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獸園四廢
「方昊，你不記得狄辛這個小兔崽子了？」周山吃驚道，「平時你不是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嗎？」
方昊一陣苦笑，雖然自己心裡已經承認了成為方昊的事實，但他確定，自己並不是遺忘了有關方昊的記憶，而是他從來就不曾擁有過。
柳同顯然誤讀了他的表情，用眼神制止了周山，「先別問了，先看看傷勢再說吧。」說著話就要檢查他的傷勢。
方昊非常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表面上看撕裂的衣服上染有血跡，露出來的皮膚也沾有乾涸的污血，實際上那些傷處早已經痊癒。為了不讓二人太過驚駭，自然不會任由他們隨意檢視。
一手拉著柳同，一手拉著周山，方昊蹦跳了兩下，「還檢查什麼？你們看我象有重傷的樣子嗎？」
等方昊停止了跳動，柳同搖了搖頭，「外傷都是小事，主要是看你有沒有內傷。」
方昊心中閃過一絲暖意，看來這二人還真關心自己，索性不再推脫，任由柳同的手指搭住脈搏。
柳同探察著方昊的脈象，臉色逐漸凝重起來，好一會兒，他才撤回手對周山說道，「你來看看。」
周山疑惑地看了柳同一眼，也將手指迅速搭了上去，只片刻功夫，他便驚呼道，「方昊，你的真氣呢？我怎麼感受不到你的真氣？」
說著話，他把頭轉向柳同，試探著問，「不是修為廢了吧？」
柳同勉強笑了笑，「現在還看不出來，也沒發現有內傷。別光顧著說話，方昊一定餓了吧，快拿吃的。」
周山瞬間明白了柳同的意思，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從懷裡掏出了三個饅頭，一股腦塞給方昊，「你小子命大，本來想把它們擺你墳頭的，沒想到還是要進你肚子里。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方昊接過饅頭，此時他才感覺腹中的確有些飢餓。倒是周山的最後一句話給了他很大的觸動，大難不死，難道真的是大難不死？如果沒有這具身體，自己將會怎樣呢？
至於二人所說的修為廢了，他卻絲毫沒放在心上，自從醒來之後，自己就變成了這樣。原來的那個方昊是什麼修為，完全跟自己不沾邊。
在柳同的提議下，三人邊走邊聊，現在的方昊多了一個身份，佔據了這具身體就多了一份因果，自然不能率性而為，玄黃門的門規終究是要遵守的。更何況，即便讓他離開，他也沒有合適的去處。
三人翻山越嶺走了近三個時辰，路上遇到了幾隻野獸，被周山和柳同輕易解決。
二人雖然修鍊境界低，對付普通的野獸卻不在話下，知道方昊真氣消失，他倆自然不會指望方昊出手。
天色擦黑時，他們才回到妖獸園。
方昊對此頗為感激，這麼遠的路程，據二人所說，他們在山中整整找了他一天一夜。雖然他們找的只是以前的方昊，但他還是把這份情義記在了心裡。
一路上，他從二人口中知道了很多信息。
原來的方昊是萬石城修真世家的子弟，屬於低劣的土屬性偽靈根，修鍊資質極差。在家族內時，飽受同輩子弟嘲諷。
十二歲時被父親送到修真門派玄黃門，希望在修鍊上能有所際遇獲得什麼機緣。玄黃門傳承數千年，方家先祖曾是玄黃門弟子，在飛升無望的情況下創建了世家。
一直以來，方家子弟與玄黃門多有往來，因為這個淵源，門中才破格收下方昊。
當然了，這些信息是以前的方昊透露的，現在柳同和周山又轉告給現在的方昊。也是方昊打消了二人的一些顧忌，他們才源源本本地如實說了出來。
由於方昊的資質實在太差，玄黃門只收其做外門弟子，安排在妖獸園，在做雜役的同時修鍊功法。
方昊入門時，修為境界是鍊氣期一層的初期階段，這是最初級的境界。在妖獸園極為刻苦地修鍊了四年，不過是達到了鍊氣一層中期的水平。
這個進境相當於龜速，幾乎算不上是提升，此事成為妖獸園的笑柄。
好在園中還有三名弟子的資質也很差，比方昊強不了多少，修鍊到現在只比方昊略高一些，是鍊氣一層的顛峰期。
這三人中便有柳同與周山兩個，四個人因此有了響噹噹的名號——獸園四廢，而方昊卻是最墊底的一個。
即便如此，方昊依然刻苦地修鍊，期望有一天能成為內門弟子，甩掉廢材的名號。
在整個妖獸園，方昊是境界最低的一個，卻也是修鍊最為刻苦的一個。
玄黃門有個規矩，鼓勵門下弟子互相切磋，以此促進修鍊。無論內門還是外門，都形成了一種風氣。
這一下可苦了獸園四廢，只要在妖獸園的弟子，隨便一個都有蹂躪他們的功力。
方昊四人在切磋功力的招牌下，吃了不少苦頭，反正是有難同當，四人也慢慢習慣了。
