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欺上門來
林想的沒有娜奧米那麼多。
他聽到勞爾神父說自己的內傷無法治癒之後,倒也沒有強求,而是先請求勞爾神父幫他把傷勢穩住。
至於恢復記憶這件事,他一點兒也不急。
因為他看到勞爾神父眼中閃爍的光芒,那不是一種胸有成竹的自信,相反,更像是一種看到小白鼠似的興奮。
他有理由懷疑,勞爾神父並沒有把握治好他的失憶症,他可能只是把自己當成一個試驗品,用來驗證他的「醫術」。
林沒有做小白鼠的自覺,更沒有迫切的想要找回「自己」記憶的動力,他身上其實隱藏著一個很大的秘密,他不希望在治療的過程中,被任何人揭露這個秘密。
所以他婉拒了勞爾神父希望他留下來,繼續治癒失憶症的要求,在簡單的穩住了自己體內的傷勢之後,他就和娜奧米等人一起回到了歌舞團駐地。
這個時候月亮已經高高的掛在天空,四周一片黑暗,街上只剩下一些巡邏的士兵還在不斷地掃視著各條街道的安全。
多虧了那位蒼老的神父臨走前給他們塞了一張臨時的通行證,他們才能在嚴格的宵禁中順利的回到駐地。
但剛一回到自家的營地,娜奧米就看到幾個姐妹匆匆忙忙的迎了上來。
「你可算是回來了。」莉瑪顯得一臉激憤,氣喘吁吁地對娜奧米說道:「你不知道,剛才那個可惡的臭男人又來了,還想把吉賽爾帶走。幸虧我攔住了他,吉賽爾還把他臭罵了一頓,這個臭男人真是臭不要臉,居然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我真該狠狠地把他打一頓!」
「等等!」娜奧米叫停了她,疑惑地問到:「你說的那個臭男人是誰?」
「還能有誰?不就是我們在城門口遇到的那個治安官嗎?」莉瑪不屑一顧的說到:「他好像叫什麼,帕……帕達達的?」
「帕達達?」娜奧米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張酒色過度的臉,那個男人確實一看就不像是什麼好東西。
她立刻緊張起來,謹慎地問到:「他來幹什麼?他想把吉賽爾怎麼樣?」
莉瑪氣憤地回答道:「還能幹什麼?一看他那樣子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肯定是看上吉賽爾了唄!」
「不過幸虧吉賽爾也不是好惹的,她把那個臭男人罵了一頓,還把他給趕跑了!」
說完她叉起腰哈哈大笑,彷彿罵的那個帕達達狗血淋頭,甚至直接把他氣走的人就是自己一樣。
但這個時候,娜奧米心裏面的擔憂反而更加深了一些。
「你們真是……」她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能無奈的跺跺腳:「你們可真是會給我惹麻煩,他可是金色艾維爾城的治安官,得罪了他,你就不怕他給我們叮咚歌舞團穿小鞋嗎?」
「嘎?」莉瑪得意的笑聲戛然而止,愕然的看著娜奧米。
隔了好一會兒,她才愧疚地一拍額頭道:「哎呀真是糟了,我忘了那傢伙可是個有身份地位的人……可是這也怪不上我呀,把他罵走的可是吉賽爾。」
說完她心虛地看了一眼身後的方向,但哪知道正所謂怕什麼就來什麼,她剛一轉頭,就看到剛剛被她出賣的吉賽爾正好婷婷裊裊地站在她身後!
