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魔胎初顯
凌月的眼神似有些迷離,也或許是她真的太累了,陳志身上的匪夷所思太多了,她有點難以應對。
她回想著那一幕又一幕,她回憶起了自己的童年。
凌月自有了記憶后就生活在仙蟄峰內,她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所以在仙蟄峰內一直都遭受排擠,所以她的童年很孤獨,她從小就有告訴自己,一定要讓別人接受自己,一定要成為別人眼中的驕陽。
她的資質不算出眾,與陳志黃樂二人相比,差的很遠,她在六歲時才感覺到了氣,八歲時才有了輪海,十一歲才出現了命輪,基本與常人修行沒有差別,且大多數人都會在命輪境界停滯,因為命輪也算是人的命格,大多數人都無法衝破自己的命格,也就是突破自我。
她的命輪持續了九年,她想盡了所有辦法都無法突破。
在這九年中,她大概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她九年裡最初的四年,也就是十四歲,孩童初成人,也是桀驁的年齡,但桀驁卻沒有眷顧她,她擁有的卻依然是同輩的冷嘲熱諷,被嬉笑,被整蠱利用,更是時常被同輩拋棄于山野。
儘管如此,她仍然沒有放棄,被冷嘲熱諷,被嬉笑時,她便裝做傻,用本該如此的笑容去回應,被整蠱利用時,她依然裝做傻,去配合他們,被拋棄于山野,她更沒有去還擊,把那些當做是一場場磨礪。
但,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所有的一切都沒有改變,而是變本加厲,她成了同輩的笑柄。
她認為這個世界不會留有眷顧給她,她的命運就是如此,所以,那個時候,她放棄過。
失望更是絕望,她想過結束這一切,讓命運停留在那一點。
命運的不公平,就連她想結束自己的生命也不可以,她嘗試過很多次,但卻都殘喘的活了過來,她也只能那樣繼續苟活著。
苟延殘喘中,同樣也是在被同輩拋棄之後,她遇到了一名修士。
那個修士就是她後來的師尊。
她的師尊就像是她的父親,對其無微不至,教她做人,教她仙法,讓她成為了別人高攀不起的人。
僅僅六年,她已經到達了半步金仙,那年,她二十歲。
以往的同輩開始將她視為了仙蟄峰最是天驕的人。
也是自那時起,凌月除了她的師尊外,對於一切都是冷眼。
一次偶然的機遇,她得到了玄冥道法,從此踏足金仙境界。
旁人對其更名為冷月仙子。
她二十三歲那年,她的師尊成為了仙蟄峰的掌峰人,從此,她的師尊進入了仙蟄峰內最高的山峰,終其日閉關,仙蟄內的一切事物都交給了她與其他兩名師兄。
一連七年,就是凌月一行三人下山尋找孩童的那一天,那一天就是她的噩夢。
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
她最終看到的那個老者,就是她的師尊。
她用謊言欺騙過自己,她有想過回仙蟄內當面與師尊對質,但在看到只因一個計劃的失敗就屠殺了整個村子時,她放棄了,她認為沒有必要了。
凌月回想了這麼多,淚水已不為其控制,輕輕的劃過她的臉龐,這也是她第一次落淚。
吹過的清風像是要為她拭去臉龐的淚水,搖曳的竹木像是在為其招手,天空的烏雲不見半點,月光像是只為照耀她而變得皎潔。
「一切,就從,現在,重新開始吧。」
凌月輕輕喃出了這句話,微微夾雜著一絲委屈。
她站起了身子,回到了茅草屋,輕輕摸了摸陳志的臉,一副慈愛的模樣,隨之躺在其身旁睡了過去。
當凌月睡意正濃時,陳志睜開了眼睛,他的眼角有淚水劃過的痕迹。
陳志很早就已經從昏迷中蘇醒了,他記得當初的一切,更是看到了自己師尊在月光下柔弱的身姿,他明白,都是為了他。
陳志稍稍起身摸了摸凌月的髮絲,像是在安慰,隨後,他走出了茅草屋,在門前,三叩首。
他用手指在地上寫了一句話,「師尊,我不會讓您失望,等我回來的時候,帶你傲游天際。」
月光下,一個四歲的孩童開始了探索自己前程的路,但畢竟只有四歲,不懂什麼才是可怕。
在陳志離開茅草屋后,百餘裡外,一道身形從天空落下,是一個身穿青袍的男子,在其落地后,輕輕自語到:「有魔胎在此?」
隨之邁步向前走去。
兩個時辰后,陳志的身影出現在他的不遠處,男子向陳志走去。
陳志很是警覺,當他看到朝自己走來的男子時,立刻擺出了準備攻擊的姿勢,喊到:「你是誰!我會法術!你快快離開!」
男子輕輕一笑,停下了腳步,對其開口:「小傢伙?跟我走,我教你更厲害的法術。」
陳志歪了歪頭,看了看他追問:「可以在天上飛嗎?」
「可以!絕對可以!」
陳志露出天真的面容,蹭蹭跳跳的來到了男子面前。
