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扇子送走

慕瑤的腿脫離了拐也走得不錯；只是仍然一瘸一拐地；不能用力，只能走得緩慢。

她就呆著在家看書，寫字

最近幾日馮小弟也沒來

她正疑惑呢；

馮氏正拿著筐筐裡面的青菜在掰扯，想著晚上吃什麼；

門外

馮大山提著點水果進來

馮氏就笑著迎著他進來，怎麼來了？

馮大山臉色不明

馮阿景又問

「怎麼了這是？」

馮大山緩緩說，「還不容易湊上三十兩，那家姑娘也被送走了……」

馮阿景驚了

「被送走了，就是那個前陣娘和媒婆都相中的那個，羅家二妞？」

馮大山的臉色不言而喻

馮阿景又虛嘆口氣；

「哎，也是了；她家也不好過想等著這錢過日子，把二妞賣了，下一個又得賣別的女兒了……」

慕瑤靜靜停筆看著

馮阿景還是勸慰起

「不管了，反正咱們有三十兩銀子，多得是好人家的姑娘；」

馮大山看了看姐姐

心裡苦，可是卻說不出，羅二妞那麼好一個姑娘；卻依然被送去了那黑地方去了……哎；

「大姐我走了！」

馮阿景問

「怎麼不吃飯就走？」

大山看向慕瑤道

「瑤妹子，小弟最近生病了，他嚷嚷著說要我來跟你說一聲；最近來不了，嘗嘗我買的李子，很甜的！」

慕瑤聞言，眼神有些擔憂

「小弟是怎麼了？怎麼好好的忽然病了？」

馮阿景也接著問

「是啊是啊！怎麼好端端地就病了？」

大山停在門處，扶著門框道

「小弟經常前幾天就頭暈頭痛，最近兩天出鼻血也是止不住；於是，大夫也犯難了……就被爹娘勒令在家呆著，哪也不許去。」

慕瑤也很憂慮

「那麼嚴重，讓小弟好好歇著吧！」

馮阿景拿了個木籃子走

「大山，我和你回家去看看小弟；」

說完姐弟二人就走了；

慕瑤看著二人離去的模樣，就緩步走入灶屋去，起鍋煮起麵條。待煮好了，她就起鍋了。用碗撈起；

她端出屋外

坐在屋檐下吃起來

一把挂面，一把蔥，幾滴清油；就是一頓午飯；這樣平淡的日子真好，哥嫂不再有那麼多碎語；對她也沒有那麼無視還有冷漠；真好啊！慕瑤想要的就是這樣的日子。

她低著頭滿足吃著

剛好門外

劉智銀正剛剛給吳白村裡村長送肉；因為要的量大，定了好幾家，村長家得了孫子全家樂呵呵的，喊了幾戶屠戶往家裡送肉，準備大擺宴席……因此一早村長家就忙碌起來。

此時他剛剛送完肉拿著錢準備回去。

往一處屋子裡一看；

就瞥見了女孩正細嚼慢咽吃著碗麵條，她臉上洋溢出幸福，這一刻，劉智銀覺得這種感覺真的很舒服，多好一個女孩子；

「慕瑤」

她抬頭看見院外的劉智銀

「劉大哥！你怎麼到我們村裡來了。」她起身，還有幾口麵條也來不及吃把碗放在台階上，就想起身去迎接他去；

劉智銀擺首

「你坐著坐著，怎麼樣了？」

「好多了，可以慢慢走幾步了」

劉智銀笑了

「那就好；我剛剛給你們村長送肉去了，他家辦喜事要的多」

「今天肉賣完了嗎？」

「嗯，準備回家去。」劉智銀打量了幾眼梁家的屋子，準備離去；

