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殺無赦
本是武力組織的人下手又怎會留情，箭上都帶了幾分內力，劃破空氣狠狠射到百姓身上。
一瞬間，來不及反應的百姓已被一箭穿心，睜著怨恨的眼睛倒在地上。
王秉稱只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跌落進了冰窖里，被人生生地掐住了脖子發不出聲來。
不！不！！
「於首領你瘋了！這可都是我萬明朝的百姓！你怎可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若他們衝進蘇州城，後果王大人你擔待得起嗎！」
於謹一臉怒氣地回看他，冰冷的眼神直接止住了王秉稱想要反駁的話。
「來人！王大人受難民驚擾，即刻將其護送回府！」
「是！」
他話音剛落，便有兩個錦衣衛站到了王秉稱身旁，手持長劍，意思不言而喻。
這是要逼他妥協啊！
王秉稱死死地咬著后槽牙，眼見他又要下令放箭，瞬間心一橫衝了上去。
「於謹你敢！我今日就算是死也要阻止你！」
「叮！」
兩劍相斥！
刺耳的聲音讓王秉稱緊閉著雙眼，自然也沒看到幫他的人是誰。
此時的城樓下已是屍首遍野，瘦弱婦人懷抱著滿身是血的孩童，痛苦地呼喚著名字。
城樓下橫七豎八的屍體，年邁的老人被箭插在了地上跪著，死前一手高高舉起，指著城門的方向。
有乳臭未乾的嬰兒被大人護在懷裡，箭矢從母親的胸腔穿過，直直插入嬰兒的眼睛。
一陣陣哀嚎聲，哭泣聲，不知摻雜了多少血淚，絕望和崩潰已經淹沒了整個城樓。
從前的蘇州城是溫柔水鄉，但此時卻像是人間地獄！
王秉稱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目光顫抖地看向城樓下的遍地血泊，張開口卻怎麼都說不出話。
他是蘇州城的父母官啊......
如今卻連一城之民都保護不了！
他氣，他悔啊！
「啊——！」一拳狠狠地打在城樓牆上，王秉稱難以發泄地吼了一聲，雙眼變得血紅。
「於謹！你今日之事，我定會如實稟告聖上！你，你！你一定會為今日之事付出代價！」
於謹聽言，面色毫無表情，甚至以勸說的口吻說了一句：
「王大人，錦衣衛辦事，素來以萬明朝為重。」
「王大人儘管上奏。」
他話音剛落，已經示意手下繼續準備。
眼見眾多的錦衣衛紛紛搭弓指向城樓下的百姓，王秉稱此刻想阻止卻已經被人押住，只能怨恨地喊著。
「於謹你敢！你怎麼敢如此濫殺無辜！此乃殺頭的大罪！」
但此時於謹又怎會理會他一個九品小官的話，只對著城樓下哀嚎的難民說道：
「一刻之內，不要讓我看到你們的身影，否則，殺無赦！」
句句冷血，字字狠毒！
於謹此時彷彿走火入魔一般，指揮著手下想要在蘇州城外進行一場大屠殺。
安民，倒不如永絕後患！
「啊啊啊！殺了我！殺了我！有本事殺了我！」
「這個狗官想殺了我們！大家不要怕！一起衝上去為我們的親人報仇！」
「老天爺你睜開眼看看吧，這群狗官欺人太甚，殘殺我一家老小！啊啊啊啊......」
「跟他們拼了！大不了你死我活！我們要進城！殺了這群狗官！」
「相公，相公你睜開眼看看我啊，相公......」
「我的孩兒，我的孩兒啊......」
......
絕望的呼喊一聲蓋過一聲，是這上萬人的崩潰，是這半旬的積怨與憤怒！！
大批難民不退反進，甚至比之前更加暴動！
於謹似乎已經料到了這樣的局面，依舊一臉冷靜地指揮錦衣衛。
第二次，大批箭矢飛出！
城樓下頓時響起了一陣驚恐的呼救，原本怒意滿滿的難民頓時抱頭鼠竄，彷彿一群被獵殺的牲畜。
然而就在大家都絕望的時候，一個白衣身影突然出現！
只見那身影手持一柄長劍，翻身躍起間已經將所有的箭矢都一一砍斷。
毫不費力！
？！
是什麼人？！
能在萬箭之下遊刃有餘，毫髮無傷？
於謹心中一凝，突然就見那人落到了地上，手中長劍一揮，抬眸向自己看來。
？！
「大，大人？！」
怎麼會是溫大人？！
花無咎不是說他受傷了在修養嗎？
就在這一瞬間，於謹彷彿一個做錯事被抓包的孩子，袖中的雙手無意識地顫抖了兩下。
他再心狠手辣，那都是對其餘人。
如今這場面是他根本沒有想到的，甚至是最不願面對的！
在溫錦雲面前，他只想做那個聽話恭敬的手下。
雖然此時兩人一個在城下，一個在城樓上。
但視線所及的距離，像是一道嚴寒的暴雪，蔓延到城樓上，從於謹的腳底一路寒到天靈蓋。
這是一種比死亡還要可怕的恐慌！
「錦雲！是錦雲！」王秉稱想要掙脫錦衣衛的扣押卻怎麼都無濟於事。
「錦雲！快帶百姓們走！快啊！」
他關切的聲音自然引起了張錦雲的注意，原本審視於謹的目光已經移向了王秉稱，見他被人扣押著，瞬間臉色冷了下來。
而此時的於謹也反應過來，急忙給了手下一個眼神，後者立馬鬆開了王秉稱。
城樓下，張錦雲一襲白袍，衣裳繡的是几絲墨色雲煙，寥寥余山勾勒在腰帶上。
玉冠束髮，上好的白玉簪子襯得他面色更加白皙，修長的手指緊緊握著長劍，沒有一分要退讓的意思。
這便是張錦雲，半月前還是個出府都困難的病秧子，如今卻突然一身將軍氣勢站在城樓下。
眾人心裡彷彿有種猜想，若於謹不開城門，他一人大可以破城而入！
上萬難民彷彿終於找到了主心骨，紛紛躲到了他的身邊，更有人直接跪下磕頭，抱著他的大腿求道：
「大慈大悲的菩薩啊，求求你救救我們吧！求求您了......」
「這群天殺的狗官想殺死我們！恩人你可憐可憐我們吧！求求你求求你......」
「活菩薩啊求求你救救我孩子吧，他已經病了三日了，我想為我孩兒治病，救救他吧......」
......
張錦雲原本只是擋了箭，如今被人突然這麼圍上來已是皺了眉。特別是面前的難民們個個滿臉鮮血，更有人渾身泥濘靠近。
他心裡瞬間惡寒，不自覺地想躲閃。
而就在這時，一隻手突然纏上了他的腰際，緊接著一陣幽幽的檀香傳來。
張錦雲原想反抗的動作一滯，眸中多了一絲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