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母親

摩金夫人長袍專賣店就在麗痕書店的隔壁，路過的時候塞維勒斯又不自覺地瞄向了那個讓她震驚到現在的報架，上面笑容可掬、優雅精緻的男人真的一點伏地魔的影子都沒有。

所以這個世界啊……

塞維勒斯嘆了口氣進了長袍店，店主摩金夫人是一個友好的、矮胖的女巫。她看到一群人進門后，立刻笑著迎了上來，「時間剛好，校服已經做好了，」她朝著後面喊，「艾琳，快把成衣拿出來。」

塞維勒斯揚起了眉，這個艾琳是她想的那個嗎？看到艾琳不太自在地走出來，塞維勒斯感嘆了一聲：「這又是什麼情況？」

摩金夫人接過艾琳手裡的袍子，把它們疊好打包好放在了櫃檯上，「校服上都做了銘牌，絕對是按照霍格沃茨的要求做的。巫師帽、龍皮手套這些作為套餐物品，也已經放進去了。」

「哦，謝謝。」伊萬斯夫人把莉莉的衣服拿到了手裡。

塞維勒斯走上前拿起了自己的那份，艾琳笑看著她微微點了下頭。把衣服塞進施了空間拓展咒的布包里，塞維勒斯沒留下來與艾琳說話，而是直接跟著莉莉他們一起離開了。

她想，等回了家，艾琳自然就會向她解釋的。

塞維勒斯他們是踏著夕陽到家的，因為辛西婭的門鑰匙是一次性的。所以塞維勒斯跟著伊萬斯一家人輾轉了地鐵、火車，才終於回到了蜘蛛尾巷這棟房子的小閣樓上。

從布包里拿出校服巫師袍，塞維勒斯拆開了包裹，巫師帽和龍皮手套放在最上層，下面是裡面穿的內搭，再下面就是三套校服巫師袍，最底下是巫師斗篷。

內搭並不包括在塞維勒斯當時買的東西里，她知道這是艾琳放在裡面的。校服跟塞維勒斯曾經看過s不太一樣，質感特別好，摸起來很柔軟。

在校服的里側，塞維勒斯還看到了一顆用紅線繡的愛心，愛心旁綉著「塞維勒斯是最棒的」。她啞然，不用說這又是艾琳做的。翻著巫師袍，塞維勒斯幼稚得想在上面找到更多的不同。

巫師袍上的銘牌寫著她現在的名字，在銘牌上面刻著很好看的花紋。塞維勒斯摸著上面的花紋發愣，她突然想到了前世的事情，那時候她的母親還在，常常帶著她在河邊玩。

用水濕潤過的沙地上，母親會畫很多好看的花紋，還會教她寫字念詩，告訴她山川河流。那時候塞維勒斯的眼睛里是有色彩的，母親的美深刻且生動得刻在她的腦海深處，壓在了層層波瀾之下。

遁入夢鄉的時候，塞維勒斯抱著新衣服夢到了她那位母親。母親很美，有一種像水一樣溫和的氣質，和伊萬斯夫人是同一種類型的人。但是母親和伊萬斯夫人的境遇完全不一樣。

長大了之後，走出大山的塞維勒斯才知道母親是被拐賣到那個封閉的山村裡的。美麗的母親就像是一隻美麗的鳥兒，因為缺失了飛翔的翅膀，被關在了牢籠里，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最後喪失了活的希望。

也許母親是一個很愛畫畫的人，因為小的時候，她在河邊的時候經常用樹枝在泥地上作畫。後來學會了綉工，會在給她做的衣服上綉美麗的百合花。

但這樣的記憶很短暫，大概5歲的時候，母親就因為體弱離開了那個世界。也從那個時候開始，塞維勒斯的生活就變成了地獄。時間久了，母親就漸漸地成為了塞維勒斯心底最柔軟的凈土，但也漸漸地隱沒在其他記憶之下。

很晚才回來的艾琳把布包放在沙發上，在房子里四處查看，沒有看到托比亞的時候她鬆了一口氣。把大門反鎖好，她悄聲地上了樓梯，來到了塞維勒斯的小閣樓。

月光透過小窗照射在塞維勒斯的身上，她眼角的淚珠閃著銀光，刺進了艾琳的心。她抿著唇悄聲走到小床前，想要把塞維勒斯抓著的新衣服拿開。

但塞維勒斯抓得太緊了，艾琳怕把她弄醒，只能任她抱著新衣服。隨後她把床尾的小被子拉過來蓋在了塞維勒斯的身上，輕輕拂去塞維勒斯眼角的淚，摸了摸柔軟的黑髮，艾琳無聲地嘆了口氣。

