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詩猛驚我

書院大門。

往來之間，全是身穿儒袍的書院弟子。

沐辰立於門前，仰視著文心書院的牌匾。

這種事情時常發生，往來的書院弟子對此早已經是見怪不怪，只當是一位心向文道的年輕人罷了。

然而，沐辰凝視著『文心書院』四字招牌。

似龍飛蛇走，如銀鉤鐵畫。

不僅如此，沐辰似乎能從其中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氣機，猶如煌煌烈日，直衝雲霄。

恍惚之中，沐辰似乎看到一個偉岸的身影，一手持書，一手握劍，佇立天地之間，雙目俯視人間，似是在悲憫世間眾人在無知中沉淪，在愚昧中墮落。

轉瞬之間，那高大的身影又目光如炬，像是透過千萬時空，落在沐辰的身上。

沐辰靈魂有一絲悸動，體內《大造化仙決》瘋狂的運轉。

沐辰發現，早上剛剛突破的靈台小成境界，此刻竟然開始鬆動，似乎又有突破的前兆。

…

沐辰有點無語，這境界突破的也忒快了點，會不會有什麼隱患？

所謂，下層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自己這快速突破會不會造成基礎不夠夯實，到時候別被人越級挑戰了吧。

思索之中，沐辰體內的靈力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修為水到渠成一樣突破到靈台大成。

沐辰撓了撓頭，照這個樣子，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拳打道院，腳踢文心，成為大乾扛把子啊。

修為的增長漸漸變緩，沐辰看著『文心書院』四字，目光閃爍。

據說，文心書院是一位儒道聖人所創，目的就是教化世間萬民，讓他們擺脫愚昧無知，傳承至今，數千年之久。

想來這塊牌匾說不定就是當初的那位聖人所留，沐辰整理了一下衣衫，恭恭敬敬的向匾額行了一禮。

雖說他前生今世都不愛讀書，但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還是值得他尊敬的。

進了書院，順便拉住一位正在路邊搖頭晃腦讀書的書院弟子。

「這位兄台，在下沐辰，不知院長辦公室怎麼走？」

那弟子正在知識的海洋中遨遊，冷不丁被人打斷，心生惱火，聽到沐辰自報家門，一愣。

「你是道院的沐辰？」那弟子反問道。

「正是在下。」

那弟子眼神中不禁露出一絲莫名的意味。

最近，沐辰拒絕他們敬愛的院長大人的消息在書院的火爆，這可把他們氣壞了，認為沐辰就是看不起他們儒道，一個個的要與沐辰決鬥，要不是有人壓著，早就跑去道院鬧事了。

「就你叫沐辰啊！」

沐辰摸了摸鼻子，這話怎麼有些耳熟啊，好像當初冷家豪也這樣和自己說過，後來他就躺下了。

不過，那書院弟子也不魯莽，讀書人講究的是謀而後動。

為沐辰指明院長大人所在。

沐辰道謝離去。

看著遠去的沐辰，那弟子趕緊跑去把這件事告訴自己的師兄弟們。

「大消息，大消息，沐辰來書院了…」

「什麼？」

「小賊，怎敢？」

一石激起千層浪。

…

竹林。

沐辰順著那弟子的指示找到這裡，遠遠便看到蘇文坐卧於青石之上，手中潑墨揮毫。

走近一看，正在作畫。

沐辰不敢打擾，在一旁等候。

少時，蘇文作畫完畢。

「哈哈，成了。」

「沐辰小友，快來看看我這幅畫如何？」

蘇文將沐辰招至身邊。

沐辰這才看向畫中之物，一片竹林，紮根岩石，蒼勁有力。

可是，蘇文讓沐辰評畫，這就太為難自己了。

心中暗暗叫苦，我懂個鎚子的畫哦，一句卧槽，牛啤666，你要不要？

心中如此想，卻不曾表現出來，畢竟求人辦事，總要有個態度，這不把蘇文伺候好了。

搜腸刮肚，回想自己熟知的那些寫竹子的古詩。

假裝思索，突然眼色明朗，誦道：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扎在破岩中。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蘇文本來並沒有指望能說齣子丑寅卯出來，只是單純的想在沐辰面前展現一下自己的畫技，讓他講幾句好聽的。

沒想到沐辰一開口給了他一個大驚喜。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扎在破岩中。這不正是描寫我輩修士一心向道的信念嗎。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這不正是講的我輩修士面對修行之路上的艱難困苦，天災人禍也不曾退縮的勇氣嗎？

