手砍下了普爾克的頭顱，之後又攻下胡人四城。他們元氣大傷再加上走馬換將，估計一年半載之內不敢再折騰了。

嚯，大哥你真是神勇啊，小弟身居京城卻也聽過那普爾克的驍勇，您竟能親自取下他的首級，簡直是神龍降世，舉世無雙啊！

王爺和小王爺憋不住笑。

噗——！這個傻子。

烈王臉色一沉呵斥道：

四弟休要胡言，哪裡來的什麼神龍，只有吾皇萬歲才是真龍天子，除此之外再無他人，四弟切記言語間不可越距。

郕王這才察覺到言語不妥，緊忙改口：

啊對對，大哥教訓的是，是虎威，是虎威名震天下才對。

三哥你瞅瞅，大哥這壯舉才是值得一提的大事，你那些歪門邪道的事迹根本就不算事。

那是那是，大哥的刀法快，你的嘴法快，你們二人都是值得一提的大英雄行了吧。

哈哈哈哈哈——！

三人一齊笑了出來，唯留郕王一人尷尬。

小王爺貪玩，拽著王爺的衣角問道：

喂，三哥啊，你這護衛瞅著有些眼生啊，怎麼樣，這小子的功夫與岳樓相比如何？

額，這個嘛——！

王爺低聲問道：喂，大舅哥，你會功夫嗎？

小緣自信滿滿說道：

還行吧，總之比岳樓那小子強點就是了。

此言一出大家便是一楞，因為眾人都知道，那小岳樓雖年紀不大，卻是出了名的打遍京城無敵手，怎的竟會有人誇口比他還要強的。

嚯，若是這般小王便要和他切磋一下，來來來，咱倆到外面比試一下。

小王爺二話不說連拉帶扯便把她拉到了院內。

王爺見狀緊忙勸止：

喂，劉菱，這裡可是皇宮，不是你家王府，怎的可以這般亂來，快別鬧啊——！

郕王也跟著說道：就是啊，趕快回來啊。

哎呦喂，幾位王爺好興緻啊——！

御前梁公公這時候進得門來。

抱歉老奴打擾了眾位的雅興，幾位王爺，既然人齊了就別在這裡停著啦，快隨老奴來吧，皇上正候著諸位呢。

行了劉菱，別鬧了，皇兄還等著呢。

切，真掃興。

小王爺只得悻悻作罷。

四人跟隨梁公公穿越數道宮牆緩緩走進內殿。

咦，好像哪裡不對頭啊！

王爺只覺得這宮裡氣氛越來越不對，他只見沿途遇見的守衛都十分地陌生，此前從未見過，即便是換崗換人也不可能一夕之間全員更換啊，顯然不合常理。

再則就是這一路上居然沒見到一個宮女。

那些小太監也眼生得很，最令他感到不安的是，他發現不少太監的下巴上居然生著青虛虛的鬚根。

不對勁——！難不成這些個傢伙都是假太監嗎？

深宮重地怎會混入這些人？

這氣氛顯然不對頭。

他想攔住那些太監盤問一圈，沒等開口便被烈王及時阻止。

