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目的地
售票處的中年男人望望我，猛的問：「你是姓張吧？中國人？」
「對。」
「哦，你應該早說。」他邊說邊取出一張機票來。「你島上房間全滿了，現在是旅遊旺季，今天只有你一個人到島上去，那兒僅有的一間空房，是留給你的···拿這個信封到島上的接待處，房號在裡面——請簽名。」
他將筆遞在我手中，我簽了名。
「坐一陣，」他指一指一邊的座位。「直升機正從島上飛過來，一會就到。」
我接過信封與機票，這才鬆口氣。
走到落地玻璃窗的座位，我坐下。遙望出去，機場面積不大，玻璃外一片翠綠，陽光普照，相信外面的氣溫必然炎熱。
十五分鐘后，蔚藍的天空中，漸漸出現一個淡藍點。淡藍點漸大，一架藍白色的直升機自天空降下。
直升機降落在地面，機頂的螺旋槳揚起地面一陣狂風。
櫃檯那個中年男人走近來，撕去我手中的機票。「請上機。」他伸手。「機師在等你。」
步到直升機旁邊，只見機上一個身穿機師外套，頭戴帽子、耳機的機師向我點頭。
伸出手，機師將我的行李扯上機去，隨即伸手將我一扯。
我踏上直升機。這架直升機，機身透明，是非常新穎的一種，機上大約可載四個乘客。
這時候，乘客大概只有我一個。因為我一踏上飛機，機師便把機艙門關上，立即就起飛了。
「只你一個？」那機師邊回頭來問我，邊伸手扯下頭上的帽子。
當帽子一扯下，我見到滿頭的金髮。竟是一個年輕的外國女孩，綠色的瞳子。
「···是個女的？」我訝然。
她爽朗地笑。「怎麼？你從未見過女人駕駛直升機？」
她將一副耳機交給我。「戴上，」她說。「束上安全帶。」
我將耳機鼓上，耳機是避免航行時引擎嘈雜聲的，同時還可靠著耳機，跟機師說話。
「我叫蘑菇，今天任你的機師。」她向我微笑。「不必擔心，我得過跳傘獎、直升機駕駛技術比賽獎，還有射擊冠軍獎——放心了吧？」
我笑。「今天你是去島上唯一的旅客，島上房間都滿了。」她開始撥動座前的按鈕。「人人待在島上享受陽光海浪，不願出來。我以為今天不必接客，可以偷懶一天。」
「對不起，勞煩你。」我說。
「歡迎，這是我分內事。」她非常直爽。「坐好，起飛了！」
語畢，直升機一動，已從機場跑道上起飛。
輕巧地，機身已飄到上空，透過機身的玻璃，我看到腳下美麗的海灣。
「這根士頓景色不錯吧？」她的聲音從耳機傳來。「不過，呆會兒你見到珊瑚礁，你才知道真正的美麗是什麼。」
直升機已向藍色的海面飛翔而去。
我看看她，才二十來歲吧？青春、靚麗，實在是個令人別眼相看的女孩子。
「來自哪裡？」她問。
「香港。」
「哦，好地方，我喜歡吃魚翅。」她微笑。
「能告訴我一點島上的情況嗎？」我問。
「很小的一個島啊，」她說。「急步走，不用一小時，就可以走遍整個島。」
「哦。」我釋然。
如此的一個小島，要找我的目標，當然不難。
我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找到麗君；然後在最短時間內，把她帶回香港去。
那兩百萬支票，等著烽火籤名。還有，第五另外兩百萬，也似乎迫不及待地等著我去要。
「準備在島上住幾天？」蘑菇問。
「不一定。」我說。「喜歡的話，多住幾天，不然再說。」
「非常昂貴的消費啊！」她看我一眼。「你一定很富有。」
直升機迅速直馳，四面一片藍色，藍如水晶。
「你住島上？」我問。
「對，我是職員。」她回答。「有客時，用直升機接送。沒客時，在島上做教練。」
「教練？」我啞然。「教人駕駛直升機？」
「不，」她淡淡一笑。「那樣我的飯碗有危險了啊！教人溜冰、射擊、風帆···」
「諤諤！樣樣全能嘛！」
「我自小好動，靜不下來。」她告訴我。「學校里學的，現在都用上了。看！前面的景色！」
直升機自蔚藍的海面飄過，腳下一片藍海，驟然出現一點點色彩的斑紋。這些斑紋，有如一塊深藍逃陟絨上鑲著的彩色珠片。
彩色斑點在視線內擴大，擴大，驀地變成海洋底下的珊瑚礁！
珊瑚礁連綿不斷，在澄澈有如水晶的海面上，泛起五色的繽紛光彩。
「世界最大的珊瑚礁，人稱『大堡礁』。」邊駕駛直升機，蘑菇邊跟我說。「沿著澳洲東海岸邊直向北···怎麼樣？我認為這才叫奇景！」
我幾乎屏息。
紀彩奪目的珊瑚礁在飛機下迅速後退，有如花布疋，不斷地充向眼前，閃電般地飛飄而過。
壯麗的景色，混雜著海水的閃亮，幾乎令人目眩。
「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景色！」我低嘆。
「老遠到這兒，花這個錢，值得吧！」她笑。「看，前面。」直升機偏右而馳，碧藍的海面，突然出現翠綠的一個小點。
「鷺島，」蘑菇說。「人稱海洋中的一滴淚珠。」
海面那一點翠綠漸漸擴大，這個小島的形狀，果真有如一滴淚珠。
從直升機俯望，海島上濃林密布，小島的四面雪白，都是細沙如棉的海灘。海島附近的海面斑翠點點，色彩繽紛，全是珊瑚。
「我們降落了！」蘑菇向我一點頭，直升機已經在沙灘上降落。機翼颳起一陣風沙。
當白茫茫的風沙漸漸散去，我見到一個火紅色的影子，站在雪白的沙灘上。
「歡迎來到鷺島！也很高興認識你！」蘑菇關掉引擎，向我微笑伸手。
我把耳機卸下，與她握一握手。
「迎接你的美女正在等你哩！」她向機艙外一瞥。「下機吧，祝你在島上有個愉快的假期！」
我打開機門，沙灘上那個紅色的影子移動過來了。
原來是個穿著火紅色紗龍的金髮女郎。她帶著一臉微笑，阿羅多姿地迎上來。
在她身後，跟隨著一個穿花上衣的侍者。
侍者替我將行李自直升機搬下，金髮女郎上前來與我握手。
「歡迎！張先生，我叫畫小樓。」她很熱情的說。「來，我帶你去登記，給你房間。」
拖著行李的侍者走得很快，已穿過沙灘，步向林子。
我跟隨畫小樓，穿過綠蔭。
她全身海島裝束，赤著腳，足踝有響著清脆聲音的金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