慕瑤也忽然覺得好像又沒話題了。

想請他屋裡喝水道

「劉大哥，進屋喝幾口水吧？」

劉智銀沒婉拒，就進屋去，慕瑤拿小茶杯倒水給他；

「劉大哥，這李子挺甜的，你嘗嘗；」

劉智銀拿了個，水也喝了，自然還是得走了，畢竟孤男寡女的，不好；

「你好好養著」

慕瑤目送他離開

雖說一臉大鬍子，可他那雙眼神總讓人說出來的給人安全感；別看外表好像兇巴巴地，可慕瑤覺得，他不一樣。

剛剛到未時

馮阿景回來，進房內翻找一頓，摸了五兩銀子，又出門去了；

梁遠從走回家看到她順口問

「幹嘛去？」

馮阿景道

「小弟病了，我得去看看！」

他倒不管她，進了屋子，看到慕瑤剛剛練了字執在手上；想起了什麼從屋裡的床下木櫃中取出一個紅木盒子，上面是一個精緻的銅片鎖，裡面就是那被人覬覦許久的二十把扇子。

「慕瑤，來」

她抬頭看向大哥

「怎麼了哥哥？」

梁遠從拿出這二十柄扇子

她看著哥哥拿著那扇子，笑了，手上拿出柄湘妃的扇子，打開，摸在手上……

「爹和娘素日最愛這二十把扇子；好久都沒有摸過了」她摸去，彷彿昔日的場景又浮現在眼前。

爹正拿著這扇子輕輕盤在手上，娘坐在一旁刺繡。看著爹。

慕瑤的眼淚就滴落下來

梁遠從見狀就有些感觸

他也知道，爹娘和妹妹的感情，於是，也無言了一陣了。

「剛剛我見到陳家公子了！」

慕瑤獃滯了一下說

「陳家公子？陳堇鉛？」

梁遠從點頭

「他今日來了衙門，把家裡的胭脂送給縣令夫人……我在門口見了他」

「他……」慕瑤閃神，回憶起小時候上陳府，她躲在廊下聽著他讀書；她還恥笑他，讀著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四句時候，那段黃鸝讀成黃麗……

陳堇鉛聽到了動靜

站在這個小丫頭身後

「你笑什麼？你是誰？」

「你剛剛讀錯了」

「黃鸝嗎？我喜歡讀黃麗！」陳堇鉛看著她；覺得這個小妹妹有趣得緊，扎著兩個小辮，就笑看著他。

「噢！」

陳堇鉛就問：「你是誰啊？」

「我爹爹教你讀書！」

「你是梁先生的女兒？」

小丫頭點點頭，是啊！

陳堇鉛你問她

「你會讀書嗎？」

「那當然啦！」慕瑤不服地抬頭，看了眼他手上的詩集，「我早就看完了！」

陳堇鉛就耐心對她說

「我也早看完了，只不過我想回憶一下，免得先生抽查我不會；」

慕瑤點頭，噢，原來是這樣，那你也挺認真的嘛～

慕瑤回神

看見梁遠從正叫著她

「慕瑤，那小子問你最近如何了，想著請你到家裡做客！」

「啊，他請我？」慕瑤覺得有些驚訝；

梁遠從就說

「我說你最近腳扭了在休養著，改日我領著你上陳府去走走。」

慕瑤也沒說什麼

「好，都聽哥哥的」

梁遠從又說起

「慕瑤，這扇子苟掌柜說最近的京兆尹在收著這些精緻的東西，我是不想賣的畢竟是爹娘心愛之物絕不讓人……可，他再三到咱們家來，一次次似不罷休的。他最後一次提了說我們把扇子先給京兆尹老爺看看，他那邊也是極愛此物之人。一個月後必然會還回來；」

