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寸步不離

許是要回府了，便覺得如簡居這邊的趣事多了起來，看到一株不知名的野花都覺得分外可愛，房前的泥土也覺得格外有意思。

這幾日，小如又對谷口東邊的那片厚重的雲霧有了興趣，以前都不正眼瞧的，現在每天眼巴巴的望著變換不定的雲彩，想努力看清雲彩后的景色。

據說，還沒有人能望穿這片濃霧，濃霧外的景色也成了谷中老人們口中的故事。

「東邊雲霧相傳乃天君所覆蓋，隔絕外人，以保谷內平安，萬不可出谷。」梧桐老頭子的話回蕩在小如的腦袋中，一遍又一遍。小如觀察這雲霧良久，縱使千變萬化，時而稀薄時而厚重，卻毫無規律可言，琢磨不透。

「師傅師傅，谷外邊是什麼呀？」對著谷里這位德高望重的梧桐老前輩，小如不止一次好奇的問起。

每次老梧桐都是捋捋鬍子，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是另一番天地呀。」

「那外面都是些什麼人啊？有龍嗎？」小如天真的問道。

「沒有龍，那邊都是凡人。」

「凡人是什麼人？」

小如聽不明白，她沒有見過凡人，也不曾聽哪位仙人描述過凡人的生活。幾千年來，谷內從沒有人想過要出去，誰也不曾提出過要出去。谷內很大，足夠大家再次安居樂業，修仙修道直至飛升上天，與生來尊貴的龍族並肩。

這一日，小如輾轉睡不著，腦子裡反反覆復全是那片濃霧的景象，而且她真切的聽到，濃霧後有人在召喚她。

「過來——」

「如斯——」

「來呀——」

「到這裡來——」

小如忽的從夢中驚醒，胸口劇烈的起伏，聲音真實的讓她分不清楚究竟是不是在夢中。屋內的蠟燭不知什麼時候熄滅，小如想用法術將蠟燭重新點燃，連試幾次都沒有成功，她心底漸漸升起一股寒意。

小如緊緊按著胸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仔細打量著這間簡陋的屋子，屋內寂靜無聲，微風撞擊著窗戶，刷刷作響，屋外樹葉翻飛的聲音，聽的很真切，似乎一切如常。

「想是我做噩夢了吧。」小如拍拍腦袋，讓後背朝向牆壁側身躺下。

那聲音又響起，「來——」

「過來如斯——」

小如霎時全身冰涼，她又不敢睜開眼睛，清涼的夜風吹在她臉頰上，更是讓她渾身一哆嗦。一整夜，小如迷迷糊糊的處在半睡半醒之間。

「五姑娘？」

小如夜裡沒睡好，早上自然睡得沉，侍女起先不敢叫她，眼看著時辰越來越晚小如也沒有要醒的意思，侍女才裝著膽子叫了小如一聲。

小如悠悠醒來，她剛睜開眼睛，就看到屋內站了一個打扮的比她還好看的侍女。

「你——好生眼熟。」昨夜的噩夢讓她睡得很不踏實，此刻腦子還是一團漿糊。

「五姑娘可是夜裡沒睡好？」漂亮的婢女指了指小如臉上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小如的腦子此時還是一團漿糊，面前這個好看又眼熟的侍女已經開始忙活了起來，床幔扯到一側紮起來，洗漱的銅盆打滿了水，毛巾衣物配飾通通整齊擺好。小如被抓著洗臉更衣，腦袋沉重的仍舊是想不起這人是誰。

「五姑娘，今日谷主請姑娘回府用早膳，姑娘可別耽誤了時辰。」

小如眉頭輕皺，回府用早膳？這兒離鳳凰府那麼遠，還要回去用早膳？用完早膳還要去學堂，那現在的時辰豈不是——

「這雞還沒叫呢！」小如大吼一聲，眼睛也瞪得渾圓，漿糊一般的腦子頓時沒了漿糊。

採薇輕輕點頭，又將小如拉到銅鏡前「姑娘可清醒一些了？採薇為姑娘梳完髮髻后就可出發了，時候尚早，姑娘不必擔憂上學堂遲到。」

小如欲哭無淚，她倒不擔心遲到，她擔心的是三姐會不會抽查她的課業。

「採薇姐姐，三姐這麼忙，叫我去做什麼呀？府里的事情我又幫不上什麼忙，而且我最近照顧留仙草也沒出什麼差錯，雖然我昨天又偷偷睡了草垛子，但是三姐也沒發現啊，難道是她她派人監視我？可是也不對呀，我有提防的，難道是老梧桐又告我的狀了？我最近功課也還馬馬虎虎呀。」

採薇沒有答話，小如瞧她一眼，得了，想從採薇這裡問出什麼東西，比登天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