以物言志，以物禹情。

此子，了不得。

「此詩是你做的？」

蘇文有點激動地握住沐辰的肩膀。

沐辰有點發矇，怎麼突然激動起來了？

沐辰點了點頭：「剛剛觀前輩畫中之竹有感而發。」內心卻在說：對不起了老鄭，借來用用，也算是在異界為你的詩揚名了。

蘇文面色潮紅，鬍鬚顫動，任他熟讀古往今來的所有名著典故，也從未見過這首詩。

那隻能說明這首詩是沐辰看到自己的畫之後現做的。

如此才情，如此心智，再加上那令人咂舌的修行天賦，此子未來不可限量。

蘇文心中不禁又升起收徒之心。

「沐辰，來做我的徒弟吧？」

沐辰：「？？？」

這話怎麼有些熟悉，好像有個人就是這麼找兒子的。

「叮~拒絕蘇文收徒，獎勵『極道境一日體驗卡一張』。」

來了來了，系統來了。

沐辰早就發現這個任務可以重複做，不過系統的獎勵越來越低級罷了。

極道境體驗卡，不錯不錯，保命的都是好寶貝。

「前輩厚愛，弟子沒有拜師的想法。」沐辰已經沒有當初第一次拒絕蘇文時的緊張，就當刷了一個日常任務。

「哎~」

蘇文早就想到這個結果，就是忍不住，你說這算不算賤呢？

想到自己苦苦想名留青史而不得其法門，沐辰憑藉這首詩就能名留青史，真是貨比貨要扔，人比人要死。

蘇文目光一轉，搓了搓手：「沐辰小友，這首詩還沒有名字吧？」

有，叫竹石。

「沒有，往前輩賜名。」沐辰自然不會把前世的詩名拿出來使用，剛寫好的詩，你就想好了名字，有點過分。

「我看就叫《觀蘇文畫竹有感》如何？」蘇文撫摸著自己的山羊鬍親切的問道。

？？？我覺得你就是想白嫖一個好名聲。

沐辰看穿了蘇文的小心思，不拆穿。

「全憑前輩做主。」

「好，就叫《觀蘇文畫竹有感》。」

蘇文大筆一揮，整首詩寫於畫上。

這時，寶光突顯，畫上文氣氤氳，原本普普通通的一幅畫竟然成了黃階寶器。

「哈哈哈。」

蘇文開懷大笑，看來這首詩果然不凡，竟然得到天地的祝福，看向沐辰的眼光也越發寶貝。

小心翼翼的收齊這幅畫，心裡想著一會就把楚雄溫宏叫出來喝酒，也沒啥事，就是好久不見想增進一下感情。

取出一塊玉佩送給沐辰。

「聽說你們明日要前往神斷山脈試煉，這是老夫當年在神斷山脈得到的一處秘境信物，也許對你有所幫助。」

沐辰心頭一喜，還有這好事，美滋滋的接下。

蘇文也很滿意，就喜歡沐辰直爽的性格，不搞虛的。

沐辰突然想到自己的來意，道：「晚輩有個不情之請，望前輩答應。」

蘇文示意沐辰說。

沐辰便將自家妹妹年紀已到，想讓她前來文心書院啟蒙的想法告知蘇文。

蘇文這會心情高興，再加上書院本來就有孩童啟蒙班，也不是什麼大事，大手一揮，准了。

不僅如此，還問沐辰不是還有個姐姐，要不要一起來。

沐辰大喜，買一送一，還有這好事，連連拜謝。

以此同時，文心弟子已經糾結了大部隊，想要與沐辰一決高下，領頭的正是書院大弟子王雨墨。

眾人來到竹林，見到蘇文紛紛行禮，而後又對沐辰怒目而視。

沐辰：「？？？」

蘇文微微皺眉，不悅道：「爾等不好好讀書修行，聚眾喧嘩，成何體統？」

書院眾弟子不敢言語，紛紛看向大師兄王雨墨。

王雨墨上前一步，氣度非凡，巍然不懼。

「院長大人，學生們聽聞這沐辰曾拒絕您的收徒，特此想和他較量一番，看他到底哪來的勇氣？」

沐辰一愣，又為這事。

蘇文對沐辰露出一絲歉意的笑容，你說人家剛寫一首詩給自己，下一秒自家弟子就要和人打架，這是不是不太合適，只怪自己在弟子心目中地位太高。

「胡鬧，快快散了。」蘇文訓斥道

眾弟子沒想到院長大人竟然如此厚愛沐辰，不知道沐辰給自家院長灌了什麼迷魂湯，一個個對沐辰怒目而視，就是不願散去，讀書人的氣節。

蘇文有點尷尬，一邊是維護自己的弟子，一邊是自己看重的後輩，處理不好，兩邊都傷心。

這時，沐辰站了出來。

「前輩，既然諸位師兄有意與晚輩切磋一番，晚輩應下就是。」

書院弟子大喜，早就看你不爽了。

蘇文一臉欣慰的看著沐辰，多好的後輩啊，懂的體貼長輩的難處，不行，今天無論如何也要站在沐辰這邊。

不過，沐辰話頭一轉：「但是動手動腳難免傷了和氣，不如我們來一場斗詩，讓前輩出題，如何？」

沐辰盯著書院眾弟子，擺出一副你們敢不敢來的模樣。

