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報信
第7章報信
李清與父親椒邑侯的四個親兵目送著李山進了朝陽門，便留在了門外約五十步的一處原地休息等待。
以前李清也陪伴過父親入朝，可今天已經過了朝會的時間。平時上朝，大臣們帶來了親兵或近隨，一般都留在不遠處的較寬闊的地帶等待，三百步外便是朝陽門大街。
原來都如木樁一般的守皇城門的禁衛軍們，今天居然有意無意的出來和李清聊了幾句。甚至還努力邀請李清一起去城門內門房裡吃點茶水。
今天本來李清就有些心神不寧，手中一直緊緊握著父親剛剛解下來的佩刀。
沒有傳召，以他的身份是不能隨便進入城門的，如果有人使計，他們一進城門便會被皇城禁衛軍拿下，到時候恐怕父親都救不了他。
他只能硬著頭皮接連三次的拒絕了那個出言相邀的禁衛軍都頭。
等了約有半個時辰，李清內心更是不知緣由的莫名焦急起來，在那裡不安的來回走動。
李清身邊的那四個親兵中，有一個叫孔泰的，是跟隨爺爺蘇國公李映的老親兵了。
他幾乎和父親差不多年紀。經過爺爺的培養和指點，孔泰已經是六級中期的武者。比起李清的五級大成，還要高出不少。
孔泰是李山比較倚重的親兵，前幾年李山也有意薦他為官，放入邊鎮軍中，最少也得是個千夫長或千騎長的軍職。
可孔泰不願意離開椒邑侯府，就一直留了下來。孔泰的妻兒也都生活在椒邑侯府中，兒子還在府中當著前院的管事。
孔泰這半個時辰里一直不發一言，直到李清在他面前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走來走去的時候，他才向李清使了一個眼色。
李清停下腳步，靠近了孔泰。孔泰幾乎聲不可聞的說道：「二少爺，今天這些禁衛軍情況不對！」
李清也感覺到了今天禁衛軍有些反常，朝天門正常當值的禁衛軍不會多於二十人。今天居然足足一個都。朝天門雖然緊閉，那百名禁衛軍中居然還有約半數人馬留在了城門外面。
李清「嗯？」了一聲。
孔泰接著小聲說著，如果不是正面看著孔泰，從側面幾乎看不到他的嘴在頜動。
「這些禁衛軍一直在防備著我們，恐怕侯爺有危險……」
這也只是孔泰的猜測，他也不敢亂想，誰能料到侯爺在家裡閑了幾年，還能出什麼大事不成？
李清不禁瞥了朝天門的方向，果然幾名禁衛軍見李清目光瞥來，連忙扭過頭去，若無其事的看著別的方向。
這可不是一個好情況，這樣反常的情況李清還是第一次見到。
「少爺，您看要不要安排一個兄弟先回府向三少爺他們交待一下，以防有變……」
「孔叔慎言，父親應該不會……」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今天確實反常。」
李清點了點頭，輕「嗯」了一聲，算是同意孔泰的意見了。
孔泰側身向同來的一名親兵交待了幾句，那名親兵轉身正準備牽馬離開，那邊皇城門外的禁衛軍官兵呼啦啦的沖了過來。
李清與孔泰等親兵五個被他們半包圍住。除了孔泰與李清，其餘三名親兵立即抽出了腰間的佩刀。「哐」的一聲拔出，與衝過來的禁衛軍官兵們對峙起來。
為首的一名穿著校尉紅色鎧甲的小軍官笑著擺了擺手說道：「我說李家少爺，你們這是做甚？侯爺還沒出來呢，你們就準備先走了不成？侯爺的親兵還敢對禁衛軍動刀不成？你們這是要謀反？」
禁衛軍小軍官說話到了後半部分，臉上已經露出了一絲陰冷，眼之中滿是嘲弄的神色。最後說出「謀反」兩個字的時候更是拉長了聲調。
孔泰伸手示意三名親兵把刀收回，上前一步拱了拱手說道，「在下的一個兄弟身體偶感不適，適才讓他先回府的。小的們隨著侯爺入朝，怎麼可能先行離開，哪有這樣當親兵的……」
禁衛軍小軍官看都沒看孔泰一眼，只是盯著李清，說道：「看來這只是一場誤會，李家少爺，還請少待。」
近五十名禁衛軍舉著手中長槍戒備，仍然沒有離開的意思。
就在此時，只聽一聲極怒似狂的大吼「昏君，老子與你同歸於盡！」
「昏君，老子與你同歸於盡！」
「昏君，老子與你同歸於盡！」
……
這一聲怒吼聲在皇城四周回蕩……
李清與孔泰等親兵一聽，頓時心裡一沉暗叫一聲不好，這分明就是侯爺的聲音，原來真的有變。
說時遲那時快，孔泰還沒讓眼前的禁衛軍官兵有所反應，已經一抬起一腳踹在那名禁衛軍小軍官的胸口。
小軍官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腳給踹的向後仰著飛出十多步遠，那原本明晃晃的胸甲也凹陷進去一塊，小軍官的口中鮮血噴涌而出，在跌出的地面上劃出一道血痕。這小軍官眼看就活不成了。
孔泰聽到椒邑侯的那聲大吼之後，大腦之中根本沒有任何反映就做出了如此動作，這是多年來對於蘇國公一家的忠誠決定的下意識動作。
