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終局
蕭景策輕輕搖頭：「千百年過去，這裡是天懲島天塹的這一端，是東蕭和南寧的天下，而你們若是真的回去，才算是異鄉之人吧。」
說罷，蕭景策頓了頓，目光瞥過門前，淡淡出聲道：「柳公子，既然來了，為何不出現？」
北辰的武功稀鬆平常，自然沒有蕭景策和明月灣這般敏感，聞言亦是看向門口，只見一襲青衫的柳言生從外頭走了進來，面上帶著溫文爾雅的笑意，似乎有些無奈。
他走進天微殿，站到北辰身邊，打量了一番北辰確認他無事之後，才看向明月灣和蕭景策，笑意不達眼底：「我該稱呼二位柳姑娘，景公子，還是東蕭皇帝陛下，皇後娘娘？亦或是，武林盟主？東蕭名動天下的帝后親自到訪天懲島，實在是天懲島之幸。」
明月灣嘆了口氣，雖然不知道柳言生是怎麼查出他們身份的，但這一點在此時已經不重要了，結局在蕭景策登上天懲島的一刻已經註定。明月灣面上帶著幾分悵然若失，說道：「先前化名與你們相交，非我所願，但確實真心，未曾利用。」
柳言生微笑著點了點頭：「我相信，畢竟皇後娘娘也無需利用我等。」
說罷，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甚至開玩笑般的說道：「若非化名，恐怕我們會不惜一切代價，把你們滅.口了。」
蕭景策眼中帶著幾分欣賞，目光落在柳言生身上，感慨道：「柳公子著實不像是朝堂中人。」
柳言生收起笑容，臉上帶著幾分無奈的說道：「陛下和娘娘不愧是天下人欽羨的夫妻，說的話都一模一樣。但這責任是我生來便要背負的，北辰亦是如此。我知道陛下和娘娘不願掀起戰端，但我們，也有我們的堅持，有不能放棄的理由。」
明月灣平靜的看著柳言生，她明白柳言生的意思，他們之間，立場不同，無關對錯。
掀起戰端是他們不得已為之，弭平禍亂亦是自己的責任。
片刻，柳言生從身後的靈台上拔出一把劍，靈光熠熠，整個人彷彿變化了一般，像是某種東西，被燃燒了起來。
「不知柳言生是否有資格，領教一番二位獨步天下的武功？」
北辰皺起眉頭，看著柳言生的動作，眼中有著幾分擔憂。相反，對於明月灣和蕭景策的真實身份，他倒是沒顯露出太多的驚訝，反而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倒是那把劍，先祖傳下來的劍，雖然厲害，駕馭起來卻是需要付出一些東西。
只是沒有人嘗試過，因為嘗試過的人都死了。
如今他們已經到了絕境，柳言生拿起那把劍，是帶著必死之志的。
但北辰並未阻攔，他懂得柳言生，柳言生也懂得他的抱負。
明月灣先蕭景策一步，抬眸看向柳言生，亦是抽出了自己的軟劍，道：「能與柳公子一戰，是我的榮幸。」
蕭景策微微一笑，似乎早就猜測到會如此，便退到了一旁，看了一眼北辰，微笑道：「看來我們只能觀戰了。」
北辰清楚自己武功實在上不了檯面，而這兩人完全可以以一敵二，卻是沒有占這個便宜，不管是出於什麼心態，北辰總是領了這個情的，便是回以一笑道：「多謝。」
兩人是第二次比試，卻並非如同竹林那次一般，沒有試探，沒有退讓，只是在拼盡全力擊敗對手。
雙方都很清楚，不留手，才是對對方，對自己，最大的尊重。
不知過了多久，纏鬥的兩人分開，皆是後退數丈。明月灣腰身翻轉后，穩住了身形，手中軟劍碎裂，落在了地上。
柳言生面色煞白，退了幾步才站定下來，他手裡的劍仍舊完好無損，卻是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嘴角流下了血絲。
北辰見狀，趕緊上前扶住了柳言生。
柳言生靠著北辰，觸及北辰眼中的慌亂之色，卻是露出了一絲苦笑：「北辰，我沒力氣了。」
見此，北辰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那兩人的身份暴露之時，北辰便已經清晰的意識到自己輸了。
他自從出生以來便一直背負著先祖歷代傳下的責任，為了可望而不可即的海市蜃樓而做著無謂的努力。
一直緊繃的弦隨著柳言生這句釋然的話彷彿斷裂了，北辰微笑著，嘆了口氣道：「我也累了，沒力氣了。」
柳言生眼中有些無奈，但隨著生命的流逝，他緩緩閉上了雙眼，再沒了生息。
並沒有想象中的悲痛，更多的是釋然。北辰放下柳言生，起身看向明月灣和蕭景策：「二位不愧是空前的帝后，以二位的能力，想來我天懲島的子民也無法幸免於難。但依二位仁心，應當不會為難他們吧。」
明月灣看著倒在地上的柳言生，聞言，目光落在北辰身上，一字一句，認真的說道：「百姓無辜，自然不會連累。」
北辰滿意的點了點頭，目光從天微殿中滿室的牌位上掠過，最後落在柳言生身上，聲音里滿是嘆息：「歷代先祖夙興夜寐，未有成功之人，傳承至今，卻是終結於東蕭帝后之手。哈……」
他輕笑一聲，拿起那把被柳言生掉落在地上的劍，手一橫，劍身擦過脖頸，氣息盡斷。
明月灣深深地嘆息了一口氣。
蕭景策上前，查探明月灣的脈搏，確認她沒有受傷，才放下心來。隨後他看了一眼北辰，才說道：「即便我們未曾來到天懲島，以他們的實力想要奪得東蕭和南寧的龍氣也是天方夜譚。所謂的重歸故土，也摻雜了不少私心吧。」
明月灣不願去想那麼多，方才的戰鬥幾乎耗盡了力氣，她拍了拍蕭景策示意身邊之人別再說話：「準備準備，回去了吧。蕭瀟和蕭瑜怕是該等急了。」
想到宮裡頭那兩個小鬼頭，蕭景策臉上亦是露出了幾分溫馨的笑意：「嗯，船已經備好了，剩下的交給無心便可。」
冰海上，裹挾著寒冰的風拂面而來，明月灣回望一眼天懲島，一切的霍亂源頭，終究結束。
「等蕭瑜大一些，咱們便可以卸下擔子了吧。」明月灣伸了個懶腰，眯著眸子道。
蕭景策笑了笑：「皇后的想法又與朕不謀而合。」
此時還在宮裡和妹妹搶玩具的蕭瑜，尚且不知自己的命運，已經被兩位無良爹娘狠狠拿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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