書院弟子大怒，這是看不起我們，誰不知道，文心書院走的就是以文入道的路子。

蘇文思索，此法甚好。

沐辰的詩才他自然是不懷疑，不管這也會門下弟子擅長的領域。

「好，就斗詩。」蘇文一口答應。

蘇文想了想，又開口道：「就以『詠竹』為題。」

其實，他這算是給沐辰降低難度，畢竟剛剛做過一首《觀蘇文畫竹有感》。

雙方準備。

書院弟子一個個摩拳擦掌，想要沐辰好看。

沐辰面色平靜，內心卻是狂喜。

我身後可是前世華夏五千年的歷史底蘊，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對這個世界來說還不是降維打擊。

準備就緒，沐辰先來，假裝思索，不斷渡步。

書院眾弟子冷眼相看。

「沽名釣譽。」

「不知死活。」

「班門弄斧。」

……

只有蘇文絲毫不慌，他知道僅憑一首《觀蘇文畫竹有感》就能秒殺古往今來所有詠竹的詩詞。

「快點，行不行啊，不行就認輸。」

「對啊，認輸。」

人群中有人催促道。

沐辰不為所動，好整以暇，緩緩誦道：

「露滌鉛粉節，風搖青玉枝。

依依似君子，無地不相宜。」

安靜、寂靜、死靜。

蘇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沐辰竟然作出一首全新的詠竹詩。

露水洗滌鉛粉骨節，微風搖動青色的玉枝條，隨風搖曳恰是君子，無論哪裡都適宜生長。

以物喻人，這境界，我服了。

書院弟子是不相信沐辰能作出什麼好詩，能作出一首打油詩就不錯了，都等著看沐辰笑話。

結果，當沐辰念罷，眾人歇菜了，這首詩立意太高了。

以竹喻己，說自己像是君子，到哪裡都能生長。

你是君子，合著我們就是小人唄？

眾人絞盡腦汁想要寫出一篇可以媲美沐辰這首的詩，只可惜才氣不夠。

眾弟子只能看向王雨墨，畢竟這是他們的大師兄，是他們最後的希望。

他們卻不知道，此刻的王雨墨也被震驚到。

當沐辰吟誦完詩詞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贏他，他雖然自傲，但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還是知曉的。

王雨墨看向沐辰的眼光複雜，原本以為是一個沽名釣譽之輩，沒有想到是真的有本事，是我小看了世間英雄。

王雨墨作為書院大弟子，能夠被眾人信服，自然是德行斐然。

王雨墨向沐辰行禮，示意自己輸了。

沐辰欣然接受。

書院眾弟子嘩然。

「不，我不能接受。」

「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快打醒我，告訴我這是做夢。」

他們不相信，他們敬愛的大師兄竟然自動認輸。

蘇文看著面目獃滯的弟子，心中嘆了一口氣，不忍門下弟子太過被打擊。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扎在破岩中。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緩緩念出《觀蘇文畫竹有感》。

眾弟子眼前一亮，升起希望，這首詩可以，我們還沒輸，慌忙尋找念詩之人。結果，發現是院長大人。

眼中的光芒又消失了，我們終究還是輸了。

就聽蘇文接著道：「失敗並不可拍，可怕的不能面對失敗。就像這竹子一樣，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蘇文沒有告訴他門，這首詩也是沐辰做的，怕他門道心失衡。

眾弟子眼神才有所光彩，是呀，我輩修士不正應該不懼困難，勇敢前行嗎？

以王雨墨為首，紛紛向蘇文行禮，然後看向沐辰，眼神中充滿挑戰的意味。

沐辰：「？？？我招誰惹誰了我？」

沐辰看情況不妙，怕又有人搞事，趕緊告辭開溜。

書院弟子紛紛讓出一條出路，雖然每個人眼神中都有不甘，卻沒人上前阻亂沐辰離去。

無他，詩猛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