接著她又悄聲地離開了小閣樓，回到了樓下的房間。艾琳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她本來還在擔心，如果塞維勒斯沒睡的話，她該怎麼和她解釋自己出現在摩金夫人那裡的事。

泄氣一樣地倒在床上，艾琳閉上了眼睛，她想起了自己曾經的樣子。是的，她是一個穿越者，她的本名就叫艾琳，艾琳·約翰遜，一個很普通的裁縫。

艾琳生活在一個小鎮上，那裡的生活沒有那麼繁忙，她的家族都是鎮上開裁縫鋪的，再加上她自己也很喜歡做衣服，所以長大之後她就成為了裁縫鋪的一員。

她的生活一向很普通。在裁縫鋪的工作之餘，還會去附近的孤兒院里做志願工，最喜歡的就是給那些孩子們念哈利·波特的故事。

艾琳一直很心疼哈利·波特這樣的孩子，因為他就像孤兒院里所有的小孩一樣，有一個沒有父母之愛的童年。等把故事念到最後，她發現原來一直被當做壞人的斯內普竟然也有那樣的童年。

她很心疼這樣的斯內普，但她沒有想到自己會成為斯內普的母親。這其實是個陰差陽錯的情況，她在前世被診斷出了晚期的癌症，經歷了三個月的苦痛之後，她就失去了年輕的生命。

然而，下一秒她又醒了過來，來到了蜘蛛尾巷，成為了艾琳·斯內普。前世還沒結過婚，現在突然她就成為了一個母親，這讓她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最棘手的還是艾琳的丈夫——托比亞·斯內普，一個酒鬼家暴人渣，是艾琳最討厭的一種人。前世鎮子上有個姐姐就有這樣的丈夫，不過那個姐姐留下了被家暴的證據，通過法律途徑，和那個丈夫離了婚。

艾琳準備向那個姐姐學習，反正現在是在麻瓜的世界，沒道理不能用法律解決。所以每次托比亞打人的時候，她都會去醫院驗傷，並且留下證據。

不過有意思的是，艾琳越對托比亞不屑一顧，他就越不願意回家，他自己的自卑就足夠讓他躲著不見人了。也許很久很久以前，托比亞對前身也是有過愛的吧。

至於塞維勒斯，艾琳一開始還為她是女孩子而驚訝，差點以為自己並不是在魔法世界。但是在塞維勒斯那裡看到的魔法書又在告訴她，這確實就是她無比熟悉的哈利·波特的世界。

越接觸塞維勒斯，艾琳就越放下了疑惑。這就是那個斯內普，就算是性別不對，也是那個斯內普。年紀那麼小，卻早早的失去了活力。

她好像聞不出氣味也吃不出味道，因為艾琳自己做的飯是自己也吃不下去的那種，但塞維勒斯卻能面不改色地吃完。

她好像也看不出顏色，因為艾琳教塞維勒斯做玩偶的時候，發現她總是詢問顏色。她好像也沒有痛覺，明明被熱油燙到了，她卻和沒事人一樣。

到底是什麼樣的經歷，才讓這麼小的女孩子成為這樣的人？艾琳無法理解，但就是這麼活生生的在她的面前。

不是書里的描述，不是電影里的刻畫，就在她的面前，一個瘦弱的小女孩，也是她的「女兒」。

後來艾琳見到了莉莉，那個紅頭髮笑得如同驕陽的女孩子。艾琳突然明白，為什麼斯內普會一生都把她放在心頭，因為她是小斯內普生命里的光。當身處地獄的時候，那束光就是小斯內普的救命稻草。

可是這個斯內普是個女孩子了，事情還會像書里那樣發展嗎？艾琳不知道。

她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努力，把托比亞踢出生活，把塞維勒斯帶出蜘蛛尾巷，讓她能更好地活著。即使她不能給予母親的愛，但她會儘力做到像母親一樣給予她的愛。

所以借著給塞維勒斯寄回信的機會，她懷著忐忑去了對角巷。沒想到對角巷的入口和書里描述的一樣，她順利進入了對角巷。

在麗痕書店裡她看到了預言家日報，還沒能為會動的照片感嘆，她就看到了魔法部部長湯姆·馬沃羅·里德爾的報道。這一下子讓艾琳懵了，如果她記的沒錯的話，這是伏地魔的名字啊！

