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水酒一杯泯恩仇（上）
這年頭，雖說有錢的是大爺，可在某些特定的場合，一窮二白之人，往往更是大爺。
如果後者再是個狠人，那這位置又要往上升一些，可以直接變成祖宗了。
恰巧，費東兩者都兼具。
此人自幼父母雙亡，由他的小姨扶養長大。
初中沒念完就踏入了社會，一直沒有正式工作。
經常是在一家廠里干不到幾天，便因觸犯廠規廠紀被掃地出門。
十年前，在一次與人紛爭中，失手將對方打成重傷，被判刑入獄，蹲了七年大牢。
刑滿釋放出來，在得知小姨一家已經移民海外后，孑然一身，無家可歸的他，一氣之下，索性糾結了一幫「志同道合」狐朋狗友，在商業街這邊討生活。
這一討就是三年多！
期間，曾因聚眾滋事鬥毆等行為，被派出所拘留過幾次。
可也正因為如此，讓他在商業街名聲大噪。
這一片的居民和商家，很多人都對他畏而遠之。
不過，天生我材必有用，再一無是處的人，身上也還是有優點的。
費東自然也不例外！
在一些深知他底細的人眼裡，此人是喜歡逞兇鬥狠的潑皮無賴不假，可為人很講義氣，懂得報恩，極少主動惹事，也從不欺負弱小。
凡是有恩於他的人，一旦有事，只要知會一聲，他絕對二話不說的趕去幫忙，從不含糊。
而且，事了之後，不管自己有沒有幫得上忙，都不會接受對方饋贈的一分一毫。
頂多，就是討頓酒喝而已。
當然，義氣歸義氣，對於有仇之人，費東也不會大方至一笑泯恩仇的地步，更不可能以德報怨。
一句話：你犯我一尺，我必犯你一丈！
這三年多的時間裡，商業街上有幾家人氣挺旺的店鋪，突然關門或者轉讓，便是出自他的手筆。
耍的手段，也是哪個最有效用哪個。
至於合不合法，是不是光明正大，他是一概不予理會，只要能儘快達到目的就行。
三年多來，商業街上原本有幾家人氣挺旺的店鋪，突然毫無徵兆的關門或者轉讓，便是出自他的手筆。
……
萬事皆有定數，有因也必有果。
費東的無心之言，算是一舉解決了酒館內存在的隱患。
可不知內情的王林，哪怕心裡明知道對方經常來此逗留很久，明面上是喝酒，其實暗地裡是為了報自己當年接濟他的恩情，也不想與其有什麼過多的交集。
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婉言謝絕，秦昊就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搖了一下頭。
隨即，搶先一步，高舉單手示意道：「費兄弟，多謝了！」
「哈哈……客氣啥？」費東大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錯，你應該就是那位一人打七個，還能毫髮無損的秦昊，秦大哥吧？」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這話一出來，在秦昊瞬間成為了眾人眼中焦點的同時，靠大門處的那幾位顧客，心裡又開始暗自慶幸不已。
還好，還好，剛才沒有衝動，否則，今晚可就玩大發了啊！
再想起先前王林的那番話語，幾人不禁心有餘悸的互視了一眼。
隨後，不約而同的一起抬頭，見秦昊正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等人，目光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當即又都心虛的低下頭，強自裝作鎮定的喝著酒。
對此，秦昊自然心中有數。
雖然退役已有幾年，可當特種兵時養成的習慣，卻依然玩完好無損的保留了下來。
相信如果不出意外，這個習慣，也一直會保持到他閉眼的那一刻。
事實上，面前這幾人的異樣，秦昊第一時間就發覺了。
只是對方什麼都沒做，他也只好靜觀其變罷了。
……
看起來，費東對秦昊稱呼自己「費兄弟」，很是開心。
大笑聲剛止，便讓服務員送了一杯酒杯過來。
之後，沒肯讓同桌人幫忙，就自己倒滿了酒，一手一隻，徑直走到秦昊面前，面帶微笑的說道：「秦大哥，來，我敬你一杯！」
「謝了！」秦昊也不扭捏，低聲道了句謝，單手接過，一飲而盡。
「哈哈……爽快！」費東一翹大拇指，笑道：「秦大哥，我叫費東。浪費的費，東方的東，如果你不嫌棄，咱們交個朋友……」
說著，便主動伸出了一隻手。
「好！」秦昊痛快的點了點頭。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還是明顯帶著善意而來之人？
秦昊雖然性格有點內向，但基本的人情世故還是懂的，當即沒有任何猶豫的將酒杯放下，手一伸，自報家門道：「你好，費東兄弟，很高興認識你！我叫秦昊……」
「啪」的一聲脆響，兩隻手一握即分。
費東笑著打斷道：「秦大哥，你不必再詳細介紹自己了。
你的大名，兄弟我，早就知道了。
秦朝的秦，上日下天的昊。
秦大哥，我沒說錯吧？」
「對！」秦昊微微一笑，有些疑惑道：「費東兄弟，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這話，同樣問出了王林的心聲。
在他的記憶里，費東雖說以前曾見過秦昊一面，可當時兩人未說一句話就擦肩而過，自然談不上認識。
即便剛才自己喊出了秦昊的全名，但在華夏漢字中，「昊」有好幾個同音字，此人怎麼能一語叫破呢？
費東也不是喜歡賣關子的人，立刻解釋道：「秦大哥，實不相瞞，我能知道你的大名，還多虧了肖虎，肖大哥！」
……
一語驚醒夢中人。
回想起自己與孫進結工資，簽名時，那肖虎就在旁邊，秦昊立馬恍然大悟了。
「秦大哥，你沒想到吧？」
秦昊苦笑道：「是沒想到！」
「秦大哥，這就叫山不轉水轉，水不轉人轉，只要有緣，總會見面的！」
「有道理！」秦昊頗有感觸的贊同道：「費兄弟，緣分這東西，有時真的是擋都擋不住啊！」
費東沒能聽懂這話的言外之意，他只顧著興奮的嚷道：「秦大哥，既然今晚我們有緣成為朋友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走！
去我那桌坐坐，等會兒肖大哥就過來了，咱們三人一起來個不醉不歸……」
「肖虎？他怎麼會過來？」
「我剛給他發的信息啊！」費東笑眯眯的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晃了晃后，像想起什麼似的，看了低著頭，默不作聲的王婷一眼，小聲問道：「秦大哥，你是不是有什麼顧慮？」
「是有！」秦昊實誠的點頭道：「費兄弟，我和肖虎白天剛打過架，而且當時我出手可能有些重，我怕，我怕……」
話到這裡，秦昊沒有再說下去，但意思表達的已經再清楚不過了。
一聽這話，費東知道自己猜測錯誤了，立即滿不在乎的一揮手道：「秦大哥，沒事的，你儘管放心好了。
肖大哥的脾氣，我最清楚不過，我敢打包票，他絕不會就此事對你心生任何不滿的。
秦大哥，說實話，只要是吃我們這碗飯的人，如果技不如人還打腫臉充胖子的不肯認輸，那他這碗飯絕對端不穩，也吃不長久。
更嚴重些，可能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肖大哥出來混了那麼久，如果連這個最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那還混個屁的江湖啊，早不知道在哪個旮旯里自我反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