慕瑤看著哥哥這麼說，臉上也露出糾結之樣，便也沒說什麼。

「哥，你拿主意吧」

梁遠從點頭

「行！」

「你最近是在教小弟讀書？」

「是啊，小弟想學我就簡單教教他。」

「好學是好事！」梁遠從也贊同

於是把扇子收好

慕瑤最後看了一眼這二十把扇子，眼神並不舍。梁遠從把盒子合上就拿入房中去了。

第二日

就有人來瞧梁家的大門

馮阿景去開

來了四五個人，其中一個人好像是家丁模樣的堂官，賠笑著問：「是梁先生府上？」

「怎麼了這是？」馮阿景見他們人多就戒備上；

其中穿得最體面的人出來，這個男子生的也算英氣，雖說身形並不高挑，可渾箇氣質也散發出富家子弟的模樣，嘴角掛笑，略有一絲絲紈絝的意味。

「這位嫂子，我是鳴鼎侯府上的；」

馮阿景一聽，鳴鼎侯？是個王侯人物，瞬間將人請入進去。

進屋時候，身後的伙夫還有小廝也道：「這是我們家二爺！」

噢，二爺好二爺好；馮阿景瞬間有些殷勤。

小廝問：「梁先生在家嗎？」

慕瑤看見這五個人在廳屋，也並不進去，只在院里撒著糟糠餵雞；

沒多久梁遠從就進屋去

旋即

家丁小廝四人連帶馮阿景也離了，只剩二人在裡面說著話；

馮阿景滿腦子都是鳴鼎侯府那些勾勾繞繞～自己還能和鳴鼎侯府扯上點關係……想想都很美好；

兩人聊了快一個時辰

待那個「二爺」出來時候，抱著那個紅木盒子；慕瑤知道那是家裡的二十柄扇子如今，哥哥把扇子暫時給人了……她知道。

慕瑤依依不捨看著那個叫做「二爺」的人抱著紅盒離開，她不知道這扇子還能不能回來……慕瑤眼眶紅了；一步一步跟出了院子外去。

看著不遠處

那個人抱著扇子，非常開懷；然後踩著上馬凳上了馬車去。那馬車還是富麗堂皇的，一看就不是尋常人能坐得起的。

她抓著門框

獃獃得望著早已不見的馬車

梁遠從走出來拍拍她

慕瑤回頭，眼角還是有淚的

他鮮少地替她擦淚

「別擔心，很快就會把扇子拿回來的。」

慕瑤點點頭

馮阿景開心的摸著手

「相公，剛剛那真是鳴鼎侯府的二爺？」

上次，我帶著扇子去當鋪，恰逢看到京兆尹底下一個師爺在，縣令就樂得做人情，一道把扇子給了那師爺看。那師爺一看當下眼神都收不住。我搶過，然後拿回家。

梁遠從回憶起上次去當鋪裡邊的場景，現在想想還是覺得心有餘悸；

「哎呀，那扇子該賣多少錢？」馮阿景又打起算盤來了。

梁遠從看了她一眼

「你眼中就只有錢，除了錢還有什麼？」

馮氏不悅，撅著嘴道

「那本來就是，那扇子既然那邊極愛，為何就不能賣個好價錢，相公你方才和那個二爺，談了那麼久談了什麼？」

梁遠從不理她敷衍道

「沒什麼，婦道人家管男人那麼多事幹嘛？」

「看看你又來！」馮氏追著他身後

慕瑤自個一拐一拐地走出家門

她腿傷了后也好一陣沒有出過門了；

村子里的嬢嬢，嬸子那些瞧見她這模樣，紛紛表示關心；

「瑤妹子幹嘛去？」

「腿好些了嗎？」

「謝謝嬢嬢，嬸子已經好多了！」慕瑤笑著對那些挑著擔拿著菜回家，渾身汗息的婦人回應；

眾人見她慢慢走後又開始絮叨

老婆子帶娃的那些坐在村子祠堂門口嘮嗑的人物，是全村CIA中心；第一手情報，第一手八卦資料，哪家生了孩子，哪家吵架，哪家孩子不好……全都能在這裡聽個最全；

一人一句也分不清誰說的

「瑤妹子這腿咋回事？」

「她嫂子唄，那晚她嫂子妹子，在仙女湖村的，偷了人東西，慕瑤追去還被她嫂子訓了幾頓！」

「跟她腿有啥關係？」

「她跑唄，據說差點就摔壞了呢，哎你說她家嫂子也是，夠厲害的，仙女湖村馮家可得當心，看看，對家裡都這般……」

「那當初梁先生怎麼就能看上這種女人做媳婦，你說說當初秦娘子和梁先生多好，還教我們娃兒讀書，雖然學不到大學問，可到底能識字阿！哎……」

眾人又是一陣唏噓

說著說著又嘮嗑到了村長孫子擺滿月酒去了

大嬸鄺：「村長娶的還是萬家八丫頭，這日子嘛倒還不錯，我聽村長家的二叔說，最近還想把她姨娘接出來，村長不樂意……」

大嫂丁：「說說這丫頭也是有心的，她姨娘若是還在萬府估計也得給那萬夫人洗腳！」

老婆婆王：「萬家還剩幾個丫頭去了？」

老婆婆劉：「一共是六個，第三和第五小姐嫁給了李家那兩個庶子，第八的就嫁來我們村，看看我們村子里村長也算大戶了；日子可能還比她做姑娘時輕鬆呢！」

年輕娘子劉：「那可不，看看李家，沒有嫡子，家業還不知三個庶子里哪一個呢！」

年輕娘子趙：「我有個表姐在李府在廚房幹活，她說，李府老爺和夫人不睦倒都是知道的，生了四少的那個陳姨娘，還是陳府的一個堂妹……」

大娘施疑問：「好端端人家怎麼要做妾？」

村婦邵：「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說是這個陳姨娘與李老爺情深，況那個姨娘家也落魄了，李老爺也不能休妻，於是這陳姨娘倒也願意，不過李老爺據說當時是以幾乎平妻身份娶她過府的也蠻體面；」