有些弟子切磋過幾次之後，便覺無趣，不再經常找他們。
反倒是那個叫狄辛的弟子，依仗自己鍊氣三層初期的修為，不斷地來找四人的麻煩。
鍊氣三層的修為在玄黃門就是個渣，但對付方昊四人卻綽綽有餘。
好在門規中規定，凡境界高的弟子找境界低的弟子切磋，需要有兩個月的間隔。這也是避免低境界的弟子整日受到欺壓，反不利於修鍊。
狄辛不敢違反門規，但他卻非常準時，每兩個月就來蹂躪方昊四人一次。切磋的規矩是，只要不廢了對方的修為，不造成太重的傷害都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因而，方昊四人每隔兩個月都會在床上躺幾天，園中的雜役也不得不找人代辦，事後少不得付出些報酬。
即便如此，方昊依然沒有放棄進入內門的努力。
內門弟子無須再做雜役，有足夠的修鍊時間，可以選擇高級的功法，擁有較多的修鍊資源，有高明的師父答疑解惑給予指導，可謂是好處多多。
但成為內門弟子只有三種途徑，第一種就是修鍊資質，這一點看靈根的優劣。
靈根分真靈根和偽靈根兩種，靈根的屬性綜合起來通常有金、木、水、火、土五種。只有真靈根並且在七品以上才有機會進入內門。
所謂的偽靈根是靈根中含有四、五種屬性，屬性雜亂，專修其中的哪一種屬性都不可能有太大的成就。
而真靈根則只有三種以下的屬性，較偽靈根要好上許多。七品真靈根更是要求其中一種屬性占靈根總屬性的七成以上。
可以說，條件非常苛刻，能達到這個體質的人極少。以現在方昊的靈根條件，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兒。
第二種是外門弟子築基成功，便可自動進入內門，成為內門弟子。想要成功築基也非常困難，只有達到鍊氣顛峰期才能衝擊築基期。
這是鍊氣期修真者的一道坎，許多真靈根的修者都被擋在築基期的門外，終其一生都不能成功。
按方昊現在的修鍊速度，要想達到鍊氣顛峰而衝擊築基，恐怕壽元耗盡也無法辦到。
但方昊並沒有放棄，在刻苦修鍊的同時把重點放在了第三種途徑上。
除了以上兩種方法，外門弟子如果對門派有重大貢獻，也可破例進入內門。憑此途徑的進入內門的人不是沒有，但數百年來，實在是少之又少，而且通常都是用累積貢獻值的方式實現的。
重大貢獻的限定有很多，一般的外門弟子根本沒有這個能力。門規中規定，凡為門派做出貢獻的弟子都可獲得相應貢獻值。
貢獻值累加到一萬點就可以從外門弟子轉為內門弟子，一萬點對方昊來說也是個天文數字。
比如這次的試煉，原本是門中準備大舉煉製丹藥，需要一些靈藥園稀缺的藥材，便發動門下弟子到山中尋找。找到一株藥材，也只能獲得兩點的貢獻值。
另外妖獸園西南方向，三百餘里的山中有一處試煉基地，如果能把藥材送到那裡，也可額外獲得十點貢獻值。
貢獻值雖然難以積累，對方昊來說卻是最現實的一種途徑。無論柳同和周山如何勸，他還是執意報名參加。
誰知試煉開始幾天後，山中的野獸異常狂暴起來，甚至在試煉區域發現了一些低階妖獸。有的弟子因此受傷，甚至有兩名靈藥園的弟子喪生。
因而門內中途取消了這次試煉，妖獸園參加試煉的弟子紛紛返回，只是一直不見方昊的影子。
獸園四廢之一的林星不在園內，周山便和柳同冒著可能遭遇妖獸的危險聯袂出來尋找。
除了這些信息，方昊還問了一些別的事情，總之和自己有關的，能想到的都問到了。
凡是知道的，柳同和周山都一一給以解答。有些事情他們也不太清楚，方昊也不過多糾纏進而轉問別的事情。
期間，方昊還試探地問二人知不知道陸成這個名字。二人全都搖頭，他們久在靈獸園，與外界接觸得很少，方昊雖然有些失望，卻也不太在意。
在他的潛意識中，自己似乎有些名氣，應該有很多人能知道。就連他們說的很多修鍊的事情，他也感覺非常熟悉，不用詢問就已瞭然。
順便他還側面打聽了一下邪瘴谷，根據他們的描述，他已經確定，就是自己走出來的那處峽谷。
邪瘴谷是劍芒山的一處險地，據說谷中有無色無味的瘴氣，進入者無論是人類還是獸類，都凶多吉少。即便高深修為的修者也不敢輕易進入，而在谷外卻絲毫不受影響。
這些兇險方昊並未感覺到，聯想到傷勢能奇異地自動癒合，他大概猜測到是那股暖流的作用才不怕所謂的瘴氣。
但這件事情，他自然不會輕易對二人說出來。
一路上聽著有關方昊的種種事情，他心中一陣感嘆，以前的方昊實在太悲哀了。
可是接下來，自己卻成了方昊，按照玄黃門的門規，門下弟子不能隨意離開，否則將會受到嚴厲制裁，說不得要在妖獸園暫時棲身。
以前那個方昊所要面對的遭遇就該輪到自己了，自己還會任由別人踩在腳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