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依攝政王所言
朝臣們聞言面面相覷,皆不敢舉手發表意見。
默默站立在原位的兵部尚書梁剛,臉上鐵青一片,胸前微微抖動著,似在隱忍。
他的小兒子在牢中關押著,能不能還是個問題,現在還要被皇上當著眾人的面詢問應該如何懲治他?
豈不是……豈不是在打他的臉?
偏偏梁進那個逆子,打賭什麼不好,非要打賭駕車撞人?大魏律法如何能容忍?
朝堂上靜悄悄的,都不吭聲,都怕得罪梁剛。
顧今宴斜眼一掃,微微垂首輕笑道:「按照大魏律法,殺人者應當以命相抵,更何況梁進害死三條人命,豈不是更應該還命?」
梁剛緊咬牙關,手指掐進了肉里。
以命相抵……這,是要砍梁三公子的腦袋了?
眾人唏噓。
梁剛眼中含淚,忽然一下子跪倒在地,望著上方的九五之尊,央求道:「皇上!微臣自知小兒犯下此等罪過無法寬恕,小兒實在不懂事,就讓微臣來抵罪!臣願用頭上烏紗帽換取小兒保全性命!只要不砍小兒的腦袋,要臣做什麼都可以!」
凄厲的聲音讓不少朝臣動容,傳聞的不錯,梁剛的確很寵愛這個小兒子。
「這……」
皇上有些猶豫,不知道該如何判定,側目看向顧今宴,意在詢問。
反正他不可能去當惡人,只要是有異議的,都由顧今宴出面。
看著梁剛涕泗橫流,訴說著兒子還小,他年紀大了,也承受不住失去兒子的痛苦,諸如此類……
顧今宴想也沒想,直接道:「梁大人要是真想救梁進,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麼辦法?」他眼中一亮。
皇上的眸中多了幾分尋味。
就在眾位朝臣猜想攝政王有何高見時,他輕飄飄吐出一句:「父代子亡。一來可以平息民眾憤怒,二來可以讓梁進保留性命,何樂而不為?」
梁剛當以為什麼好法子?憋了半天,才聽到這樣一句話?是要他代替小兒去死啊!
「你你你……」
他指著顧今宴氣的直哆嗦。
「難道梁大人以為,三條人命不過就是央求賠罪就能相抵的?還是說,梁府就是這樣教導後輩的?」顧今宴直接將矛頭甩到梁府頭上,要麼梁進伏法,要麼梁剛頂罪,總得死一個吧?
朝中一時議論紛紛,除了這個方法以外,似乎找不到其他能平息眾怒的好法子。
「你你你……是要讓我梁家絕後?」梁剛氣的不行。
顧今宴好笑的問:「您有三個兒子,怎麼會絕後?」
「你!顧今宴!」梁剛怒了,正要忍不住破口大罵之時,寶座上傳來一聲帶著強制性的命令。
「就依攝政王所言。」
梁剛一聽,雙眼一瞪,竟是直直朝後倒去!嚇壞眾人!
早朝完畢,洛之擎回到府上將那樣一出精彩的事聞,一字不漏的講給大家聽,洛嘉正陪著洛老太太烤太陽,聽聞此事,不禁為顧今宴的行事感到大膽。
因梁府和國公府是親家,國公府又有劉皇后,所以旁人不敢太囂張便是連皇上也一時拿不定主意。
顧今宴還是跟之前一樣,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賜死了再說。
「攝政王當真什麼都不怕不顧?萬一國公府遷怒下來怎麼辦?」秦無雙問。
洛之擎哼哼道:「這次是要順從民意,否則皇上如何覺得頭疼?況且,梁府那小公子本就該死,人家三條命沒了,只要他一條來賠,難道還有怨言?」
自然不敢再有。
就像顧今宴所說的,總得以命抵命吧?