烈王使眼色低聲道：莫要輕舉妄動。

王兄，氣氛有些不對啊，這恐怕是個什麼圈套吧？

若真是圈套現在已然逃不掉了，不妨以不變應萬變，順道看看裡面擺的是什麼局。

唉，大哥三哥，你們聊什麼呢？

小王爺一臉天真全然沒發覺氣氛異常。

郕王同樣是興緻勃勃地左顧右盼，也沒看出周圍不和諧的氣氛來。

哦，沒什麼，我就是同大哥聊聊戰場上的事，小孩子家家別瞎打聽。

小緣卻是看得明明白白，這群傢伙個個殺氣四溢、青筋暴出，顯然是大開殺戒的陣勢。

不過沒關係，就算對手是天兵天將奴家也不在乎，這群凡夫俗子就更不足掛齒了，想幹掉他們就是眨眨眼的事。

呼——！太險了！

多虧了奴家今天跟著來了，否則王爺今日真是凶多吉少啊。

梁公公來到最後一道宮門邊：

來吧四位王爺，裡邊請——！

郕王不耐煩道：

喂，我說梁公公啊，這邊可是死胡同啊，你這帶的是什麼路啊？

梁公公不說話，只見他信步走入衚衕，左腳踩住一個青紫色斷磚，右手同時搬動身旁的一個小石獅子。

吱嘎嘎——！

緊接著眾人只見這衚衕的盡頭竟然打開了一扇地洞暗門的入口。

那地洞破破爛爛一團漆黑，全然不像活人待的去處。

小王爺驚得瞪大了眼睛：

我的天，原來宮裡還有這種地方的嗎？

烈王也是大吃一驚，眾兄弟中數他在宮裡生活的時間最長，但是這個去處他也是頭一次見。

四位王爺，請吧——！

郕王看著那黑不溜秋的地洞隱約察覺到不對勁，轉頭便想溜。

可一回頭便發現來時的路早就被衛兵們堵住了，他們幾個現在已然插翅難飛。

烈王終究是久經沙場處變不驚：

梁公公，皇上可在這地洞中嗎？

梁公公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好吧——！

眾位兄弟，既來之則安之，既然皇上有請，那咱們兄弟就走這一遭吧。

說罷烈王和王爺便走下了地洞，郕王和劉菱無奈也只得跟隨入內。

而小緣與三位王爺的侍衛則被衛兵擋在了外面。

不過沒關係，小緣使了一個分身術，分出了半個元神跟隨王爺入了地洞，只是無人察覺得到罷了。

四位王爺下了地洞，卻發現這地洞越往前走越是寬闊，而且地洞之內並不像外面一般破破爛爛，這裡竟是一個金碧輝煌的地下宮殿。

四位王爺驚嘆這裡設置得精巧，看樣子這裡確實是皇家的建築沒錯，可是皇上沒事跑到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幹什麼呢？

