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佛口蛇心
冷宮的一間佛堂,夕陽透過窗欞,照得佛像猙獰若鬼神。太后素衣念經,一派祥和。甄郡主帶著怒氣來到太後面前請安。
太后眼睛未睜,仍舊念佛不停。嘴裡的話卻是:「哀家這般關在冷宮,還算是個太后?」
甄郡主低首:「姨母永遠是太后。」
太後面露微笑。「說吧,什麼事?」
甄郡主:「將軍恐怕心生反悔之意。」
太后敲木魚的聲音驟停,而後篤定道:「因為梁微微。」
甄郡主疑惑太後身居冷宮,還能得到消息。遂出聲詢問,太后如何得知。
太后道:「那個梁微微過去日日來找哀家麻煩,如今卻裝作不認得。」
甄郡主詫異道:「她莫不是……真得了癔症?」
太后冷笑。「和她娘一樣,一夜之間換了副面孔,就讓天下的男人前赴後繼地鬼迷心竅。你可知,這樣的人有什麼缺點?」
甄郡主不解。
太后只吐了一個字:傻。
甄郡主尚且不明白太后的話是什麼意思,那梁微微雖說不大聰明,卻也有小機靈,奏摺批的還成,怎麼太後會說她蠢呢。
甄郡主還是不相信:「將軍對梁微微已經有情了。」
「那就把他重新爭奪過來。」太後面帶微笑,卻冷言冷語。
甄郡主點頭,等得知了太后了計劃之後,才知道這個傻字指的不是蠢,而是天真。
這日,梁微微起遲了,正趕往大殿,小芸抱著批好的奏摺緊跟。迎面一個宮女急急忙忙向前沖,撞翻了小芸懷中的奏摺。
小芸斥責她:「宮中豈容你這般衝撞!」
宮女看到梁微微,頓時跪下,哀哀哭求:「奴婢,奴婢是急著給太後娘娘送葯,太後娘娘舊疾複發,情況兇險。」
小芸撿奏摺的動作沒停,梁微微一驚。讓宮女快去。
梁微微想了一下,讓小芸去給她打卡,然後請假。她前去看望太后了。梁微微跑路,小芸抱著奏摺沖那個宮女的背影翻了個白眼。
辦完事後,小芸也到了太后所居的冷宮裡。她在一側冷眼旁觀。
太后照舊是一身素衣,遍體不見任何華貴飾物。她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一臉虛弱。
梁微微關切備至。
太后卻搖頭道:「多謝皇上,不過,哀家這病是從娘胎裡帶的,能活到今日已是撿來的運氣了。」
梁微微勸慰太后,讓她放平心態,好好治病。
太后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突然她從床榻上起身,跪倒地上,向梁微微懇求道:「哀家只有景清一個親人,臨死前,想再見他一面,皇上可否通融?」
「這不簡單,我這就宣景清來。」梁微微輕鬆地說道。
小芸小聲道:「太后受先皇責罰,是不允許見景將軍的。」
太后也驟然臉色蒼白道:「先皇逼景清發下毒誓不可私自見哀家,這劫不應我身,應在他身上,哀家不想害了景清啊!」
梁微微不知其中內情,只按常理說道:「先帝好過分啊,你們姑侄見個面怎麼了?」
太后揮退所有宮人,然後鄭重地沖梁微微一跪。「懇請皇上看在哀家為皇室苦守佛燈的份上,幫哀家一個忙。」
梁微微聽后,打包票道:「包在我身上。」
太后心滿意足地笑道,「哀家願為皇上祈福。」
太後繼續敲著木魚,念著佛經,又是一副吃經念佛的慈眉善目的樣子。梁微微悄悄地離開,安排好了一切后,沖小芸道:「你去宣景將軍來。」
此時,景清和五福討論事情,五福見小芸宣景清,他打趣道:「陛下一刻離不得將軍了,微臣提早恭喜將軍了。」
景清口裡不許五福瞎說話,大概梁微微又要找他幫忙什麼的,五福想哪裡去了。不過景清臉上卻帶笑意。