秦無雙有些口渴了,指使楚芳去端點茶水來。正巧老太太想喝點清茶,本是讓楚芳一起帶過來,但蘭姨不相信她的為人,推脫了一下。
洛嘉見狀,從椅子上起來,默默跟在楚芳身後。
秦無雙下意識想阻攔,但礙於洛之擎在場,怕他有所懷疑,只得默默著不吭聲。
眼睛死死跟在洛嘉身上,生怕她逼問楚芳。
眼下最要緊的事情,是趕緊處理好楚芳這個大麻煩,一直將她留在洛府怎麼也不是辦法。
洛嘉跟著楚芳來到後院,挑新打的井水燒茶,她自顧做著的事情,楚芳也默默無聞。
挑選茶葉的手頓了一頓,洛嘉抬眸問:「楚嬤嬤,你是怎麼與大姨娘相識的?」
楚芳把秦無雙囑咐她的,不要跟洛嘉搭話等等吩咐都忘的一乾二淨,聽見有主子搭話,只想著表現自己:「不瞞二小姐,奴婢跟大姨娘是正兒八經的親戚,雖說是遠房的,但關係一直不錯。」
「是嗎?」洛嘉用清水摩挲洗著茶壺,冰涼的水從縫隙中流走,「可是我在懷陽,並未見到你,倒是有一位姓林的嬤嬤,跟你極為相像。」
楚芳泡茶的手一抖,茶葉不小心全灑了。
她臉上慌亂要不過洛嘉的眼睛,雖很快鎮定下來,但音調里還有一絲不穩:「奴婢一直都叫楚芳……從沒見過什麼……林嬤嬤。」
「是嗎?」
這是洛嘉第二次發問,其實她都知道了,這樣蹩腳的掩飾,真是遜到爆。
楚芳唯唯諾諾著,怕她再問其他什麼,手上利索不已,三五兩下泡好后,端著茶水出去了。
……
朝中的事聞被東傳西傳,大街小巷人人皆知。
顧今宴又因此出名。
聽北方說,李玉和已經被找回,不過為了平息大眾的猜想,只推說是在大魏周邊的小鄉村找到的,關於北狄則隻字未提。
而北狄內亂,看起來也跟大魏沒有任何關係。
除了今日的朝堂時事,百信還發現了一件事,那便是攝政王府進進出出的,好像多了一個女子?
女子面容偏黝黑一點,但五官跟大魏女子又沒什麼不同。
只是攝政王府從沒有見過有其他女子出入,忽然出現一位,實在是讓眾人遐想。
北方曾向南絮詢問過此事,得到的消息是,那名女子便是拓跋玉兒,王庭的小公主。
原來拓跋義即位后,顧今宴帶著李玉和回京。
不過,拓跋義上任以後,怕部落里還藏著拓跋侯的黨羽,不放心拓跋玉兒留在部落,只好帶著她一起回京。
留在母親身邊,不管在什麼地方都會是家。
李玉和應進了宮廷跟元楨相逢,拓跋玉兒則化名為李玉兒暫住在攝政王府,這也是元楨的意思。
論血緣關係來說,玉兒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不可能無緣無故養在宮中,要是宣告天下他有一個異族妹妹,恐會對名利有所危害。
只好委屈委屈顧今宴了,先跟玉兒住一段時間。
不過據可靠消息傳聞,自從攝政王府出現那位女子后,攝政王便沒在府上住了,而是去長公主府待著,至於其中到底是什麼原因大家無從知曉。
前面說了梁剛在朝堂上被顧今宴激怒后,兩腿一蹬,直接暈了過去,還是皇上差人將其抬回梁府。
過後不久,國公府就派人上門探望,不知道他們探討了什麼,第二日的時候,梁剛跪在宮門前的登堂鼓前,高聲恕罪:「微臣自知小兒犯下滔天大罪,願將小兒拱手呈上,供萬民懲治,供皇上懲治!」
一聲又一聲,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他在此擊鼓。
登堂鼓的聲音陣陣,傳遍好幾個宮中。
一處偏遠卻繁華不已的宮廷中,有位婦人臉上已寫滿歲月的痕迹,站在檐角下眺望,似在分辨登堂鼓的方向。
看哪,她離開大魏的時間太久了,連登堂鼓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