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覲見西太后
肅親王府的少爺之一憲空心情很好，爹居然恩准他和客人一起吃早餐，按照王府的規矩，孩子們10歲以前都不得上桌，得在自己的房中進餐。他今年都14歲了，自然是和父親一起進餐。
林傑依舊穿得很素凈，他穿著普通的竹青色長袍，配著石青色馬褂，越發顯得玉樹臨風。
「王爺早，少爺們早。」年輕人腦袋轉了大半圈，跟王府的老少爺們兒打著招呼。
憲空一邊吃著早餐，一邊迫不及待地邀約道：「林兄，今天我們一起去練射箭可好？」
林傑為難地搖搖頭：「實在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已經有約了。是個妹子……」
肅親王不禁微笑起來，這小子果然招蜂引蝶的工夫是一等一的，便解圍道：「空兒，你就不要糾纏人家林公子，免得誤了人家的好事。」
年輕人脖子開始變紅：「嗨，是這樣的。我在東交民巷時認識了德齡格格，她邀我進宮去見太后呢。」
善耆猛然吃了一驚！眼前這男孩除了長得萬里挑一外，似乎也沒什麼特殊之處，不過待人接物溫文爾雅，十分討人喜歡。他的交際怎麼會這麼廣呢？
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來歷？無論如何，善耆覺得自己看人不會錯，這孩子眼神純良，跟一頭誤入城市的山間小鹿似的。
憲空悶悶不樂地喝著白粥：「那好吧，哥你早去早回。」
「嗯，我一回來，立即來找你練習箭法。」林傑笑得陽光燦爛。
一出府門，年輕人迅速地找了一個隱蔽的所在，然後點准目標后，開始瞬移。這回不瞬移也是不行的，從肅親王府所在的東四十四條，再到約好的頤和園見面，足足20多公里呢。
林同學現在已經有了突然在別人面前出現的經驗，那就是先找准建築物的拐角處出現，在拐角現身的話，完全可以解釋怎麼突然冒出來，那是因為牆擋住了啊！
頤和園外的人很多，他驚奇地發現，除了一些官員之外，居然還有不少乞丐。他們熟練地對著達官顯貴們磕著頭，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
「去去去，拿了銅錢就滾到一邊去，不要天天來煩大爺！」一個四品官員不耐煩地驅趕著老乞丐，順手丟了十幾文銅錢給他。那老漢千恩萬謝地滾到一邊去了。
林傑走到頤和園大門口左側的外務部，將腰牌遞上去，那管事的立即笑容可掬地說：「林公子是從江寧府來的吧，德齡格格早吩咐過了，請跟我進去，這次可是要見太后的，請公子務必謹言慎行，否則我們可都擔待不起啊！」
「那是自然，請老爺放心。」林同學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對方，便一律用「老爺」相稱，見對方露出笑容，便知道如此無礙。
林傑穿堂入室，見到德齡格格時，不禁大吃一驚！她今兒穿得也太奢華了吧！一身明黃色的錦繡緞袍，上面綉著幾乎是立體的水仙圖案，僅僅這一件「打底衣」，做工就讓人嘆為觀止。
「怎麼了？我今天是不是特別漂亮？」德齡得意地轉了一個圈。身上的配飾也隨著叮噹作響。
林同學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明黃色長袍是只有皇上或者太后他們才能穿的衣服呀，姐姐你是要鬧哪樣？」
德齡笑得像只狡黠的大貓：「看到我身上這珍珠披肩了吧，這是由３５００粒滾圓的珍珠串成的，整個宮裡，只有太后才有資格穿上呢！」
林傑突然恍然大悟，便笑而不語。在紫禁城裡，並不是所有的女人想穿珍珠披肩就穿珍珠披肩的。
宮裡的妃子們，如果跟別的妃嬪站在一起，想要出人頭地，靠容顏的話，大家差別也不會太明顯。但是穿上珍珠披肩之後，這東西奢華無比，妃子的身價頓時會陡然增長。
光緒納了珍妃之後，得了１千顆珍珠，賞給她之後，珍妃二話不說就命能工巧匠做了披肩，結果佩戴了幾天之後，太后心裡不爽，很快就歸還庫中了。
德齡矜持地由宮女攙扶著向前走著，她披肩上還有小串的珍珠作為珠絡裝飾著，在陽光下熠熠閃光。
一行人走進了大殿之中，林傑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馬上就要見到那個影響清代王朝和舊中國的神秘老太太了！５分好奇＋５分不安。