景清跟著小芸到了地點,臉色頓時變了。只見在廊下的席上,坐著的全是皇家和宗室成員。有三皇叔一家、長公主、甄郡主、翁主等一眾人。
景清鐵青著臉,隱忍著。
梁微微不知緣故,只同景清笑嘻嘻地招呼:「快來坐。」
三皇叔一見景清就發火道:「皇上說今日開家宴,哪這麼多無關人等?」
他低頭鄙視景清,口無遮攔道:「野雜種,也配來桌上吃飯?」
景清攥緊手,默不作聲。
三皇叔的妻子也是老陰陽人了,她道:「人家現在是將軍,還是皇上的寵臣,他要坐到哪兒,我們已經礙不著了。」
梁微微對三皇叔一家拜高踩低的行為表示不滿,她皺眉道:「怎麼一個個陰陽怪氣的,將軍是太后的侄子,也是一家人。」
景清已經忍到極致,他轉身欲走。
三皇叔和妻子對視一眼,偷笑起來。「論罵人還是皇上會罵,拜服拜服。」
公主也鄙視道:「景將軍,來都來了,怎麼就要走了,正好缺個端茶倒水的呢。要不,你來吧?」
遠處,太后被攙扶著走了過來。她道:「哀家來倒。」
太后提起茶壺為三皇叔倒茶,三皇叔直接把茶杯挪到一側。「丟盡皇家臉面的人也配出來,滾回冷宮去!」
三皇叔的妻子也將茶杯拿起,阻止太后給她倒茶:「晦氣,離我們遠一點!」
甄郡主發火道:「你們別太過分!」
梁微微站起來剛要指責。就見景清動手了。
景清可以忍受別人罵他,卻沒法忍受太后被辱,他一把衝過來,擋在太后的面前,然後扭過三皇叔的手。
三皇叔嗷嗷叫:「你幹嘛,放手放,啊,刁奴!」
景清將三皇叔扔在地上,神情淡然地向坐著的所有人開懟:「說誰是奴才?我如今我是鎮北將軍手握十萬大軍,而你們一群只會吃喝嫖賭的吸血蟲!我說過,你們欠我母后的,我要一一討回來。總有一日,我會讓你們無處容身,無權可仗!」
梁微微看著眼前狀況完全不解。為何景清稱太後為母后?
甄郡主一臉激憤地看向梁微微。火上澆油道:「將軍與太後娘娘因皇室不能母子相見,皇上為何非得折辱於他?」
此時景清已經被梁微微傷碎了心,他冷笑地看向梁微微。「何必裝傻?我看錯你了,梁微微。」
「你們都一樣,你也一樣。」景清的話以及冷漠的眼神讓梁微微寸步難行。
景清轉頭將太后扶起,甄郡主急忙追上去,景清躲開甄郡主,只攙扶著太后一起離開。
而其他宗室成員也紛紛離席,並責備梁微微:「那賤奴如此猖狂,都賴陛下寵他太過,這家宴不吃也罷。」
梁微微一時之間,居然落得了兩面不討好、眾叛親離的局面。
梁微微急了,看向小芸。「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小芸看梁微微的反應,一臉驚訝。她道:「將軍乃太后與外人私通所生,送到景家寄養。三年前先皇發現真相,龍顏大怒,才罰太后永居冷宮,貶景將軍為奴籍。後來景將軍在戰場上拚死搏殺,憑藉軍功一步步成為將軍。」
小芸雖然是景南和陛下黨,但隨著景將軍和陛下日漸接觸,她就牆頭草了,也嗑了陛下和景將軍的CP。所以也連帶著對景將軍有了些同情之心。
小芸解釋道:「皇上您讓他來家宴……對將軍未免殘忍。」
梁微微想起了太后屏退所有下人,單獨在佛堂同她提出的請求,希望在家宴上,她可以遠遠看一眼景清,這樣就不算違背了先帝的命令。
當時梁微微就愉快的准了,誰知道事情會發生到這一步,以至於景清生出偌大的誤會。一念至此,梁微微提著裙子跑出宮外,城樓外,不見景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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