皇上就在裡面了，四位王爺隨老奴進去吧。

梁公公推開一道金色的宮門，四人只見皇上一臉黑氣地卧倒在床，而另外兩個兄弟禮王劉忠和懷王劉益則垂淚侍立在他身旁。

天吶，皇上，你這是怎麼了啊？

烈王跑到龍榻旁趕緊察看皇上的情況，只見他一臉漆黑、氣若遊絲，顯然是命不久矣。

皇上有氣無力地說道：

哥，哥哥，你來啦——！

聽到皇上喊自己哥哥，烈王緊張地跪地便拜：

皇上，您是君我是臣，你我二人怎可兄弟相稱啊，您這是折殺了我啊，萬萬不可啊。

皇上伸出瘦弱的細胳膊握住了烈王的手：

哥哥，你，你我乃是雙胞兄弟，我已然走到了人生的盡頭，我，我還是想叫你一聲哥哥，你起來，朕讓你起來——！

烈王和皇上老淚縱橫，其他的弟弟們見狀也哭得不成樣子。

好，我起來，我起來。

皇上啊，你是怎麼搞成這個樣子的啊？

不重要了，都過去了，哥哥啊，我，我叫你們來，是要交代你們一件大事，眾兄弟們正好做個見證，你，你千萬幫朕辦好了。

好的，皇上。

有什麼事情您就儘管交代吧。

皇上顫巍巍地從枕下取出一個翡翠錦盒，又從裡面拿出了一紙金券，並將金券穩穩地交到了烈王手裡。

哥，哥哥啊，你把他打開，就在這裡念出來，朕，朕便可以安心上路了。

好，我念，我念——！

烈王打開金券，大略掃一遍上面的內容，緊接著臉色大變。

原來，這竟是皇上親筆手寫的傳位詔書

哥哥，念，念吧——！

這，這……

烈王顯然有所猶豫。

念吧哥哥，正好大家都在，我相信大家都、都不會有意見的。

烈王用眼神掃了掃劉忠，只見他哭天搶地傷感得不成人形。

又看了看劉益，只見他神色慌張眼神狡黠，一臉內心極度糾結的樣子。

不好——！

聯想到外面那群陌生面孔與劉益此時的狀態，驀地，一個不好的念頭湧上了烈王心頭。

糟了，這小子莫不是要篡位逼宮？

烈王腦子裡急速飛轉思慮對策，忽然眼前一亮說道：

好——！皇上，我念——！

烈王用洪亮的聲音一字一句誦讀。

……

一長串的閑言讀完，終於來到了最關鍵的地方：

朕上感天恩，然膝下無子，實乃朕之過錯，為保江山萬年永固，朕傳位……

念到這裡，大家都緊張得口乾舌燥豎起了耳朵生怕錯落一個字。

朕傳位給五王爺劉益，望後人繼往開來，開創萬世不拔之基。

咦，哥，哥哥，這不對……

皇上聽見烈王念的根本就不是詔書上寫的內容便想糾正他，卻只看見烈王不停地給他使眼色。

皇上與烈王本是一體雙生，再加上腦筋絕頂聰明，立刻心領神會明白了個中緣由，便閉口不言，老淚縱橫。

原來，這詔書上面寫著的繼位人選根本就是烈王。

倘若在這裡表明自己就是繼位者的話，那劉益便會立刻召集叛軍將自己殺死，更有可能將場內所有人都趕盡殺絕。

如此這般莫不如說說假話哄哄他，既然皇位到手，那他就沒有必要痛下毒手。

畢竟烈王手握兵權，待到逃出生天後再把這劉益拉下馬便是輕輕鬆鬆的事。

這就是烈王短短一瞬間想出來的最好的劇本。

皇上抓住了烈王的手，哭道：

哥哥，你一定，一定要……

我知道，我一定會的，你就放心吧。

小緣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直嘆這烈王腦筋夠用。

小緣用眼神掃了掃皇上，一臉不屑地心道：

切，這皇帝老兒也真是小題大做，不過是中了小小的蝕筋蠱罷了，奴家輕輕鬆鬆便可以解開這毒，何必一家人打打殺殺哭哭啼啼的呢？

說罷小緣立刻做法，只見她轉了轉手指，那附著在筋骨之上的妖蠱竟順著皇上的七竅爬了出來。

天吶，什麼玩意？

三隻五彩斑斕的大毒蟲從人體鑽出把眾人給嚇住了。

王爺畢竟與妖怪打過一次交道，這裡屬他反應最快，只見他拔出腰刀頃刻間便把那些毒蟲砍了個稀巴爛。

說來也怪，毒蟲斃命后眼見皇上的氣色立時好了起來，緊接著他竟然用力坐起了身來。

咦，奇了怪了，朕，朕好像沒事了。

天吶，皇上洪福齊天，真是萬民之幸啊。

烈王與眾王爺跪倒便拜。

皇上雖好了過來，但眼下的危機並沒有解除，只見那劉益恨得眼眶圓睜咬牙切齒。

烈王與皇上現在內心十分焦躁，他們生怕劉益此時投鼠忌器來一個團滅。

而劉益也在糾結到底該不該動手，畢竟把這群絆腳石一網打盡的好機會沒有第二次，過了這村便沒這店了。

但是弒君殺王他又有些膽怯，結果這三個人就這樣僵在原地一動不動起來。

而王爺早察覺到了氣氛不對，只見他握緊了刀柄，已經準備好見機行事了。

要說皇上畢竟是人中之龍，這些人里還屬他腦筋最快，最能忽悠。

只見他突然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朕經歷此劫，便看破這塵世因果，自此以後朕便遁入空門，這天下一如詔書所示，就交給五王劉益了，吾弟切記要以民為本，切勿驕奢淫逸。

皇上說得謙遜誠懇，劉益完全被他套路了，只見他感激涕零磕頭如搗蒜，不停地叩謝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