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噩夢驚醒之刻

身體明明已經應該死了，心臟也確實被saber擊碎，已經確認了自己即將迎來的死亡之時，卻突然間發現，自己的視覺已經恢復了。

不，不只是視覺，整個身體，就好像重構過一次似的，完完全全地恢復了過來。傷口不見了，碎掉的心臟重生了，就連那已經失去的大量鮮血，也好像再次重生出來一般。

我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麼，甚至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我只知道，我現在要繼續之前沒有完成的任務，繼續朝前，通往saber所前往的地方！

空氣中，魔力的波動越來越激烈，那是早已經超出人類極限的恐怖。但是，我現在的心情卻意外的空靈，就好像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感覺不到一般。輕輕地吐了一口氣，站在岩石的陰影之下，偷偷地窺視著激戰中的兩人。

「別天真了，你只不過是亞瑟王存在於黑暗中的另一個人格罷了，真的以為自己就是一個完整的人了嗎？」站在那裡的，是我曾經認識現在卻陌生的少女。已經感受不到其他的東西，單純只是在玩著什麼遊戲一般的她，已經不再是我所熟知的devil。

或者說，這才是她的本『性』。

「不需要你來管！」黑saber憤怒地瞪著她。

「哈哈哈哈，原來如此，你是想說你已經喜歡上那個笨蛋的小鬼了嗎？」

她在……說什麼？saber也就算了，那個黑之saber？

面對devil的大笑，黑saber冷冷地，毫不猶豫地說：「是又如何？與你何干？」

收起笑聲，devil玩味地看了一眼眼前的黑『色』少女。

「你們的時間沒有交集，即使你和她同時期待著和對方在一起的日子，但是卻永遠無法實現。人類與英靈，你想要現實世界裡面來一場人鬼情未了嗎？別太天真了！」

原來如此，這才是真正的原因，我的世界無論如何也無法與她交集的原因。

「給我收聲！」黑『色』的聖劍朝著devil斜劈過來。

「砰！」黑『色』與藍『色』的劍相互交錯，迸發出五顏六『色』的魔法之光。雙方各自向後跳了一步，然後在足以看清對方眉『毛』有幾根的距離上，再次前沖。

如同地獄般的猛烈呼嘯，夾雜著彷彿末日般的恐怖魔力，兩股黑暗的能量瞬間相撞在一起，就如同高速公路上兩輛正面撞擊的重型卡車一般，恐怖的聲音在巨大的洞壁上回『盪』，久久不能消去。

然後，一個人影跳了出去。

是黑saber，臉上還帶著几絲咬牙切齒的表情。原本恢復能力超強的她，身體上一塊崩壞的盔甲，現在卻絲毫沒有恢復的跡象。

直到此刻，她終於意識到，對方手中那把藍『色』的劍，並不尋常。

那是一把足以將人的靈魂吸進去的恐怖武器，如果說黑聖杯所帶的僅僅只是惡意與毀滅，那麼這把劍帶來的則是將你的靈魂徹底地清洗一遍。

「啊哩？已經發現了嗎？不愧是亞瑟王啊。」說不上什麼稱讚，devil只是單純地在陳述一個事實而已。

「你手中的那東西到底是什麼？」黑saber站在十餘米外的位置，冷冷地說道。

能夠對英靈造成無法恢復的傷口，這已經遠遠不是普通的寶具可以相比的了。雖然在上一次聖杯戰爭中她曾經遇到過類似的寶具，但是那件寶具不但使用上有不少限制，同時也遠不及現在這件寶具的威力。

畢竟，這把劍可是可以令損傷的鎧甲無法復原的東西。

「一定要說的話……」devil把藍『色』的詭異之劍擺在眼前，「這把劍是可以吸收靈魂的劍。」

聽到這句話，黑saber下意識地警惕起來。英靈從本質上來說，依舊還是靈魂，如果那把劍真的如她所說，那麼它將是當之無愧的英靈殺手。

然而，devil似乎並不想攻上來的樣子。

「我讀過你的傳說。」她像是故意要嘮家常一般，「你建立了偉大的王國，解放了一個民族，不但關心著人民的生死，還儘力地奉獻自己全部的生命。時至今日，你已經被人們當作神話傳說一般的存在。」

說到這裡，devil特意看了一下黑saber的表情，在沒有看到自己預期中的變化時，她覺得很是無聊。

「但是——你所做的一切，卻絲毫不能得到自己部下們的認同。」

終於，黑saber的表情變了變。

「你的首席重臣想要殺掉你，你的妻子——哦，暫且這樣稱呼她——想要離開你，你的養子背叛了你，最後你眾叛親離，連葬身之地都是在……」

「給我閉嘴！」一道黑『色』的光芒朝著devil發『射』出來，後者只手抬起手，輕描淡寫地接下。然後如同沒發生任何事情般地，繼續說道——

「在此之前，我也聽說過一個故事，一個如此類似的故事。」一邊說著，她一邊手中的劍舉了起來，藍『色』的劍身，此時正散發著詭異的光芒，如同靈魂的火焰般，瘋狂地跳動著。

「曾經有一位王子，是某個王國的唯一繼承人。他很優秀，年紀輕輕就成為了聖騎士中的佼佼者；他也很善良，整個王國的人民都很愛戴他；他也很重感情，他與另一國公主之間的戀情曾被傳為一段佳話。總之一句話，這個王子是那種標準得不能再標準的王子，標準到令人嫉妒得恨不能狠狠在背後給他一刀的程度。」

