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懂劍嗎
又錯了？
還大錯特錯？
在場修士不禁嘴角抽動，眼神變化。
站在你面前的——
是三聖四宗五閣中的萬劍宗。
是萬劍宗中被譽為百年難得一遇的劍道天驕！
是年紀輕輕便身具金丹之境的天才劍修姜青！
你一介凡人，哪來資格不斷質疑。
簡單說：你配嗎？
「在你眼中，劍，僅僅等同於夥伴？劍修僅僅是以劍為主的修士？練劍，最終也只是為了證道成仙？」
「劍修，何為劍修？」
「懷赤心巡天，劍卒過河，穹頂之下當有進無退。」
「持青峰三尺，橫劍在側，以人之力證人族脊樑。」
「求仙，那是仙門道路，修者畢生之所求，卻不是劍修之路。」
「我輩劍修，持劍而行，僅為求一個念頭通達，喚一個劍心通明，證一個劍道無雙。」
「一劍可分雲海，一劍可斷星河。」
「劍道，是最純粹的道，一劍在手，勇往無前。以劍證道，證的乃是一股傲氣。」
「是面對無法抵抗之敵，亦敢拔劍而起的傲，是面對種種不公，亦能恪守本心的傲。是面對仙人，亦可挺直脊樑的傲。」
「我為劍修，何物不能斬，何物不可斷？」
「不過摯友，就是你口中的劍；區區成仙，就是你心中的道。」
「我且問問你，你懂劍嗎？」
所有人目光顫動。
原本只以為這是一個嘩眾取寵的小丑，沒想到越聽越心驚。
劍修，劍道，劍骨！
眾人只感覺一股銳氣撲面而來，那呼之欲出的傲骨刺得人眼眸生疼。
回想起來，只感覺有絲絲電流在骨髓中激蕩，整個身子酥酥麻麻，難以掩蓋的豪情油然而生。
在場之人年齡都不大，生命大半都奉獻給了修鍊，何時曾聽聞過如此憾人心魄的發言。
更令人震撼的是，此番言論，竟是出自一個渾身沒有絲毫法力波動的……凡人身上。
這……
該如何形容。
眾人陷入沉默。
很好，這幫人都被我唬住了。
幸好大家沒見過世面，一點點點中二發言就把你們唬住。
周宸鬆了口氣，臉上笑容更盛。
面前這個老實巴交的孩子看起來被自己訓斥的有些懷疑人生，目光垂下，表情糾結。
「劍……怎麼能做到這般地步呢。」
他神色動容，說不清是相信還是不信，總之十分複雜。
「當然可以。」
周宸平靜道，「你心中的劍道，莫不是選一柄本命靈劍日夜煉化，在不斷煉化中構建聯繫，待到高階，靈劍出，須臾間可取敵將性命於千萬裡外。一劍出，漫天劍影，無人可擋？」
「我不是……」
姜青已經沒時間去糾結為什麼一個凡人懂這麼多仙家法門，他此時完全在被牽著鼻子走。
「錯的太多了。」周宸伸出食指左右擺動。
我又錯了？
這一次姜青沒太大反應，大概是適應了「錯錯錯」，嘴唇張合，終究沒發出聲音。
這叫什麼。
這叫典型的被PUA。
「劍，乃是一種大類：無鋒巨刃，是劍；無上大快刀，是劍；就連木棍長棒，也是劍。」
「目光永遠不要太過局限，劍，不止是劍，在我看來，長劍，巨劍，短劍，太刀，木棍……一切形似體，皆可成劍。」
「指尖，空氣，目光，一切無形體，亦可成劍。」
「而劍道，也分有二刀流，三刀流，白手，紅眼，阿修羅……」
「虛假的劍修：憑一口無上仙劍馳騁四方。」
「真正的劍修：當用一根草斬盡日月星辰！」
一根草斬盡日月星辰！？
握草，牛……牛比！
眾人表情是由凝重到震撼，由略有懷疑再到震撼！
姜青瞳孔中光澤越來越明亮，大腦嗡嗡作響，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們列祖列宗，便是追求這樣一種劍道。」
周宸手背後，極有宗師風範，「多說無益，讓我來給你們示範一下。」
只見他走到武器架子旁，取下最頂上的鐵劍，掂量掂量，露出笑容。
「周宸！！！」小胖卻在這時發出了驚呼。
「玉強！就算咱們關係好，你也要喊我宗主！」周宸皺眉。
「我是想說……」
「有什麼事回來再說。」
「可是你手裡……」
「我手裡是鐵劍，一柄普普通通，有些銹跡的鐵劍，僅此而已。」
劉玉強張張嘴，渾身冒汗。
哥哥，你看仔細點，咱提前動過手腳的武器架子在旁邊，不是你面前的那個啊！！
劉玉強面色漲紅，抓耳撓腮。
「給你。」
周宸再拿下一柄鐵劍，扔給姜青。
「把劍橫在身前。」
「好。」姜青打量手中劍，嗯，普普通通，銹跡斑斑，這樣一柄破銅爛鐵，切水果都費勁。
他雙手捧著鐵劍兩端，舉過頭頂。
「我用我手裡這把鐵劍砍上去，你覺得會有什麼後果？」周宸問道。
「同為劣等鐵劍，在大力之下，我這把可能會斷掉，而你手中的劍，即便沒有完全斷裂，大概率也會卷刃，崩裂。」
「不錯。這確實是正常情況。」
周宸點頭，笑道，「然而我也說了，我們列祖列宗所追尋的，是真正的劍道。」
說罷，長劍一抖，一股凜然之氣肆意而出，在場修士紛紛神情一震，多了幾分肅穆。
「這是什麼？！」
姜青首當其中，感覺最為強烈。
這股銳利，可撕裂一切的氣息……
「斬鐵式。」
周宸頷首，全然沒注意到眾人表情變化，「我們宗門的基礎，也是劍道之基！所謂斬鐵，便是感受劍之呼吸，把握劍之脈絡，一劍之下，廢劍，亦可斬鐵！」
斬！
唰——噹啷！
眾人聽到的，只有姜青手中劍刃斷裂在地的沉悶響聲！
「這……」
瞳孔極劇收縮，以他金丹之境的修為，自然能夠看得清清楚楚，二人拿的是同等水平的劍，甚至周宸手裡那把品質更差一些。
「卷刃」都是客氣的說法，實際上，姜青毫不懷疑一劍下去兩把劍都會碎成一地！
然而此刻，自己手中的鐵劍折斷，斷面光滑整齊，猶如鏡面般平整。
再看周宸手裡，鐵劍分毫未變，依舊銹跡斑駁卻未有一絲崩口！
「一次，怎麼夠。」
周宸示意他繼續拿劍。
姜青照做。
於是……
「鐺！」
「鐺！」
「鐺！」
聲音不絕於耳，片刻之後，滿地斷刃。
再看姜青，表情已是獃滯一片。
無助且茫然。
最後一聲悶響，周宸收劍，負手而立。
「這叫……斬鐵式？」
姜青艱難問道。
「斬鐵式，劍道之基，可斬鐵，削金！」
「小夥子，我就說吧，你不懂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