這裡就是頤和園東面的仁壽殿，老佛爺喜歡在這裡接待外客。除了德齡格格，眾人鴉雀無聲地跪在殿中地上，俯首齊聲道：「奴婢們叩請皇太后聖安！」
「起來吧，免禮平身。德齡，穿了吉服不許跪下。快過來吧，讓我瞧瞧是否合身。」慈禧的聲音比較低沉，但是並不難聽。
林同學忍不住偷眼朝上看著，果然不出所料，老佛爺竟然穿得跟德齡格格一模一樣！
德齡微笑著朝前湊過去，老佛爺坐在寶座上，只略略一欠身，笑道：「你這個身量跟哀家的很像，畫了這些天，也實在難為你了。」
女官趕緊謙虛地一彎腰：「豈敢豈敢，能替老祖宗做些事，實在是奴婢天大的福氣呢！」
林傑正兩眼忙不過地東看西看，只聽老太太指著自己問道：「那孩子是誰帶來的？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德齡唬了一跳，趕緊瞪了林同學一眼，恭謹地回話道：「老祖宗，這孩子是奴婢府上的伴讀，精通西文，因此也把他帶過來做個翻譯，林傑，快過來給老祖宗賠罪！」
林同學突然發現自己的雙手沒出息地顫抖了起來，心中不禁甚是懊惱，這女人奢華貪腐，出賣國土，有什麼好怕的！
「抬起頭來，讓哀家好好瞧瞧，不要害怕。」慈禧也見過不少清俊的孩子，不過這從異時空過來的少年似乎跟其他人都不太一樣。
他臉上有一種難以掩飾的神采，黑寶石般的眼眸中充滿了好奇。總之，長得挺養眼。太后滿意地點點頭：「德齡，以後儘管帶他進來，遇到外國使節，能否幫哀家翻譯翻譯？」
「啟稟皇太后，奴才只懂英語，不像小主子懂得那麼多語言。」林傑老老實實地說著。
慈禧不耐煩地一揮手：「只懂英語倒也罷了。那些洋人似乎都會這勞什子。以後就跟著德齡吧。」
「多謝太后恩典。」林傑麻利地跪下磕了三個頭。畢竟磕頭可以保全狗頭，反正大丈夫能屈能伸。
眾人正說著話，門外再次走來一行人，領頭的卻是一個穿著清朝旗裝的美國女人，約莫４０多歲，長得端莊大氣，看她的意思，似乎跟宮人們已經非常熟悉了。
「這位美國阿姨應該就是畫家凱瑟琳·卡爾了，本尊長得還挺有氣質的。」林傑暗暗思忖著。
西太后雖然擁有老太太們的標配大眼袋，但是皮膚明顯要光滑細膩得多，尤其是那雙白白胖胖的手，保養得實在是極好。兩邊的手指都戴著價值不菲的護指，分別由金子和玉石製成。
此刻那戴著好幾個寶石戒指的肥白爪子抬了起來，沖著美國女畫師招了招手：「柯姑娘，哀家的畫像，必須在三月初五這個良辰吉日完工，你可記得？」
四十老幾的柯姑娘趕緊保證：「皇太后請放心，今天是做最後的潤色，明天就應該能全部齊備了。正日子之前，一定能夠將太后的風姿全部畫好。」
「如此甚好。哀家還有一大堆事務要處理，來人，起駕！」隨著威風凜凜的一聲命令，太監宮女們邁著小碎步，將那全身穿戴著價值連城珠寶的老太太，小心翼翼地扶了出去……
老佛爺一離開仁壽宮，所有人的神色立即舒緩了下來，似乎連呼吸空氣都順暢了許多。
德齡親昵地抱了抱女畫家，撒嬌道：「柯姑娘，我今天用不著連續坐一個白天了吧，人家真是太累了！」
女畫家掀開一旁用黃色絲綢蓋住的巨幅畫像，一邊笑道：「儘管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太辛苦的。」
林傑驚奇地發現，美國小阿姨居然還會說漢語，雖然說得有些洋腔怪調，但是人家日常對話都沒問題呢。
他只是有些好奇，德齡格格穿戴的這一身，是真的還是贗品。不過西太后應該不會拿贗品出來，不然豈不丟了天朝大國的「范兒」？
單論她身上這件華美至極的珍珠翡翠網狀披肩，少說也得花上一萬兩白銀才能製作完畢。此外手上戴的翡翠鐲子玉石鐲子，衣服上的各種翡翠、珍珠、紅寶石，沒有幾千兩銀子也是置辦不來。饒是如此，還沒有算她老人家腦袋上的豪奢至極的頭飾呢！
德齡笑道：「我做模特兒不能說話，林傑，你可以跟畫師說說話。向她解釋一些畫畫的要點。太后不要臉上有陰影，這個是最重要的！」
林同學點點頭，用流利的英語解釋著。
柯姑娘詫異地看他一眼：「明白，這個也是最讓我苦惱的地方。可是沒有明暗對比，人物的立體感就出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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