黑saber沒有說話，事實上這個故事的主角，和她有著很多方面的類似之處。

「那個時候，王國爆發了最嚴重的危機，王子理所當然為了拯救人民而戰鬥。然而——這才是一切的開始。」輕笑一聲，很滿意於saber傾聽的表情，devil繼續說道：「在某個被瘟疫席捲的城市，他下令將整個城市毀滅。」

saber表情動了動，然而，並沒有其他的動作。

「呵呵，身為曾經的王，你當然是很明白他這麼做的苦衷，親手殺死自己的人民，這是需要多麼巨大的決心才可以下的決定？即使他們已經註定成為毀滅王國的誘因。然而，他還是做了，寧可背負千古的罵名，寧可令所有親近之人不能理解自己，他依舊做了，因為他覺得只要能夠拯救自己的國家與人民，個人的犧牲算不得什麼。」

「然而，這些與後面的相比起來算不了什麼。他的恩師，他的愛人，他身邊所有可以支持他的人，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時候，全部都離他而去。於是，他改變了——」

「不再是那個善良正直的王子，失去了心智，被邪惡所控制，然後——」微笑著，devil抬起頭，「他親手毀滅了自己的王國！」

黑saber身體一震，強烈的共鳴感在她心頭瘋狂地跳動著。被臣下所背叛，被人民所拋棄，身為亞瑟王，在最無助的時候，心已經改變了。

是的，黑saber原本並不存在，她是亞瑟王在被背叛后產生的新的人格，無論如何高尚和聖潔的人，一旦失去了自己的信仰，很快就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重新選王？利用聖杯的魔力？這些全然不是saber加入這場戰爭的真正目的。

她只不過是為了逃避。

逃避國破家亡的現實。

逃避自己被人民拋棄的痛苦。

逃避無法被人理解的無助。

逃避那個自己無法承受的世界。

「吶，終於發現了嗎？」devil微笑著，舉了冰霜之劍，「你吶，從來就沒有存在過，只不過是逃避現實的虛幻存在罷了，真的要說的話，你喜歡還是不喜歡那個笨蛋小鬼都沒有任何意義。」

「你，連靈魂都算不上！」

「我殺了你！」黑saber憤怒地大吼一聲，全不顧雙方的差距，如同炮彈般沖了上去。

「等一下，我還沒說完呢。」架住她的劍，將黑saber的沖勢如海綿般吸收下來，devil把臉湊到和她只有數公分的距離。

「你吶，就算是死了也是無法和那小鬼重逢的，死了這條心吧！」

「轟！」一記重拳狠狠地打在黑saber的腹部，即使有黑『色』鎧甲的保護，她的身體仍舊如同被炮彈打中一般，劇烈的痛觸幾乎令她昏死過去，avalon的強大保護能力，此刻也完全不能發揮作用。

她的身體飛了出去。如同石子一般撞在上方的岩壁上，深深地嵌入進去。

「人，是無法成為神的。」

devil如同地獄的使者一般，輕輕地懸浮在黑『色』的魔力洪流之中。

「你想以人類之軀與神對抗嗎？」

「與神相抗的人類，只有死路一條！」

曾經她所說過的話語，此刻突然全部沖入我的腦海之中。為什麼？難道說我已經接受了伊莉雅的猜測了嗎？

不，不僅僅是那樣，我早就應該發現的。一直以來，devil總是在嘴邊掛著這樣的話語，並不只是為了嘲笑我。所謂的神，不是指臟硯，不是指caster，也不是起安格魯麥亞。

而指的，她自己！

devil是遠超出英靈的，強大的存在——虛幻傳說之物。不是任何古代文獻中記載的東西，也不是任何古老傳說中提到的東西，而是比那更加久遠，更加漫長的歷史之前，比任何的英靈誕生任何的人類傳說都更加神秘的時代。

不知不覺中，兩人的目光已經投向了我。

不知不覺中，我的手中已經出現了幹將與莫邪。

「真是意外啊，我那個死鬼老爸對你還真是夠大方呢，連這麼好康的能力都白送了。」

我已經不在乎她口中話語的含意，我現在所要做的，僅僅只是用自己的雙手來結束這一切的孽緣。

舉起手中的刀，我指向了高高在上的devil。

「就讓我們結束這一切吧，devil。」

如果這只是噩夢的話，就儘快讓它結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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