村婦常：「嘖嘖嘖嘖嘖，李老爺也那麼深情？」

年輕娘子趙：「也不是人人都像萬老爺那般家裡藏了那麼多……」

年輕娘子劉：「可不是十一個孩子嘖嘖嘖」

老婆婆王：「山後還有一些呢！」

慕瑤走到村那頭最熱鬧的地方

此時正是狐村長的媳婦安氏給大夥派花生瓜子的時候；

慕瑤剛剛好走到他家門邊

裡面賓客盈門

到處都是炮仗的滿地紅

院里都是做飯的伙夫廚子，還有幫忙的村裡人；

安氏是見人就遞把花生瓜子出去

看到慕瑤緩慢地路過

她也是熱情地從筐子里撈了一大把道

「慕瑤阿，嬸子很久都沒看到你了，怎麼腿還傷了？」

慕瑤不好意思般接過

「不小心在山裡滑的！」

安氏就道

「可得小心噢，快吃快吃這瓜子花生，裡面我還扎了糖，很甜的；你們年輕人牙口好快吃快吃；」

慕瑤就拆開那紅紙塞進去了嘴裡，「謝謝嬸子，確實很甜呢！」

裡邊在叫安氏

於是她賠笑幾下就進屋去

慕瑤把花生瓜子還有兩個糖果塞入口袋裡去。

慕瑤！

她轉頭看看誰叫自己

原來是村長的小兒子，狐飛！

今年十八歲，正是精壯小伙，兩個小眼睛，嘴唇比較厚實，五官倒也繼承了村長眯起眼睛就是一條縫的傳承；人長得敦厚老實的模樣；倒不是村長家的「傻兒子」。

「嗯，你是……」慕瑤一時想不起他的名字，知道他是村長兒子。

「我狐飛啊，你就不記得我了？我上次幫你在河邊提過水的！」狐飛就笑著說。

慕瑤點點頭「狐飛大哥，你忙我走了，恭喜你家喜得貴子啊！」

狐飛見她要走又自言自語嘀咕了，放大聲道。

「慕瑤妹妹，進來吃杯喜酒再走吧？」他想挽留。

慕瑤搖搖頭，不了不了不添麻煩了，多謝！她有理有節回應，嘴角勾笑點頭離去。

狐飛看著她離去有些不甘

「誒惹都怪自己嘴笨。」

這邊，觀看全程的狐萬氏，抱著兒子看著小叔子心裡嗅到了什麼另類的氣息一般；

特特走來

「小飛，剛剛那是誰？」

「村裡教書梁先生的女兒」

狐萬氏：「剛剛怎麼不留人進來，好歹也吃杯喜酒再讓人走嘛～都是一個村的」她又試探去；

狐飛嘆口氣

「人家慕瑤不願意～」

說完狐飛也走了

狐萬氏笑了

到了夜裡還特別和狐盾說

狐盾是村長二子

狐村長共三子

大女二十三，已經嫁去了大井村的人牙子家；第二子狐盾二十。娶了萬家第八女，狐萬氏；三子，狐飛十八；

對於村子里來說狐家兒子是屬於晚婚了。

慕瑤回到家

家裡已經點了燈

她覺得不餓，今天哥嫂又拌嘴，覺得無趣就回灶屋去了；

慕瑤躺下

想了想廚房裡的雞蛋

馮氏已經攢了好些，大約都有五十多個了吧；慕瑤就想著腿好之後怎麼才能生錢的事去了。

又想起了上次去賣雞蛋，還沒賣出去被劉智銀全盤接收的場景，自己都笑了。

是啊，等腿好點，一定要多摘些菜拿些雞蛋給他。她就那麼想著。

夢裡

她還夢到了哥哥廳屋裝裱畫里的那女子……她在一個從來都沒有去過的地方，她站在那個湖邊，遠遠地看見那個畫里的女子好像在喚她。

一聲一聲地

「瑤瑤……瑤瑤」

慕瑤很想靠近

可在夢裡她很難抵達那個女子那裡

她使勁走啊走

可還是走不到她的位置去

她似乎一直在原地

四周還是有很好聽的女聲喚著

「瑤瑤，瑤瑤！」

她第二天起，發覺枕頭都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