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太像了……
可一想起昨日錦雲對自己的囑託,他立馬有了說話的底氣。
昨日書房內,張錦雲手持茶盞,分析著如今江南一片的局勢,簡明扼要的說道:
「眼下朝中分庭抗禮,若我所料不錯,四王爺和太子的關係已徹底擺在了明面上。就算二叔你無心與此,但永思和文舒的路就靠明日了。」
「可你又如何篤定,那位大人一定會答應這個條件呢?」
當時錦雲是如何回答的呢?
他回想當時的場景,錦雲就像一個勝券在握的將軍一般,雙眼清明。
「因為,如今江南一片的官位空缺,聖上也急需新人攪亂四王爺與太子的部署。」
這無非就是鷸蚌相爭,而江南的眾多商戶便是那漁翁。
張景懷幾乎是一瞬間便被說服了,眼下也是他敢站出來的原因。
只是在場的眾人可不懂他的算盤,眼下聽到這一番言論已經嚇得臉色鐵青,哪裡還有餘力想清楚其中的關鍵。
於謹緊緊盯著下位站著的人,良久都沒有開口。
慕聖豪一見他沒有表態,立馬站出來怒喝了一聲:
「大膽!」
「好啊你個張景懷!沒想到你竟然打著這樣的算盤!你是想擾亂朝綱嗎!」
「大人息怒!」王秉稱察覺情況不妙,也緊步站了出來。
「大人,為商者,利己足矣。張景懷能想到為朝廷選拔人才實屬不易,鞠躬盡瘁也非私心,只是方式有些偏頗,望大人莫要責怪!」
慕聖豪:「哼!既然王大人如此偏袒,難道王大人也是這麼想的?」
「也是,畢竟您這官也......」
於謹:「住口!」
?!
一聽於謹開口,眾人立馬低頭噤聲,內心也跟著忐忑起來。
今日怎麼這幾人都喜歡在雷區蹦迪!
連帶著他們也跟著驚心膽顫!
當年聖上微服私訪,落難之際是王秉稱施以一飯之恩,後來這縣令一職也是再三推脫不成才應下的。
如今慕聖豪提這事,不是想讓皇家威嚴掃地嘛!
此刻慕聖豪已經嚇得跪在了地上,顯然是意識到了自己犯蠢。
王秉稱默默的站在一旁,卻沒有因此事而亂了陣腳。
於謹此時只顧著審視張景懷,廳內頓時又恢復了寂靜。
此事他來時倒是聽太子與聖上商議過,原本是作為萬全之策,結果現在被這位姓張的提出來了。
此刻眾人屏氣凝神,心裡紛紛埋怨著張景懷是不是瘋了!
然而他們還沒來得及求饒之時,只聽上位的大人終於發話,語氣嚴肅道:
「本官出京之時,聖上曾下口諭,此次若有商戶心懷百姓,為國鞠躬盡瘁者,可對其族開放科舉之限。」
?!
什麼?!
開放科舉?!
在場的眾人都是一驚,紛紛看向了坐在首位的於謹,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
「是,是真的?!開放科舉?!」
「那就是說只要我出的錢多,我兒便能參加科舉了?!」
「這是聖上口諭!又由錦衣衛於大人親口說出來,豈能有假!」
「這,這!我願意出!多少我都願意出!」
「大人小民也願意出!只求大人為我李家批下科舉名額!」
......
眼下廳內的眾人再也沒有了顧忌,就算於謹端坐在上位也絲毫不影響他們的熱情,紛紛叫喊著要捐出銀兩。
這樣的情況與方才的寂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於謹心中滿意的同時不免再次關注到張景懷,留了幾分防備。
眼看眾人也商討得差不多,於謹率先起身向眾人抱拳,語氣也不似先前的嚴肅。
「諸位,本官領旨前來之時四王爺特有交代,江南百姓淳樸勤勞,是我萬明不可缺少的一脈,眼下災禍波及,本官定當竭盡全力。」
大家都是商人,聽他一番言論又有何不清楚的,紛紛作揖誇讚了一番四王爺心懷仁義。
張錦雲遠遠的站在人群後面,藉助屏風擋著自己,聽到於謹的一番官話竟有些不習慣。
從前那個木訥的跟在自己身後,一根筋不會說假話的孩子,眼下已經成長為能撐起整個錦衣衛的大人了。
都成長了......
但張錦雲欣慰的同時,又感到些許疑惑。
當初他被花無咎陷害,聖上猜忌。可為何錦衣衛新一任首領會是他最得意的手下?
就在張錦雲深思的時候,廳內眾人已經開始移步往外走,看來此時是已經談妥了。
他在人群中找尋到了二叔和舅父的身影,但下一刻卻止住了腳步。
於謹此時正叫住了張景懷,看樣子是方才的話讓他有了拉攏之心。
張錦雲不想上前惹麻煩,轉身便往外走去。
而原本候在廳外的張三不知跑到何處去了,他四下尋找了一番卻沒有發現人,最終找了一個下人詢問。
「張公子,您有何吩咐?」
「你可見過同我一起來的僕從?」
「額好像......是往那邊去了。」
見下人指的方向,張錦雲沒有過多懷疑,抬腳就向院里走。
而如今他內力聚少散多,難以察覺面前的下人有何異樣。
內院的狹門在前廳的左側,張錦雲前往的時候恰逢於謹和張景懷出來,一時竟遇到了一起。
張景懷沒想到他居然趕來了,驚訝了一瞬便招呼道:
「錦雲快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錦衣衛指揮使,於謹於大人。」
「這是草民內侄,姓張名錦雲。」
於謹在聽到錦雲二字時已經愣了神,再見面前的少年清風朗月,膚白身端,是少見的傲骨之姿。
「張錦雲見過於大人。」
「錦雲......」
於謹眼神直直的在他身上打量,一時恍惚得認不清眼前的是張錦雲,還是自己的恩師溫錦雲。
三年前的那場動亂,他幾經周折才回到京城,可惜當他趕到的時候早已塵埃落定。
九千歲陷害不成,還奪走了遺體,他與西廠的矛盾已經如同水火。
張錦雲心中一顫,立馬恢復了以往的清冷模樣,作揖道:
「於大人與家叔還有要事向商,錦雲就先告退了。」
張景懷:「下去吧。」
他瞧出這位於大人似乎有些不對勁,又想起剛才廳內的一番言論若是牽扯到錦雲就不好了。
於謹冷靜下來的時候,就只見張錦雲離開的背影,一步一步的消失在左側的狹門處。
「像,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