莉瑪的臉色立刻就紅了起來,擺出一副傻笑的樣子,膽戰心驚的看著吉賽爾。
可吉賽爾並沒有生她的氣,她只是一如既往地冷靜,並且用她獨特的毒舌說到:「我可不管他是誰,總之只要有人想打我的主意……哼,我就非把他罵個狗血淋頭,讓她知道老娘不是好惹的!」
說完她就轉過身去,搖晃著纖細的腰肢一扭一扭的離開了。
見到這一幕,娜奧米再次無奈地嘆了口氣。
吉賽爾雖然是叮咚歌舞團的頂樑柱,也是她的好閨蜜,但這位大小姐來歷不凡,而且擁有很強的獨立性,就算是她,有時候也拿她沒辦法。
偏偏這位大小姐嘴巴還狠毒,雖然身體弱不禁風,可一顆腦瓜子精得跟狐狸精似的,頭腦簡單的莉瑪就經常被她當槍使,還樂在其中,渾然不覺。
娜奧米也只能寄希望於那位艾維爾城的治安官自己能要點兒臉,被她懟完之後不會記仇,不要跟她們這個「小小」的歌舞團計較了。
但娜奧米沒想到的是,那位叫做帕達達的治安官,不僅很記仇,而且對女色也有著驚人的執著。
就在半夜的時候,整個營地的人都已經逐漸入睡了,叮咚歌舞團的駐地也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突然間,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驚醒了大家的美夢。
還沒等娜奧米等人起身查探發生了什麼事,一群士兵就突然粗暴的掀開了帳篷門帘,一窩蜂似的涌了進來。
「起來起來,臨時檢查!」
士兵們中氣十足的吆喝聲在營地里傳開,一下子把那些原本還在酣睡中的人都給驚醒了。
等到幾分鐘之後,叮咚歌舞團所有人都被衣衫凌亂的揪出去帳篷,影影幢幢中十幾個人一長串排在了營外的空地上。
這時候那個惹人厭的帕達達又出現了。
他臉上帶著一絲充滿快意和泄憤的笑容,目光不懷好意的在歌舞團各位女士身上流連,直到看見吉賽爾.邦辰的時候,他的眼神一凜,目光也迅速陰沉下來。
「哼!」他先從鼻孔里噴出了一道冷冷的氣息,然後對眾人說到:「今晚駐紮在商業街廣場那邊的虹霞歌舞團出了事,他們團里的一個精靈女奴被人搶走了,虹霞歌舞團的老闆費爾南迪先生報告了這件事,我們現在正在全城搜查,幫助費爾南迪先生把他的女奴找回來。」
「你們叮咚歌舞團是今天最後一個進城的歌舞團,有很大的嫌疑,所以我專門帶人來檢查你們歌舞團。現在你們所有人都給我原地站好,我們要仔細搜查你們的營地,如果讓我們找到什麼證據……哼哼,有你們好看的!」
他的目光如同一條毒蛇一樣在每個團員的臉上穿梭,當它再次落到吉賽爾的臉上時,他突然發出一聲冷笑。
「半夜三更睡覺的時候還戴著面紗,你有什麼秘密,不敢見人嗎?」他譏諷的對著吉賽爾嘲笑。
吉賽爾目光閃爍,看上去似乎要上去扇他一耳光的樣子。
但她最終忍住了,不是因為她脾氣好,而是因為周圍那些端著冰冷長槍的士兵。
她只能高高的昂起頭,故作不屑一顧的樣子說到:「你們這些下等人,不配看到我高貴的臉!」
「什麼?」帕達達一下子就火了。
他這次帶人來搜查叮咚歌舞團的營地,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他是在公報私仇。
原本以為在這麼多全副武裝的士兵威脅下,那個晚上辱罵過他的女人會瑟瑟發抖,進而被他嚇倒,但沒想到,這個女人不但一如既往地囂張,甚至對他的踐踏更有甚之。
他心裡充滿了憤怒,立刻抽出自己的佩刀,對著吉賽爾大聲怒吼道:「我命令你把臉上的面紗摘下來!」
可吉賽爾充耳未聞,而且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帕達達徹底怒了。
他揮舞著佩刀,大踏步向前走去,看起來似乎想要親自動手摘下吉賽爾臉上的面紗。
但這個時候,一道比他還高大的人影擋在了他面前。
帕達達抬頭一看,一眼就看到了一張英氣勃勃的臉。
那是一個身材看起來比他還魁梧的女人,但她的相貌卻一點兒也不粗魯,相反,她看上去英武挺拔,帶著一股傲然的氣勢,用下巴無情的藐視著他。
她的腰間還帶著一把細細的長劍,帕達達認識這種長劍,這並非一般的武者使用的武器,只有來自於宮廷的那些高貴的擊劍手,才會喜歡使用這種既沒什麼實戰能力又看起來花里胡哨的細劍。
這個女人是誰?
他的腦海中迅速浮現出一抹陰影,來自於只有宮廷擊劍手才喜歡使用的細劍,以及那個女人臉上嗤之以鼻的表情。
但是當著一干下屬的面,帕達達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
這裡畢竟是他的地盤,而且他怎麼能在這麼多下屬面前丟臉?
於是帕達達也昂起頭,努力踮起腳尖讓自己看起來並不比那女人矮多少,然後用氣急敗壞的聲音高喊道:「你是誰,你敢阻攔我們城防軍辦公務?」
擋在他面前的正是莉瑪,身為叮咚歌舞團的保鏢,她當然要在小夥伴們有事的第一時間站出來。
而且她對於帕達達以及他的士兵們一點兒也不害怕,在她眼中,這些戰五渣的廢物根本不夠她一個人打的。
因此她顯得很倨傲的對帕達達回答道:「我是莉瑪,是叮咚歌舞團的保鏢,六階劍士,你有什麼指教?」
六階劍士?