伏地魔成了魔法部部長，那這故事到底怎麼發展？

但這也許是好事啊，艾琳突然想。如果伏地魔不存在的話，那就不會有所謂的預言，哈利·波特可以順利出生，也會有父母的愛。塞維勒斯不用追隨伏地魔，最後也不會死。所有人都會有不一樣的結局啊！

這簡直是天大的好事！艾琳終於反應了過來。

既然魔法界沒有了伏地魔，也不會有什麼動蕩，那麼為什麼不去魔法世界找份工作呢？沒道理她的手藝找不到工作啊！於是她應聘了摩金夫人家店鋪，成為了摩金夫人的助手。

成為助手的那天起，艾琳就在期待塞維勒斯的到來。她已經幫塞維勒斯選好了內搭，就等著量好尺寸，親手給她的女兒製作一套衣服。

「塞維勒斯，不要怕，我一定會帶你離開這個鬼地方的。」艾琳用手臂遮住了眼睛，喃喃地說。

第二天塞維勒斯醒來的時候，手中還抱著那套衣服。她揉了揉眼睛之後，獃獃地看著巫師袍里的綉線，她撫摸著那顆愛心，緩緩勾起了唇角。

夢中的母親又回到了心底的角落，但艾琳的形象卻越發立體。雖然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就算性格上大相徑庭，卻給了自己母親一樣的感覺。那是遺失了十幾年的母愛，讓塞維勒斯的心裡暖洋洋的。

吃早飯的時候艾琳在等著塞維勒斯的詢問，但塞維勒斯只是默默地吃著她烤焦了的麵包邊，完全沒有詢問她的意思。

「我在對角巷找了個工作。」她決定主動出擊。

「那很好。」塞維勒斯說。

「你沒有什麼想問的嗎？」艾琳忍不住問。

塞維勒斯搖了搖頭，把口中的麵包邊嚼完，「那就好好工作，對自己好一些。」

「塞維勒斯……」艾琳的眼中突然蓄起了淚，她感慨於塞維勒斯冰冷表情后的溫柔，「放心吧，塞維勒斯，等你聖誕節從霍格沃茨回來，你就會有一個新家了。」

塞維勒斯有些驚訝，她確實沒想過這一點，但她仍然語氣平靜，「你想好了就行，那個男人，還是離開得好。」

「當然。」艾琳對那個男人要多討厭有多討厭。

「有把握嗎？」塞維勒斯問。

「有。」艾琳說，「你放心吧，好好學習魔法，我就是你最堅實的後盾！」

「謝謝……」塞維勒斯抿著唇，她仔細看著艾琳的臉，比起曾經的艾琳，明明是同一張臉，此時看起來卻美麗了很多。是因為氣質完全不一樣了嗎？這個艾琳跟莉莉有同樣的氣息，陽光和希望的氣息。

「對我不要太客氣，好嗎？」艾琳溫和地說，「我是你的媽媽，不是嗎？」

塞維勒斯握了握拳頭，「還是謝謝你，」她有些緊張，「謝謝你，媽媽……」

艾琳的眼淚就這麼突然落了下來，這讓塞維勒斯有點兒慌亂。五歲之後的那麼多年她都沒有喊過媽媽，十幾年過去喊了一聲媽媽卻把人弄哭了，是不是有點罪過。也許這個艾琳年紀上比她還小呢？

不應該這麼草率的……

「我有些感動，塞維勒斯。」艾琳過來抱住了塞維勒斯，那麼瘦小的身軀柔軟而脆弱，她帶著哽咽說，「我一定會當一個好媽媽的……」

塞維勒斯伸出手抱住了艾琳，她緩緩摸著艾琳有些粗糙的頭髮，「也記得好好愛自己啊。」

艾琳破涕為笑，她看著已經分叉的發尾，「是不是太粗糙了，哈哈。我也會好好愛自己的，之後可就是新生活了。對了，」艾琳颳了下塞維勒斯的鼻子，「不要總是像個小老太婆，你還是個孩子呢，可以向我撒撒嬌的。」

塞維勒斯語塞，艾琳不知道她這個內芯已經是二十多歲的人了，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而且撒嬌這種事，她好像學不會啊。

「啊，那隻貓頭鷹取了名字嗎？」艾琳指著客廳里的鳥籠說。

「你來取名吧。」塞維勒斯把這個任務拋給了艾琳。

艾琳的腦子裡略過海德薇，但並不能這麼叫，所以她點著下巴想了一會兒，「叫泰勒吧。」

「泰勒？裁縫？」塞維勒斯說。

「是的，我就只能想到這個了。」艾琳赧然地說。

「那就叫泰勒。」

於是泰勒成為了貓頭鷹的名字。這隻小巧可愛的褐林鴞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帶著自己的名字飛了最短的路途去到了莉莉的家，並且帶回了莉莉那隻貓頭鷹的名字「維納斯」。

