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降生

雨繼續越下越大，瓢潑般嘩嘩的下著，濃而密的雨幕像帘子般遮擋著人的視線。

小桃和小紅舉著車內備用的雨傘，指揮著老劉將自家夫人抱上青蓮的馬車。

青櫻此時雖說疼的厲害，但意識尚算清醒，她忍著劇痛對端坐在車中的粉衣女子道謝道:「多謝夫人！」

青蓮在看到她的那張臉時，只覺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直往頭頂衝去，恨不得撲上去將青櫻生吞活剝了，不過看了一眼她邊上一左一右守的嚴實的丫鬟，還是忍了。

深吸一口氣，她笑著說道:「夫人不必客氣！看樣子夫人這是要生了嗎？」

青櫻點點頭，又是一陣疼痛襲來，讓她止不住低吟出聲。

小桃連忙說道:「我家夫人腹痛難忍，已經見了紅，怕是要生了，敢問夫人這附近可有產婆？」

青蓮打量了一眼青櫻的肚子，說道:「姑娘若不嫌棄，民婦倒是可以為夫人接生。」

小桃高興的就要張口應下，被小紅扯了下袖子。

早在上車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青蓮高高聳起的肚子，於是拒絕道:「我看夫人也是即將生產之人，行動恐有不便，還是不麻煩了吧！夫人只需為我家夫人找個落腳的地方放下即可。」

青蓮尷尬的笑道:「是民婦僭越了，想來也是，夫人金嬌玉貴的，豈是民婦一個被夫家休棄的卑賤之人可以接生的。」

說著拿出帕子抹起了眼淚。

小紅也沒想到這婦人原來遭遇這般可憐，大著肚子被人拋棄，連忙解釋道:「夫人誤會了，實在是接生是個苦活累活，夫人如今身子笨重，實在不易過於操勞。」

青蓮邊哭邊委屈的說道:「民婦本是窮苦人家出身，什麼臟活累活在夫家的時候那也是幹得的，如今這荒山野嶺的，想來你們也是找不來產婆的，畢竟人命關天的大事，搞不好可是要一屍兩命的，民婦不落忍，這才主動提及想著幫忙的，姑娘若不願，那民婦就——」

小桃一聽會一屍兩命，頓時眼淚就下來了，連忙拉著青蓮的手說道:「待會兒若找不來產婆，求夫人務必幫幫我家夫人，你若救了我家夫人和小主子，將軍府定不會虧待了夫人的。」

小紅在邊上提醒小桃道:「小桃！」

「哎呀，小紅，這都什麼時候了，到底是夫人和小主子的命重要還是別的重要，你講究那麼多規矩做什麼。」

青蓮在邊上勸道:「就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人命關天的大事，規矩什麼的都得靠邊站。」

青櫻這時候也出聲道:「小紅，無礙的，讓夫人為我接生也可。」

她捂著肚子，轉頭對青蓮柔聲說道:「待會兒就麻煩夫人了。」

青蓮看著她那張愈發美艷嬌嫩的臉，想起自己因為活命變得平庸的臉，握緊暗藏在袖中的手，面上卻笑道:「能為夫人接生，是民婦的福氣，談不上麻煩。」

馬車外，老劉和青蓮的車夫兩個人一起趕車，速度倒是快了不少，不肖一個時辰就趕到了之前說的破廟。

青櫻此時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被老劉抱下馬車，一伙人急匆匆進了勉強可以遮風避雨的廟裡。

小桃和小紅脫了自己的外衫鋪在地上，讓老劉將自家夫人放上去。

青櫻此時的叫聲越發凄厲了，小桃哭著對邊上的青蓮說道:「夫人，我家夫人叫的這般大聲，會不會是難產，那她會不會有危險啊？」

「小桃！」

小紅呵斥小桃道。

青蓮瞥了一眼在地上痛苦打滾的青櫻，故意重重的嘆了口氣，對幾人說道:「看樣子，貴夫人怕是要難產了，眼下最要緊的是立馬為她接生，但是產房重地，忌諱人多，你們先出去等著，民婦這就速速為你家夫人接生。」

小紅忙說道:「你一個人怎麼行，我和小桃留下來幫你，就算遞個東西什麼的也可以，況且小主子一會兒出生，又有我家夫人需要照顧，你一個孕婦一定忙不過來。有我和小桃我們兩個在，剛好可以給你打打下手。」

青蓮看了一眼守在門外的老劉和自家車夫，沉聲說道:「我觀貴夫人之所以叫的這樣大聲，是因為胎位不正的緣故，待會兒我要為她正胎位，這裡這般偏僻，萬一外人突然闖進來可就不好了，這樣吧，你倆在外守著，等我為你們夫人正完胎位，待會兒要生的時候，再叫你們其中一個進來幫忙可好？」

小桃忙點頭應道:「好，就按夫人說的辦，待會兒胎位正好了，叫我們倆便是。」

小紅見青蓮說的也有道理，便也答應了下來，領著小桃出了房間。

見兩人出去，青蓮立即關門上栓，回頭，滿眼寒光的看向青櫻，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枚明晃晃的匕首。

剛想動手，肚子便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被她咬唇忍了下來。

可恨的是這疼痛過後並沒有停止，而是一波比一波急促的陣痛，她知道自己這是快要生了。

瞥了一眼地上慘叫的青櫻，她垂眸看著自己的肚子，收起手中的匕首，忍痛咬牙走到青櫻身旁斜斜的坐下。

青櫻由於用力過猛的緣故，眼中充血，血紅一片，意識也不是很清醒，只憑著意念在使勁，她大聲叫著青蓮:「夫人，求夫人救救我的孩子，求你！」

青蓮此時也是疼的滿頭大汗，卻也不敢叫出聲，捂著肚子爬到青櫻身邊，雙手扶上她的雙腿，對她說道:「夫人，加把勁兒，看到孩子頭了。」

青櫻本來意識有些渙散，聽她這麼一說，又努力提起一股氣，繼續使勁，額間的青筋都爆了起來，汗水打濕了她渾身的衣物，濕漉漉的沾在她的身上。

隨著她的用力，孩子的頭很快就真的露了出來，青蓮見狀，立即伸手又給塞了回去，隨著她手下的動作，青櫻發出一聲凄厲的叫聲。

守在門外的兩個丫鬟，聽到這叫聲渾身止不住抖了起來，尤其是小桃，只覺腿腳酸軟，差點跪了，白著臉問小紅:「夫人，夫人她會不會有事啊？」

小紅被她這麼一問，心裡也沒了底，忙拍著門往裡喊:「夫人，我家夫人怎麼樣了？我們可以進去了嗎？」

「我正在給你們夫人正胎位，馬上就好了，你們再耐心等會兒！」

青蓮一邊用手把著嬰兒的頭，不讓她出來，一邊拿起一塊椅子斷掉的殘腿咬在嘴裡，生怕自己叫出聲。

過了約摸一刻鐘，她只覺肚子一空，嬰兒滑了出來，當即哇哇大哭起來。

她這才鬆了手，讓青櫻的孩子自體內滑出，可惜嬰兒的小臉已經憋的烏青，沒了哭聲。

這時門外聽到嬰兒哭聲的小紅拍門欣喜的喊道:「是我家夫人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