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房
夢澤言被帶去了安安的閨房,小丫頭奉了一杯茶上去就弓著身子離開了。
他環顧四周,房間里燃著淡淡的檀香,散發著樹木的清新,沁人心脾,沖淡了身上從外面帶進來的濃烈的讓人難忍的胭脂氣息。
房間的左側擺放著兩個大大的書架,上面擺滿了書,從四書五經到怪談小說應有盡有。他隨意的拿了一本《通志》出來,打開,書籍的邊緣已經有些磨損了,看來是經常被人翻看的。文章的旁邊每隔幾列還有一行娟秀的字體作著批註。
夢澤言認識,這是安安的筆跡。
房間的右邊是安安的卧房,由一道珠簾隔開,按「清浣綰」的規矩來說,那裡是不允許客人進入的。
但夢澤言並不是個守規矩的主,他摺扇一挑,掀起了擋在身前的珠簾,入眼只有一張古琴、一個梳妝台和一張床。
他踏步邁入安安的卧房,手指在古琴上輕輕的彈撥了兩下,古琴發出悅耳卻不動聽的聲響。
又往前走了幾步,看到梳妝台上的胭脂水粉,想到今天晚上安安那一身濃妝艷抹的妖艷,和男人們落在她身上的貪婪的視線,不禁蹙了蹙眉。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梳妝台旁的一個上了鎖的小木盒子上。他握住那個看起來不怎麼結實的鎖,輕輕一掰,那鎖就被他給掰斷了。打開木盒,發現裡面只有幾枚零碎的銀子,他略有些失望。
安安的房間很素雅,跟他想象中的青樓女子的房間並不一樣,並沒有一絲的淫靡氣息,和普通世家小姐的閨房好像沒什麼區別。
他合上了小木盒子,房間的門再次被人打了開來。
安安走進房間,在酒桌前沒看到夢澤言的身影,左右環顧了下,看到珠簾後面有一道人影,不禁有些氣惱:「卧房是不允許客人進去的。」
夢澤言轉過身來,雙手背在後面,用聽不出喜怒的聲音反問了一句:「你們這裡的姑娘就是這樣服侍客人的嗎?」一上來就對客人發脾氣,指責客人的不是。
安安輕咬著下唇,看著珠簾后的人影有些忐忑,有一個駭人的想法浮現在腦海中。如果她可以回到過去,重頭再來的話,那其他人有沒有可能也有和她一樣的?
夢澤言的出現在她的意料之外,以她前世對他的了解,他是不可能來「清浣綰」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僅憑這一點,安安還不能夠確定他是否也是重生回來的人。
他如果是的話,那他現在的反應未免太過於平靜,他不該上前來掐住她的脖子,為自己報仇嗎?
他如果不是的話,又為什麼會來這種地方?
要知道前世他可是最瞧不上各種煙花柳巷之地的,認為這種地方只會迫害男人們沉溺於溫柔鄉之中,變得無進取之心,讓人玩物喪志,有百害而無一利,不利於大安的發展,就不應該存在。
喬韻文曾對她說過,夢澤言死之前他曾把她的身世告訴了夢澤言,氣得夢澤言當場吐血,從馬背上栽倒落地,才得以被太子夢祈諾擊殺。
安安深吸了一口氣,鬆開了因緊張而咬住的下唇,媚眼一轉,換上迷人的淺笑,示弱道:「公子這是在埋怨奴家服侍不周嗎?奴家在這裡給公子賠禮了。」她微微做福,向夢澤言行了一禮。
夢澤言從珠簾後面走出來,來到安安的面前。
安安只覺身前一暗,整個身子被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是炙熱的、是帶著氣息的,她的鼻子有一點點酸。
她屈著膝,低著頭,掩藏著自己的情緒,只留了一個後腦勺給到夢澤言。
「起來吧。」夢澤言抬了抬手。
「謝公子。」安安聲音甜蜜如山間的百靈鳥,靈動而溫婉,聽的人酥酥麻麻痒痒的。
她並非有意勾引夢澤言,只是她的音色本就好聽,加上前世喬韻文的刻意訓練,她說話聲就這樣了。嫵媚而不失端莊,嬌聲而沒有魅氣,刻入骨子裡了,一開口就是這個音,讓男人抵擋不住。
夢澤言的眼眸沉了沉,深吸了一口氣。
房門被敲響,是小丫頭進來送酒的,安安去開門,一桌酒菜擺上了桌。
安安坐到夢澤言身邊,抬手去替他倒了一杯酒。她現在搞不清楚他的來意,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也是重生回來的,只得靜觀其變,拿她當一般客官對待,走一步算一步了。
「公子,喝酒。」她拿起酒杯,遞到夢澤言的面前。
夢澤言眼眸微沉,望著杯中的酒,視線卻落在了她皙白細嫩的玉手上,卻是不去接她遞來的那隻酒杯。
安安端著酒杯舉了一會兒,直到手都有些酸了:「公子不喝?」
「你喝。」夢澤言說。
安安笑了笑,將酒杯放回了桌上,沒聽他的話喝了那杯酒:「要不奴家給公子彈首曲子吧。」說著就起身要去到珠簾後面取琴。
夢澤言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怎麼,不喝?我可是花了五百兩黃金進來的。」
「那錢是給媽媽的,只是進我這屋子的錢,可沒規定我必須得喝酒呀。」安安解釋,隨即話鋒一轉,「不過讓奴家喝酒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公子給得起銀子。」
夢澤言嗤笑:「什麼價?」
「一錠銀子一杯酒。」
夢澤言眯起了眼睛,這是把他當冤大頭宰呢,有誰會錢多的燒得慌,花二十兩銀子去看一個女人喝一杯酒的:「你這酒里是下了葯還是怎麼的,這麼貴。」
安安表情一滯。
前世,他之所以會那麼快的沉淪,被她攻陷,與她纏綿,成為她的裙下之臣,全都敗在一杯酒上,一杯被下了烈葯的酒。
在藥物的催眠下,他拋棄了理智,放開了長久以來被自己壓制住的慾望,遵從自己的內心用雙手抱住了她,用嘴唇親吻著她。
根本無需她去誘惑,他把她抱上了床,拉下了床帳,在她身上肆無忌憚的做起了他一直以來都想要對她做的事,一發而不可收拾。
他徹底的迷上了她,再也離不開了。
她讓他痴,讓他狂,讓他失去了理智,讓他迷戀於床笫之間,荒廢了政務,讓皇上對他失望。
他深深的迷上了她的身子,她就像朵嬌艷的罌/粟/花,帶著無盡的魅力吸引你去犯罪,你明明知道是毒/葯,卻怎麼也戒不掉,直到死亡。
更可笑的是,她這一身的本事又都是喬韻文身體力行親自教給她的,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愛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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