塞維勒斯拿著紙條紅了臉，該死的莉莉什麼時候才能忘記那篇長詩呢？她不會已經跑去把後面的也看了？

小小年紀不學好！塞維勒斯氣呼呼地想。

去了對角巷之後，離開學的時間就越來越近了。塞維勒斯和莉莉用新魔杖又學了一些新咒語。甚至一些惡咒莉莉都有學，在這一方面她比塞維勒斯還要積極。

「得學多一點攻擊性的，不然到時候怎麼保護你。」莉莉如是說。

如果惡咒可以的話，那黑魔法呢？塞維勒斯突然想知道莉莉對於黑魔法的看法，特別是等她在學校里呆過一段時間之後的看法。

9月1日很快就在莉莉的期盼中到來。一大清早艾琳就把塞維勒斯叫起來，一遍遍地檢查要帶的東西是不是都準備好。隨後又塞了兩份三明治放在塞維勒斯的布包里，「中午都是在車上，所以吃點這個吧。如果莉莉沒帶吃的，你也可以分享給她。味道雖然不是很好，但足夠填飽肚子了。」

全部整理完畢之後，艾琳催促著塞維勒斯把校服巫師袍穿在衣服裡面，「穿在裡面，省得到時候在車上還要換校服，女孩子得好好保護自己的隱私。」

艾琳拖著箱子關上了門，塞維勒斯抽出魔杖給箱子用了一個漂浮咒。艾琳拎著箱子，看起來很吃力，其實根本沒用多大力。

看來一定要找個機會把魔咒全部學會了！艾琳心裏面想。

艾琳把箱子拎出蜘蛛尾巷的時候，天色才剛剛亮了起來。這天的天氣不太好，陰沉沉的，但是應該不會下雨。通過貓頭鷹之間的溝通以及艾琳的親自上門拜訪，最後兩家約定好一起前往位於倫敦的國王十字車站。

伊萬斯先生的車剛好能裝下他們，伊萬斯夫人本來也想去送，不過因為車子坐不下，她乾脆留了下來陪不想去的佩妮。

當伊萬斯先生把維納斯和泰勒放在後座的後面，佩妮正紅著眼睛跟莉莉道別，「去了那該死的學校，你不許委屈自己，也不準受欺負，知道不知道？」

「不會的，我學了很多魔咒，我可以保護自己。」莉莉憋著嘴忍著眼淚。

「哼，最好能管用。我允許你現在就開始想要給我的聖誕禮物，如果禮物不合我意，我就不理你了。」佩妮惡聲惡氣地說。

「肯定會給你準備好的。」莉莉上前抱住佩妮，「放心吧，就算我去了那裡，我也會和你在一起的，我的家在這裡，你還是我的姐姐。我會經常給你們寫信的。」

佩妮軟軟地哼了一聲，但把莉莉抱得更緊了。

「塞維勒斯她們在等著了哦。」伊萬斯夫人柔聲說。

「我走了，」莉莉放開了佩妮，又和伊萬斯夫人擁抱，親了親她的臉頰，「再見媽媽，再見佩妮。」

一路上莉莉一直在流眼淚，塞維勒斯把她抱在懷裡，摸著她的頭髮給予無聲的安慰。坐在副駕駛上的艾琳頻頻回頭，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只能繼續沉默。

沉默的旅途終於迎來了結尾，莉莉擦乾了眼淚和塞維勒斯一起下了車。伊萬斯先生去後備箱里把兩人的箱子拖下來，在車站門口找了推車放了上去。艾琳去後車座上面把兩隻貓頭鷹取了出來，放在了拖車的箱子上。

「走吧。」伊萬斯先生說。

他們推著車往9號站台那邊走，艾琳走在前面帶路。這種熟練和從容都是她提前踩點的結果，在9號站台和10號站台之間站定，「就是這裡了。」她說。

「這是一堵牆……」伊萬斯先生為難地說。

「你得相信它不是一堵牆。」艾琳說，「我先進去，在那邊等你們，不要害怕，直接衝過去。」

艾琳說完就消失在了牆壁里，伊萬斯先生已經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莉莉回過頭拉了拉伊萬斯先生的衣擺，「爸爸，快去過吧。」

伊萬斯先生如夢初醒，「好好，你們先去，我馬上來。」

莉莉和塞維勒斯接手了推車，兩人一起推著行李撞進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