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離家
「祁焱,不得胡鬧。」
一個男聲傳入到許知笙的耳朵里,隨後,許知笙身體一輕,轉眼間就落在男子的懷抱。
周義知道眼前男子的尊貴,連忙說道:「殿下,還是我來抱小女吧。」
原來是太子啊,許知笙好奇地看向祁玠維。
看著懷裡臉圓圓的孩童睜著兩隻大眼睛,那樣子委實的可愛,祁玠維心裡更對許知笙歡喜上幾分,「無礙,以後或許還是焱兒的娘子呢。」
周義暗自不妙,剛想勸阻,聽到祁玠維身旁男童的回絕,周義這才鬆了一口氣。
「父王,我才不要娶她呢。」
祁焱現在很是後悔,如果他早知道父王會給他找一個娘子,他剛才就不抓周話的小辮了,為了避免父王接著為他說媒,祁焱連忙說道:「我以後要找一個自己喜歡的。」
聽到男童的聲音,許知笙才發現祁玠維身旁站了一個小人兒,想必就是剛剛抓她小辮的罪魁禍首。
「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了,你以後可就後悔去吧。」說完,祁玠維把許知笙抱給周義,語氣立刻變得恭敬起來,「先生,這小子估計沒福做您女婿了。」
「太子說得哪裡的話。」周義笑了笑,「倒是小女配不上皇長孫。」
正當兩人寒暄時,抓周儀式很快便開始了。
這裡的抓周和現代的抓周相差不大,在床前陳設大案,上面擺著印章、儒、釋、道三教的經書,筆、墨、紙、硯、算盤、錢幣、帳冊、首飾、花朵、胭脂、吃食、玩具,如是女孩「抓周」還要再擺鏟子、勺子、剪子、尺子、綉線、花樣子等等。
許知笙又想起自己在現代的抓周儀式,雖然已經完全沒印象,但據盛曉蘭說,自己拿的是彩色畫筆,事實證明,她後來的確走上美術生的道路,長大當了一個室內設計師。
回過神來,許知笙依舊要走那條老路,只是如今沒有水彩筆,便找了它的鄰居,一隻筆。
「恭喜大人,令愛長大必是琴棋書畫的才女。」
剛把筆拿到手上,許知笙就聽見周圍陣陣的恭喜聲,嚇得她差一點把筆給扔了。
許知笙:...我可以把筆放回去嗎?
一番阿諛奉承過後,又吃完了長壽麵,許知笙總算過完自己的周歲宴,忙碌了一整天,很快在周夫人的懷裡漸漸有了困意。
感受到孩子睡著的呼吸聲,周夫人把許念笙放在小床里,為她蓋上被子后,便悄悄地離開。
窗外的月亮已經掛上樹梢,夏日的炎熱讓人未免覺得有些煩躁。
許知笙這一覺睡得不夠安穩,她夢見自己回到了現代,那裡有陪伴她的朋友,還有在家裡等候她的家人,而自己依舊是那個煩惱業務的許知笙,而不是現在還是一歲的周話。
夢也不知道是做了幾回,朦朧間許知笙聽到一個稚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好可愛啊。」隨後又感覺到自己的臉被親了一下。
等到第二天醒來,許知笙在她的小床邊發現了一個用木頭雕刻的小白兔和一串的糖葫蘆,回想起昨天睡著的事,就明白當時可能不是夢。
只是...送給她東西的人到底是誰呢?
看著一串的冰糖葫蘆,許知笙忍不住誘惑地咽了咽口水,她已經很久沒有吃這些小零食了。
於是瞧著四周沒人,她慢慢伸出自己的小手,笨拙地撕開膜,可剛塞到嘴裡,就看見門開了,隨後自己偷吃的事情就被發現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冰糖葫蘆離她遠去。
許知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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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度過六次春夏秋冬的輪迴,許知笙依舊是七歲的小不點。
這些年發生了許多事情,比如祁玠維在祁焱八歲的時候離去,祁焱從皇長孫成為太子;又或者是周義原本是祁玠維的夫子,如今成為祁焱的夫子;亦或是南祁國皇帝祁平郅最愛的小女兒祁沅沅前幾天掉落鯉魚池裡,現在智力痴傻。
此刻正坐在書桌旁耷拉著小臉的許知笙,兩個小腳懸空晃著晃,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黑色的墨汁從毛筆尖滑落,落在剛寫完的紙上,許知笙這才回過神來,她看著手中的紙,這上面寫著她的生活,也恰恰是小說里的內容。
接下來是什麼劇情呢?
