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鬧事

張老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張婆子，並沒有說話，而是微微敲了一下桌子，態度非常明顯，這種事情他一個男人不好出面，還得女人出面解決。

張婆子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健步如飛，很快就來到了那幾個小兔崽子的面前，「一群喪盡天良的玩意兒，老娘拿你點東西怎麼了？還敢跑到我們家來鬧，一群不是東西的玩意兒，趕緊給我滾回去，不然我弄死你！」

張曉曉露出了一抹苦笑，「孝順長輩兒也是應該的，可家裡面沒糧食了，我和我弟弟妹妹只能餓死，因此想在臨走的時候好好回家看一眼，至少不想死在那種荒涼的地方，怎麼的也得落葉歸根！

奶奶，你不用擔心，我死了之後不會來找你的，我只會待在這個家裡靜靜的看著你們！

對了，我還把我爹娘也帶過來了，這棟房子當初怎麼說也是我爹娘辛辛苦苦蓋出來的，只可惜沒住幾年，兩個人就走了……」

張婆子直接打了一個冷顫，「你在瞎說什麼呢？趕緊給我滾回去，不然我就打死你！」

「好啊，你現在就把我給打死吧，反正回去之後也沒辦法活下去，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至少早死早超生！」張曉曉低著頭，裝模作樣的嘆了一口氣，「不過我聽別人說現在是新社會了，殺人就得償命，也不知道奶奶打死孫子孫女要不要償命……」

此話一出，有個懂見識的男人走了出來，「當然得償命啊，之前我去鎮子上的時候，那裡的人都說現在是新社會了，每個人的命都是命，每個人都是這個國家的主人，被別人害死了，就算是被父自己的親生父母害死了，那也得以命償命！」

「原來還有這麼一出啊！」周圍人驚嘆了一兩聲，「沒想到咱們的命倒是金貴起來了！」

張婆子自然不敢再說出弄死這個死丫頭的話，可是又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死丫頭披麻戴孝的坐在自家門口，這多晦氣啊。

「趕緊給我滾回去！」張婆子回頭對著三兒媳婦說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過來幫忙！」

可是張曉曉是鐵了心的不會離開了，無論他們怎麼拉怎麼拽，她就死死的呆在他們家門口，而且一邊被他們拽著，她還一邊嚎著，「爹啊，你還在不在呀？趕緊過來看看呀，你看看你兒女受的都是什麼罪呀！」

「受個屁罪，我可是他親娘，我辛辛苦苦生了他，又把他養那麼大，我吃那麼點東西怎麼了？」張婆子一邊拉扯，一邊開始掐張曉曉，「小賤人，你才幾歲呀，就敢來我們家耍心眼，真是不要命了！」

張曉曉被掐的疼的叫了一聲，反手拿起地上的棍子用力的戳了過去，直接把張婆子戳倒在地，「這次是棍子，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麼，說不定會是刀子或者剪刀什麼的！

你確實生了我爹，可是我爹也沒有白吃飯呀，咱們家的房子還有咱們家那頭牛，難不成都是天上掉下來掉下來的？

我爹受傷之後，家裡面既不出錢也不願意給他抓服藥，害得他年紀輕輕就走了，我娘生病之後你們不管不顧，甚至大冬天的還讓她出去洗衣服！

我們一家兩口子的命都填在這個家了，可是到頭來你們卻說我們不孝順，你還想讓我們怎麼孝順，難不成讓我們全部的命都填在這裡嗎？

人家都說地主老財最可恨，我看最可恨的就是你們，仗著一點血緣關係，就使勁的壓迫我們，還不給我們活路，既然如此的話，我又何須顧及那點親情！

反正我今天是不會走了，真把我逼急了，我就一頭撞在你家門前，我日日夜夜的看著你們，我詛咒你們不得好死，死了之後也得下18層地獄……」

「啊啊啊啊……」張婆子嚇得哇哇大叫，「小賤人，你胡說個什麼呢，老娘才不會死呢，我生了你爹，這就是最大的功勞！」

其他人也看不下去了，「大妮子，我知道你爹娘死的冤，可既然都死了，你又何必把那點舊事拿出來說呢？」

「對呀，過去的都過去了，那點糧食就當你聽你爹媽孝順你爺爺奶奶了，又何必計較這點東西呢！」

張曉曉自然不會再忍了，她看著那個說話的人，「行啊，你這麼大方的話，那你能不能給我們點糧食，你就當我們可憐施捨給我們的，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忘記您的，等你死了之後，我會帶著弟弟妹妹去您墳頭給您上香的，逢年過節也會給你燒紙的！」

男子不樂意，「你這叫什麼話呀？什麼死啊死的？真叫人晦氣！」

張曉曉輕輕地笑了一聲，繼續說道：「這不是為了報答你嗎？你看我家都過得那麼艱難了，你就給我一些糧食吧，就當是行行好，怎麼了？該不會你不願意吧，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啊！

你教我做人要有孝心，可是你這個人怎麼一點愛心都沒有，未免也太雙標了，真是披著羊皮的狼，太不是東西了！」

周圍的人聽到這話哄堂大笑，男子氣的臉色脹紅，也待不下去了，「這根本就是兩回事，算了，我不和你這個小孩子一般計較，我要回家睡覺了！」

男子走了之後也沒有人敢提糧食的事了，因為他們都不敢把糧食借給這對姐弟們，張婆子也生氣急了，「死丫頭，趕緊給我滾開，老大老三，你們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把這個死丫頭給我拖的遠遠！」

「你把我拖走，我還會回來的！」張曉曉冷不丁的說出了這番話，「除非你把我給殺了，這樣我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可是你們敢嗎？

反正我的命不是命，你們要敢把我殺了就殺了吧，日子都這麼艱難了，活著也挺沒意思的！」

張婆子氣的要命，想把這個小賤人殺死吧，但是又害怕殺人償命，想把她趕跑吧，可人家說了打跑了她還能再過來，跟個牛皮糖似的，想甩也甩不掉！

「老婆子，你回來吧，她既然願意在門外呆著，那就讓她呆著吧，咱們關門睡覺！」張老頭眼睛都沒抬一下，敲了敲桌子，就背著手，帶著自己的旱煙袋悠哉悠哉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