其他親兵也是一樣，根本沒有去想別的，他們只知道侯爺凶多吉少，此時應該沖回侯府，與侯府同存亡。
原本有所準備布置在朝天門外的禁衛軍，現在被這突然的狂吼震驚的短暫失去了反映。這卻不影響李清等五人的動作。
等城樓上的禁衛軍都頭大喊著，「休走了叛賊……」的時候，李清、孔泰及另外三名親兵，已經殺將開來。
城門外的約五十名皇城禁衛軍，哪裡可能是李清他們五個人的對手。如果只有這五十名禁衛軍，他們可以從容戰罷再走。
可朝天門內駐著大批的禁衛軍，還有那居高凌下的弩兵。禁衛軍中的軍官，都是進入武技等級的武者，那些人居中指揮，真要讓大批的禁衛軍團團包圍，蟻多咬死象啊……
還有皇城內的大內高手，聞悉朝陽門有變，會立即快速趕來，那時候李清他們再想走，就難上加難了。
李清的眼中溢滿了淚水，手中撥出的是父親所用的佩刀，使出半月刀法劈向已經向他擁來的一個個禁衛軍士兵。
「少爺快走，回府報信。」孔泰一刀將一名禁衛軍士兵攔腰劈成兩半，連忙從另一名親兵手中接過馬韁，遞到李清的手中說道。
這個時候李清也知不能戀戰，朝天門城樓上已經蜂擁布滿了弩弓手。隨著一聲令下，那如蝗的全鋼弩箭已經無差別的射來，第一排射罷退回去上弦裝箭，第二批弩手又上前射擊，一波一波無差別幾乎不間斷。
與李清他們戰成一團的三十餘名禁衛軍士兵紛紛中箭，前仆后斷的倒在地下掙扎著。他們的眼中滿是憤恨，沒想到城頭上的禁軍兄弟們，竟然向他們也下了殺手。
李清他們所在的位置正在弩箭的射程之內，孫泰連連揮刀為李清擋去了數枚弩箭，可自己左臂上卻被一支鋼箭射穿，弩箭帶著一蓬手臂上的血肉，又射入一名禁衛軍的腹部。
「快，護著少爺衝出去。」孔泰忍著巨痛向著還能接著戰鬥的兩名親兵吼道。
那邊皇城門洞已經大開，數百精銳的皇城禁衛軍馬車已經沖了出來，此時再不走便來不及了……
這批精銳騎兵衝出城門洞百步后，城樓上的弩弓手才停止射擊。
一名李山的親兵要害部位已經連中數箭，仍然拚命一搏，撲向了從門洞里衝出的禁衛軍騎兵。猛的投出手中的鋼刀，鋼刀在空中劃過，正中一匹前面奔跑的馬頸，自己也倒在地上被馬隊從身上踐踏而過。
李清此時已經不能再有絲毫猶預，跨下的戰馬已經奔跑起來，衝上了朝陽門大街。
皇城前的大街，寬闊的可以并行五架馬車。
街面上雖然寬闊，北面都是高大的皇城內城城牆，南面側是幾個部堂的衙門。
街上行人並不多，親兵中一個叫劉海的五級初級武者，卻沒有騎上馬，而是拎著鋼刀，撲向了速度還沒有提起來了禁衛軍騎兵。
「劉叔……」李清大喊一聲，就要回援，身後跟著的孔泰卻用刀側在他的馬屁股上猛拍了一下。跨下戰馬加速向東奔跑起來。
另一名親兵叫曲慧，他的背上插著四根駑箭，一提馬韁調轉馬頭，對孔泰說道：「孔大哥，少爺就交給您了。我去助劉海拖著他們。」
身為五級初期武者的劉海，也是勇武過人，不是這些禁衛軍騎兵可擋的。
可是禁衛軍蜂擁而來，馬槍一根根的向他刺來，幾個回合劉海的周邊已經倒下十數匹戰馬與二十多名禁衛軍。
他的大腿上也留下了半截馬槍，鮮血順著穿透了大腿的馬槍槍尖，滴灑在青石板地面上。
左側一隊騎兵，不願被劉海拖延，立即繞行沖向李清撤離的方向，被曲慧迎頭撞上，連人帶馬衝進了騎兵隊中。
騎兵們根本沒想到李清身邊僅兩名親兵的情況下，還會有一名親兵調頭殺來。七八名騎兵紛紛被劈砍中要害，載下戰馬，一片混亂。
曲慧也被衝撞地掉落在地面上，剛一落地，便被一匹驚了的戰馬踩在膝上。痛吼一聲，在翻倒的剎刀，手中鋼刀連連揮舞，又殺十數人，殺的迎面衝來的騎兵人仰馬翻。
這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曲慧的身上也是多處帶傷。
李山今日所帶來皇城的四名親兵，都是百戰老兵，要是放在軍中都是武技突出的好手。
可拼不過禁衛軍人山人海，又有大隊騎兵衝撞。不到五十息的時間，劉海與曲慧兩人四周已經堆出了上百具禁衛軍的屍體。
禁衛軍騎兵仍然不要命的猛衝，源源不斷的住他們身邊堆填，劉海與曲慧傷的太重，再也抵不住騎兵的衝擊，被亂馬踏成肉泥。
他倆給李清與孔泰爭取了寶貴的撤離時間……
兩百步后，皇城禁衛軍馬軍緊追不捨，李清與孔泰用馬刺刺激戰馬瘋狂奔跑，眼見就要到東城門處，便要拐向南道，孔泰大聲喊道：「二少爺，你快走東門出城，去蘇邑……」
孔泰想讓孫清趁現在城門沒有關閉衝出城去，好給遠在蘇邑的老國公報信。
可是到了近前，卻看到東城門早已關閉，那裡已經增防了數百名皇城兵馬司的步軍與馬軍。看來整個京城都已經設了防，今天椒邑侯府闔府上下，插翅難飛！
孔泰與孫清只得兩人均向侯府方向衝去，那邊東城門內的皇城兵馬司馬軍見兩人拐向南去，又看到紅盔紅甲的皇城禁衛軍在後追擊，紛紛呼喝著加入了追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