許知笙正思索著,侍女小浣敲了敲門,許知笙趕緊把紙張收起來,「怎麼啦?」
「小姐,太子殿下邀您前去碧茶春樓。」
「好,我隨後就到。」
碧茶春樓此時熱鬧非凡,許知笙從來不像閨閣中的女子,要說什麼琴棋書畫,也只有畫畫能沾上邊。
不僅如此,許知笙在南祁國都里還有著混世小魔王的稱號,就算是她做了什麼壞事,她總能靠她的那張巧嘴,哄得人團團轉,有爹娘護著,更何況還有混世大魔王祁焱幫她頂著,因此,這稱號真的非她莫屬。
此時太子祁焱就坐在二樓走廊的位置上,而他的對面還空了一個人,不用說,這肯定是為周義那小女兒所準備的,因為那女孩就是那個位置的常客。
許知笙常來這裡做客,這裡不僅有說書人講事,還有和現代笙茶屋味道很像的碧螺春。
見許知笙到來,祁焱嘴角上揚,稚嫩的臉上露出淺淺的酒窩,此時的說書人已經開始講故事了。
「你們聽說過悔樹嗎?這可是江湖流傳的故事。」說書人停頓一會,見大家都被他勾起興趣,這才滿意地緩緩開口。「悔樹有一個江湖傳說,只要在悔樹下後悔過的人,那人就會返回到五天前,而且還可以帶著觸碰他身體的人返回。」
「返回五天前!這樣曾經做錯過的事情可以逆轉,這也太好了吧。」聽眾里有一個人驚奇道。
「不僅如此,得到返回后的能力,將會是個不死之身。」
「不死?!」聽眾們又是一驚。
說書人摸摸鬍子,「雖說是不死,但你們可知返回五天後,身體將承受疼痛的心疾。」
聽眾們一心放在好處上,根本不管有什麼後果,「悔樹在哪?我也要去。」
聽到有人這麼一說,說書人無奈地搖搖頭。
不死之身哪有想象的那麼好,一個人孤獨地遊走,看著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地離去,這才是最大的痛苦。
這些話說書人不會說出來,也沒有必要說出來,因為,「這世間已沒有悔樹。」
「悔樹......」許知笙喃喃自語,她知道悔樹,就是因為小說有描寫這段往事。
其實這悔樹並沒有這麼神乎其神,它不過是很平常的樹而已,因為這本小說實際上帶有修仙成分,所以悔樹只承擔著奇幻色彩,實際上與其他樹沒有差別。
小說男主傅璟容是天庭上的沙漏,由於某位仙人無意將其丟落下來,他便投胎成凡人,在覺醒之時,擁有了返回五天後的能力。
為了掩蓋傅璟容的身份,所以就有謠言把他的能力歸功於他旁邊的樹,就是人們口中所說的悔樹。
「話話。」
在祁焱的呼喚下,許知笙回過神來,喝下祁焱遞給自己一杯碧螺春,「謝謝。」
祁焱淺淺一笑,「不用客氣。」
見許知笙喝完,祁焱又給她倒上一杯。
看著茶杯里的水,許知笙又想起了祁沅沅掉水裡的事。
祁沅沅是當今皇帝最寵愛的女兒,因為她和祁沅沅年紀相仿,又都是愛湊熱鬧的性子,後來她們也成了知心朋友。
當時祁沅沅出事的時候,她正好在場。
原因是有人想捉弄於府小世子,沒成想到祁沅沅誤打誤撞地進入到他們的把戲里,就掉進鯉魚池裡,腦袋許是碰到石頭,現在就如痴兒一般。
雖然許知笙後來把那些捉弄別人的人給整治了一番,但現在想起來還是很不解氣。
「沅沅現在怎麼樣?」
「還是那樣,太醫說可能永遠也好不了。」祁焱觀察到許知笙的失落,出聲安慰她,「你不用太擔心,我相信小姑姑會好起來的。」
「嗯。」
說完這件事,祁焱這才想起來約許知笙的目的。
「你們是不是要離開了?」
「為什麼這麼說?」許知笙有些疑惑,她可從來沒聽過這個風聲。
「周先生今日向皇爺爺遞告老還鄉的請求。」祁焱把自己的疑問說出來,「可周先生如今才正值中年,為何要這麼早致仕?」
為何要致仕?
許知笙也不知道,因為小說頁數就到這裡終止,接下來小說的內容講的是已經改名為許知笙的故事,所以她也並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在後面已經改名了的故事裡,沒有家人的身影,而『許知笙』是和男主傅璟容他們一起生活的。
想到這一場面,許知笙有些不安起來。
等到許知笙從碧茶春樓出來時,周義還沒回府,許知笙乾脆蹲在大門口等著,順便來思索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事情還沒理清楚,許知笙就聽到熟悉的聲音。
「話話在那幹嘛呢?」
一聽是周義,正在地上玩石子的許知笙連忙抬起頭,拍拍手上的灰,小跑到周義身旁去。
「爹,今日聽聞您要致仕。」
「是太子殿下說的吧?」見許知笙點頭,周義摸摸許知笙的腦袋,「那話話想不想離開這裡?我們可以去一個鄉村田園,在院落里種幾顆果樹,養些花草,當平凡的一家人,再過幾年,或許還能和你二哥一起生活。」
「跟二哥一起生活嗎?」
「是啊。」周義笑著刮刮許知笙的鼻子,「怎麼樣?」
想到從未謀面的二哥,許知笙突然覺得,或許這種生活還不錯。
「可萬一在路上遇到危險怎麼辦?」許知笙說出自己心中的疑慮,不知為何,她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不用擔心,爹會保護你的。」
雖然許知笙不懂周義為何要離開這裡,但她相信周義的做法不無有他的道理,好像似乎只要是爹娘在身邊,她便格外有安全感。
「嗯。」許知笙點點頭。
「去收拾吧。」
「好。」
他們辦事的效率一向很快,就在收拾完行李的次日,一大幫人帶著行李踏上未來的征途。
推開窗子,許知笙看向窗外,一幅春意盎然的樣子,老百姓安居樂業,小孩在路邊嬉戲,遠處還有商販的叫賣聲。
也不知道路途會不會是這個模樣?許知笙思索著。
如果以後還能回來,她希望這個景色還是依舊如此,祁沅沅的病情能得到好轉,祁焱大有所為,自己親人團圓安康,或許還有一個如意郎君。
「小姐,小心著涼。」坐在旁邊的小浣囑咐道。
「知道了。」許知笙笑了笑,打趣道:「跟個老媽子一樣。」
說完,許知笙還是聽話的把窗子關了起來。
馬車骨碌碌地轉動著,留下一條條車輪印,慢慢地漸行漸遠......
而在視野的遠方,未知的危險也即將向他們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