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一個月之後,醫院那邊終於下來病危通知書,也就是說黎初挺不過今天了。
蘇禾如往常一樣陪黎初聊天,給他按摩,從她的神色裡面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悲傷。
「禾禾……」
黎初的唇有點乾澀,他看著蘇禾,眸子裡面一片黯淡。
他陪不了她很久了,但是他真的捨不得她呢。
「我在呢。」
蘇禾抬眸,眸子裡面是溫柔的笑意。
心裡很難受,但是不管多麼難受,她也要笑著呀,不能讓黎初看到她哭,要不然他會心疼她的。
「說了要一直一直陪著你的,可能我做不到了,對不起。」
黎初伸出手去拉蘇禾的手,他緩緩的說道,語氣裡面都是無力之感。
生老病死的事情,真的是沒有人可以預估得到的。
他也想一直一直陪著蘇禾呀,但是好像老天爺看不了他們那麼的甜蜜,想要索了他的命。
「沒事,你已經陪了我很久了。」
蘇禾緊緊的咬著嘴唇,她強撐著自己露出一抹微笑。
「沒事呀,我要去給你探探路,讓你以後通暢無阻。」
黎初笑著說道。
蘇禾點頭:「嗯。」
心電監護儀的反應突然間劇烈了起來,黎初的唇邊依舊勾著笑容。
黎瑾禾等人眉心都一緊,這意味著什麼他們都清清楚楚。
「我還想聽你叫我一聲哥哥。」
黎初唇邊是笑容,他看著蘇禾的目光都是帶著笑意的,夾雜著寵溺。
「哥哥……」
蘇禾喚了一聲,她的眼淚在眼眶裡面打轉,一直強忍著不要掉下來。
黎初:「我在。」
「禾禾別哭,不要難過,我只是下去給你探探路。」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想我的時候記得多看看照片。」
「我可捨不得你難過。」
「下輩子我一定早點找到你,然後我們繼續在一起。」
「禾禾,我愛你……」
黎初說著,他的聲音越來越虛弱,最後一句話沒有說完,就已經閉上了眼睛。
「哥哥。」
蘇禾感受到黎初的手已經鬆掉了,她抬眸看黎初發覺他的眼睛已經閉上了。
心電圖出現了一條直線,預示著一條生命的離去。
「哥哥!」
蘇禾眼眶裡面的淚水終於止不住往下掉了,啪嗒啪嗒的落在黎初的手臂上面。
「阿初。」
「阿初。」
「爸。」
「爺爺。」
「伯父。」
「叔叔。」
「……」
不同的呼喊聲在病房裡面響起,語氣裡面帶著急切。
黎初卻再也沒有睜開眼睛了,他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唇邊勾著淡淡的笑容。
他是笑著的,到死都是笑著的。
蘇禾握著黎初沒有心跳的手臂,眼淚一直都止不住。
手上的脈搏不跳了,明明昨天還是跳動得那麼的歡快的。
病房裡面籠罩著一層的低氣壓。
「你說過要和我一起走的,為什麼說話不算數?」
「你說過要陪我一輩子的,我們這輩子都還沒有走完呢。」
「你說過不會比我走得早的,為什麼要騙我?」
「你說過……」
蘇禾的情緒在這一刻終於給爆發出來了,她哭得撕心裂肺的。
黎初生病的時候,蘇禾是淡定的,哪怕是在得知黎初快要挺不住的時候,蘇禾依舊還是淡定的,但是在黎初真的走了之後,她的情緒真的難以控制住了。
在這一刻終於給爆發了。
「媽,爸最見不得你哭了。」
黎瑾禾把蘇禾給摟入懷裡,她緩緩的說道。
是呀,黎初生前對蘇禾特別的好,捨不得她難過,捨不得她落淚。
「是呀,你不是最不想看到我哭嗎?可是我現在哭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我很難過,我想要你哄著我,你哄哄我好不好?」
蘇禾緊緊的握著黎初的手,她紅了眼睛。
其他人扭過頭不去看,內心都挺難受的。
可是黎初一動不動的。
不知道哭了多久,蘇禾直接暈了過去。
黎初的屍體被抬回了別墅之中,別墅上上下下都掛上了白色,上上下下都籠罩在悲傷之中。
「媽,我給你削吧。」
晚上,蘇禾坐在客廳裡面削著橙子,她的眼眶紅紅的。
黎瑾禾見此,主動去幫蘇禾。
從她懂事以來,削皮剝殼插吸管……一系列的事情都是黎初給蘇禾做的,蘇禾從來都不會自己動手的。
在黎瑾禾的眼裡,蘇禾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被寵上天的女人。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蘇禾搖頭,她動作略顯生疏的把果皮給削掉。
「我不是不會,而是他想要寵著我。」
蘇禾把削好的橙子放下,然後去削蘋果。
果盤裡面有著很多種的帶皮水果,蘇禾一一把它們的皮給削掉,她放在哪裡卻沒有吃。
接下的兩天,黎瑾禾發現,蘇禾主動承包了很多的事情,打掃衛生下廚洗衣服……
那些關於生活上的事情,蘇禾都做了一遍,包括剝蝦殼挑魚刺……
黎瑾禾表示特別的疑惑,她問,蘇禾只是笑笑不說話。
這邊的習俗是三天之後才可以火化或者下葬的。
「我只是想把他給我做過的事情,做一遍,體驗體驗。」
黎瑾禾繼續追問,蘇禾就這樣回答,她臉上都是笑容。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提到黎初名字的時候,她依舊還是會笑的。
第三天的晚上,蘇禾走進了黎初躺著的那個房間,她看著黎初安詳的容顏,她笑了笑,然後拉開一張凳子坐下。
「哥哥,禾禾想你了。」
「哥哥,下面的路你探好了沒有呢?」
「哥哥,在下面的日子你有沒有想禾禾呀?禾禾真的好想你,沒有你在身邊我都不快樂了。」
「禾禾現在發現,禾禾的快樂就是哥哥。」
「……」
蘇禾絮絮叨叨的跟黎初說著很多很多的話,哪怕她知道黎初壓根就不可能聽見。
明天黎初就要去火化了,她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蘇禾伸手輕輕的起摸了摸黎初的臉頰,然後勾起一抹笑容趴著黎初的床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翌日,黎瑾禾等人打開房門的時候,看到了趴在床邊的蘇禾,她的手邊放著一瓶已經空了的安眠藥,已經沒有了呼吸。
桌子上面有一張字條:我想他了,想去陪他,怕他一個人在下面會孤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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