聽到莉瑪自報家門,帕達達情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
雖然說六階劍士在這個大陸上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就在金色艾維爾城的軍隊里,就有好幾十個六階甚至是六階以上的劍士,可是對於帕達達來說,這卻是一個惹不起的存在。
沒聽說過匹夫一怒、血濺五步的故事嗎?
他帕達達雖然是金額艾維爾城的治安官,但那是靠……咳咳,靠著過硬的人際關係拿下的,他的真實實力,可能連一個八階武者都不如。
他也擔心惹怒了那個女人,人家直接把他給突突了呀!
於是帕達達一直後退,直接退到了自己帶來的那群士兵身邊,這才稍微趕到了一丟丟安全,然後再次生龍活虎起來。
「好啊,一個區區六階劍士,就敢阻攔我們艾維爾城的城防軍辦事,看來你是準備造反了?來人啊,把她給我抓起來!」
他的話音剛落,身後那群士兵立刻就行動起來,一個個端起長槍,排成簡易的進攻陣型,朝著莉瑪步步逼近。
六階劍士如果只論單打獨鬥,確實有能力把眼前的這群士兵全都砍瓜切菜般的幹掉,但是在戰場上,一旦讓這些普通的士兵們結了陣,他們卻並不害怕這些中低階的武者。
因為有戰陣加持的士兵,是有能力殺掉這些中低階武者的。
所以這下就連莉瑪都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壓力,她趕緊拔出自己的細劍,擺出了一個防守的架勢。
可就在這時候,一道尖細的呼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住手!你們要幹什麼?」娜奧米沖了出來,攔在莉瑪的面前,同時怒視著眼前的帕達達。
帕達達看到娜奧米那張俊俏的臉龐,一瞬間有些失神,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嘴角重新掛上了一抹冷冽。
「哼,是你們要拒捕在前,我才讓士兵們動手的!」他得意洋洋的說到,彷彿站在了道理這一邊。
娜奧米悲憤地質問:「我們犯了什麼罪,為什麼要逮捕我們?」
帕達達得意洋洋的神情頓時一滯,眼角不規則的跳了兩下。
可他很快又找到了借口,指著戴面紗的吉賽爾說到:「這個女人藏頭露尾,鬼鬼祟祟,我嚴重懷疑她跟今晚的精靈女奴劫案有關,我要把她帶回去問話!」
「你,你有什麼證據?」娜奧米也急了,口不擇言地反問他。
但帕達達早有準備,得意地笑道:「我是艾維爾城的治安官,我說她有嫌疑就是有嫌疑。再說了,我也沒說她有罪啊,我只是想帶她回去問話,怎麼,你們是心裡有鬼,所以不敢讓她跟我走嗎?」
娜奧米緊緊咬住了嘴唇,情不自禁地回頭看了看吉賽爾。
吉賽爾似乎也很生氣,一梗脖子說到:「好,那我就跟他們回去,看看他們到底能把我怎麼樣?」
「不行!」旁邊的莉瑪突然伸出一隻手來,攔住她道:「你不能跟他走,這個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萬一他趁機把你……那個了,你不是要吃大虧?」
吉賽爾聽她這麼一說,原本氣呼呼的步伐也一頓,停了下來。
立馬說的沒錯,她雖然嘴巴狠毒,但畢竟只是個嬌滴滴的女孩子,萬一那個帕達達起了什麼壞心,趁機把她帶到別的地方給玷污了,那她豈不是清白不保,吃了大虧?
這麼一想,吉賽爾也就不復剛才的神氣了,充滿戒備地看了帕達達一眼,腳下悄悄退了回去。
而這時候,娜奧米也只得再次深深地嘆了口氣。
她之前還乞求著那個叫做帕達達的治安官不會是個小心眼,睚眥必報,但誰知道天不如人願,人家就是那麼小心眼,而且還壞得正大光明,理直氣壯。
居然隨便找個借口就敢到叮咚歌舞團來抓人,甚至連一個合理的解釋都不需要。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人家有恃無恐,而且心狠手辣啊!
像叮咚歌舞團這樣的小型流浪歌舞團,最怕的就是這樣的官員,因為盜賊也好、魔獸也好,終究可以通過武力去解決,但遇到這樣厚顏無恥又手握權柄的官員,你根本就拿他們沒辦法。
這就是所謂的民不與官斗的原因吧。
但現在人家都欺到門上來了,就算你不想斗也必須得斗下去了,娜奧米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她只能挺了挺胸膛,深吸一口氣,準備把這件事完全承擔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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