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好轉

同樣黝黑的手已經布滿了繭子，左手的手指上還有大小不一的刀疤，想來是割草的時候留下的。

攤開他粗糙的手，手心裡是幾顆黃橙橙的野生樹莓。

陸林語說不了話，只見他一顆一顆地把樹莓喂到自己嘴裡。『咕嚕』一聲咽口水的聲音響起，陸林語抬眼看去，就見少年咽了一下口水。

想來他也喜歡這樹莓的吧？

陸林語張開了嘴，想說你也吃。

「啊……」誰知道，這次張嘴，卻能發出一個音節了。單單這一點，讓陸林語一陣興奮。

少年也因為妹妹這一聲，一時間有些愣神，隨即也十分開心地對陸林語道：「妹妹，你想說什麼？」

很明顯，陸林語能發出來聲音他一點要不意外。陸林語不由得細細想了想，六七歲以前的事情，她很多都記不得了，但記憶里的原主好像是沒說過話的？

難道說，原主以前不是個不會說話的？只是生病後很少說話？導致現在發音都困難？

想到這裡，陸林語又一次張開了嘴，也是「啊」了一聲后，看了看少年手裡的樹莓，又看了看少年的嘴，示意少年吃。

少年咧嘴一笑，露出整齊的牙齒：「哥吃過了，給你吃。」

陸林語搖了搖頭：「啊」了一聲。

少年捏了一顆放到自己嘴裡，細細的咀嚼著，一副很享受的樣子。陸林語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中午的時候，依然是一碗苦澀的菜湯，屋外卻沒有其他人的聲音，陸林語只能發出『啊啊』的聲音，但對於這一家已經是絕境的人來說，已經是一件好消息了。

過去的六年裡，女兒一聲不吭躺在床上，吃喝拉撒全靠自己，現在開始發出聲音，是不是證明女兒已經開始好轉？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已是月余。雖然這月余沒吃過一粒米，天天喝著菜湯，但陸林語已經勉強能從床上下地，走到外面去晒晒太陽，那破舊的屋頂已經被這幅身子的父親陸二山帶著兒子陸小栓給補上了。

現在太陽雖然已經照不進來了，可下雨的時候，還是會滴滴答答的滴一些水進來。

然而陸林語不知道的是，因為她能出來晒晒太陽，村子里關於她的事情，又一次傳開了。

這些年來，村裡誰不知道，陸家有個病秧子半死不活的，整天只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吃喝拉撒睡全在床上解決。

現在好了，這陸老二一家剛被趕出去，那病秧子就開始有了好轉。

也有人說，是因為陸老婆子平時太過苛刻，讓孩子沒銀錢抓藥才把孩子耽擱了。也有人說，陸老二夫妻倆平時心底好，不該他們的孩子短命。

這天陸林語剛從屋裡走出來，坐在門口的木樁上曬著太陽。就見一個老頭鬼鬼祟祟地走了過來，半長不短的衣服里好像兜了些什麼，鼓鼓囊囊的。

走近了才發現是原身的爺爺。

「阿公！」陸林語佔用了別人的身子，該叫人的也還叫。何況記憶里，這個爺爺好像還真沒什麼太過分的。每次阿婆罵爹娘的時候，他也只能是坐在屋檐下吧唧吧唧咋著旱煙，一句話也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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