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見晏二爺
「你說,這是我給你的?」沈言蹊拎著荷包斜睨著身邊跪著的人。
聽著沈言蹊與他說話,張三這才長舒一口氣。
原本他膽子大,打算在這個三小姐面前撒潑,怎麼著也要把蹊兒那丫頭給搞到手的。結果不等他鬧騰,府里的二爺竟然來了。
張三是市井裡有名的潑皮,混不要臉的。即使他撞了別人,他也要反過來拽著對方,不依不饒地要傷錢。但是這個二爺光是看了他一眼,那通身的氣勢就壓得他無處遁形。於是他便決定等蹊兒來了再說。
他本是不認得什麼蹊兒的。只是前兩天有個人拿著五兩銀子來,讓他今日帶著荷包翻牆來找。說只要他一口咬定這個蹊兒就是他相好的,他不僅可以抱得美人歸,事後還能再得十五兩。
這樣的好事,不做白不做。
他抬頭看了一眼身邊站著的女孩兒。這一看,口水都要留下來了。果然大戶人家,連丫鬟都長得如花似玉。他張三混跡在勾欄里檻多年,玩過的女人不知多少個,唯獨沒有碰過這麼漂亮的。
張三的心開始躍躍欲試了。
「蹊兒,我的心肝寶貝兒,你怎麼對我這麼冷漠?這個荷包不就是你送我的么!你說這是我們的定情信物來著,叫我好生保管著的。如今怎麼反而不認得你的郎君了呢?」
沈言蹊望著對方還塞著菜葉的滿口黃牙,聽著對方口中的污言穢語,當即都噁心得想吐了。
見張三賊心不死,想要拉扯她的裙擺。沈言蹊二話不說,當即就對著張三的面門一腳踹去。踹得對方鼻血噴涌,趴在地上直哎喲。
「別用你那臟手碰我!」沈言蹊冷著臉。
「三小姐,您也看到了,這個荷包綉工了得。而奴婢卻連最基本的針線活都不會這件事,好些人都是清楚的。奴婢又如何能夠綉出如此精巧的物什呢?」
「那說不定是你讓旁人代你繡的。」春草見狀,插話道。這般懲治沈言蹊的大好機會,她可不能錯過。
沈言蹊笑道:「春草姐姐,如果換做是你,你會讓旁人代你綉『鴛鴦戲水』么?」尤其是鴛鴦戲水四個字,她咬字極重。小姑娘家家的,可不會輕易綉這樣圖樣。便是綉了,也是偷偷摸摸的,更別說轉手讓旁人代為織綉了。
「那荷包里的耳墜子,你如何解釋?」春草仍不死心,依舊不依不饒地追問。哦,對了,發現翻牆張三的人,就是她春草哦。提議將張三押著帶到三小姐面前的,也是她春草哦。
「這墜子老舊了,我本就不想要了的。上次走園子里不小心丟了一隻,便沒太在意。誰知怎的落在了這個潑皮手中。想來還不如一把火燒了乾淨。」語氣中滿是嫌棄。
「你可真是想著法兒的狡辯。」春草冷笑。
「我為何狡辯?我有何要狡辯?」沈言蹊步步緊逼春草,「晴天朗日,沒事兒喊個姦夫帶著臟物來翻牆?是我腦子有問題,還是你腦子有問題?而且,縱使我心悅於某人,也斷然不會看上這麼個不堪之人的。」
張三雖然被沈言蹊狠狠地踹了一腳,但是他考慮著若是今日辦成了,這個美嬌娘就是他的掌中之物了。等將蹊兒帶回家,可不就隨便他磋磨了么!
於是他壓下心裡被踹的憤怒,裝模作樣地說道:「蹊兒,你怎可如此狠心?當初花前月下、你儂我儂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如此冷硬?現在好了,翻臉不認人了?」
「你又是個什麼東西?也配我翻臉!」沈言蹊冷哼,目光沉沉的,如同巨大的黑雲,將天地籠罩,強烈的壓迫感讓張三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曾想到,一個小小的丫鬟,身上竟然也有上位者一般強大的氣場。
「此人滿口謊言。誣衊奴婢是小,讓整個宴府清譽受損卻是不能原諒的。」沈言蹊站直了身體,目光穿過屏風,直直的望向裡間一直不曾言語的男人,「二爺,不若先打他幾十鞭,看他還說不說實情,如何?」
她與春草、張三對峙期間,屏風后的人一直沒有阻攔,可見是默認了的。至於最後誰輸誰贏,全憑造化。所以沈言蹊決定賭一賭,賭這個二爺的態度。她知道,真正能做主的,並不是這個青和居的主子,而是宴府當今的掌權者。
房間霎時寂靜。誰也沒想到,小小的三等丫鬟,竟然敢直接與二爺對話。
良久,一聲低沉的笑聲傳來,「有趣。那便拖出去,打上五十鞭吧。」那聲音一如既往的慵懶與沙啞,用最輕慢的語氣說出最冷漠的話語。
這聲音,使得原本底氣很足的沈言蹊瞬間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她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沒猜錯的話,剛才說話的聲音可不就是當初在牆後面偷聽到的聲音么!
也就是說,要殺她的,正是眼下讓她放手一搏的人!
她這是造了什麼孽了啊!
無語凝噎。
張三被堵上嘴巴拖出去不過一會兒,又被拖了回來。這一次,他的身上滿是鮮血,嘴巴里也含混著不少血水。濃郁的血腥味瀰漫在了屋子的每一個角落,那般的腥臭讓人想要作嘔。
宴靈修給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便有丫鬟將弱不禁風的宴芙湘帶去了另一間側屋。等宴芙湘離開,他才命人撤走面前的屏風。
這是沈言蹊第一次見到宴靈修。
斜飛入鬢的英挺劍眉下,一雙細長的黑眸仿若蘊藏著無盡波瀾。稜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顯粗獷的身材,宛若九天蒼穹的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子然獨立間,那與生俱來的貴氣與強勢讓人不自而然為之折服。
沈言蹊一時失了言語。
目光交匯的一瞬間,她忽然發現,自己所有的小心思似乎都被對方看得通透。這樣被動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她下意識地錯開了對方的視線,看向倒在地上喘著粗氣的張三。
有小廝將其嘴裡的布拔了出來,血水和唾液便止不住的流了一地。
沈言蹊嫌惡地往一邊站了站。
春草被嚇得也往牆邊靠去。天知道為什麼二爺偏偏今天過來,還偏偏讓他來解決這件事。她本想隨隨便便將蹊兒打發了就算了,畢竟沒人會在意一個三等丫鬟的死活。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二爺似乎更偏向蹊兒那個死丫頭!
宴靈修對此熟視無睹。他的目光從沈言蹊的身上滑下,望著張三,平靜的說道:「現在可以說實話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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