在陳志與那名男子間距離不足一步時,男子伸出左手,一個錘擊敲打在陳志的脖子處,陳志瞬間昏倒在地。
那名男子抱起陳志,顯化神通,遁地而去。
清晨,凌月睜開了眼睛,她沒看到陳志,起初沒在意,但當她走出茅草屋看到門外的一行字時,她呆愣住了,幾息后,她散開修為,六尊分身出現,只留一尊在原地,其餘五尊包括本體剎那間飛向各個方向,她的神識瞬間覆蓋了方圓百里。
此刻,陳志正躺在一個山洞中,被一條粗壯的鐵鏈捆綁著,那名青袍男子正在不斷結法印,加固洞口的結界,因為他感知到了,一股強大的神識正在向此地極速趕來。
在凌月的神識到來之時,那名男子的結界恰巧完成了加固。
男子自語:「小傢伙竟能引來這麼強大的存在,但是,再強大也沒用,老子的結界沒人能破,魔胎!是我的啦!」
男子說罷展開法相神通,開始引渡陳志體內的魔胎。
陳志體內魔輪緩緩浮現,開始轉動,而在這時,陳志醒了。
「你要幹什麼!你是騙子!你快放開我!」
男子沒去理會,像是完全屏蔽了他的話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喜色中。
「你快放開我!快放開我!我師尊很厲害!你打不過她!」
男子這時回應了陳志:「小傢伙,你說你師尊?嘿嘿,她都死啦,我殺的!」
男子並不在意自己所說的,因為在其眼裡,陳志已經是個死人了。
「我的師尊?」
陳志開始嚎啕大哭,大喊:「師尊!師尊!」
越喊,陳志的聲音越冷,直到他停止了哭泣,一股陰寒之氣慢慢在這山洞中擴散。
男子一愣,立刻停止了當下所有的動作,獃獃的看著陳志。
一句無比陰寒的話語從陳志口中飄出。
「你,殺的?」
在這句話從陳志口中說出第二遍時,突然變得狂暴。
「是你殺的!」
隨之,捆綁陳志的鐵鏈瞬間崩碎,他的身體剎那間懸浮在了半空,數十道黑霧從他的魔輪中射出,且實體化,如一隻只黑爪,直接擒住那名男子的手腳,讓其也懸浮於半空中。
男子恐懼到失了神,只是瞪大著眼睛,嘴巴張的巨大。
「你殺的!是你殺的!」
陳志的聲音狂暴到真如一尊魔神降世,一瞬間,那名男子被那數十道黑爪撕成了幾塊。
一聲怒吼,直接震碎了這個山洞,陳志如魔神懸於空中,那數十道黑爪逐漸在其背後匯聚,最終為一道黑色的羽翼。
在山洞被震碎的那一刻時,凌月已經感知到了,很快便趕了過來。
「陳志!」
凌月大喊陳志的名字。
陳志猛然回頭看向凌月,眼神兇殘,而下一瞬,陳志以肉眼不可極的速度直接突進到凌月身前,一張兇殘的臉與凌月僅一指的距離。
「他騙我!他騙我!他要教我飛!但他騙我!他殺了我的師尊!他殺了我的師尊!」
一股狂暴戾氣,席捲著周圍的一切,陳志的長發飛舞,凌月的白袍在這戾氣下瘋狂擺動。
「他該死!他必須死!」
凌月面容獃滯,雙眼卻又淚花閃爍,她的聲音顫抖:「志…兒,為師,讓你受委屈了,我們回家!」
一隻纖細且顫抖的手劃過陳志的臉頰,那張兇狠猙獰的臉,逐漸變化,黑色的羽翼慢慢褪去。
還是那個孩童,半空中墜落。
凌月俯身一把將其抱在了懷裡,抱的很緊。
此時,在天際之上,一個白衣虛影憑空顯化,更有一道法音傳出。
「魔輪已顯,傳我玄冥道法,可阻魔輪覺醒。」
法音落下,虛影消失。
當凌月抬頭看去之時,一切都已經恢復了平靜,但她仍是記住了那一道法音。
「玄冥道法」
凌月撫摸著陳志的臉,輕輕對其說到:「志兒,我們回家,為師傳你玄冥道法。」
凌月的六道分身在這一刻回歸本體,不遠處的鳳靈鳥獃獃的看著天際。
黃樂看到從天際飛來的師尊歸來后,本是萬般喜悅,但在看到昏迷的陳志時,他收攏的喜色,只是靜靜的看著。
他有看到陳志在地上留下的那段話,他的內心也有一絲痛楚。
凌月落地后,喚來鳳靈鳥將黃樂帶走,隨後,立刻展開修為灌輸到陳志的體內,隨即用雙手的食指與中指在陳志身上總共點了十二下,為其打開了十二道氣脈,再引周身氣流入陳志體內這十二道氣脈。
氣流入體,陳志好似有了蘇醒的跡象。
凌月不再眨眼,緊緊的注視著陳志,直到他完全蘇醒。
「志兒,為師以外力幫你打開了十二道氣脈,只為你能開啟屬於自己的輪海,但這也在無形中影響了你的命格,兩者選一,為師不願你體內的魔輪再次轉動。」
陳志看著凌月,喃喃說到:「只要能學習會飛的法術,我什麼都聽師尊的。」
凌月深吸了一口氣,輕輕的嘆出,雙眼緊閉了幾息,沒有應他的話。
「為師現在傳你玄冥道法,第一境,玄冥海。」
整個傳法與練習的過程足足持續到了子時,陳志終於領悟了其真意,他的體內雖仍有魔輪,但在魔輪的周圍已淡淡出現了金光。
凌月松下了一口氣,開始質問陳志,很是嚴肅。
「你為什麼要離開!」
陳志喃喃:「我不想再傷害師尊了。」
凌月的神情再一次嚴厲。
「你以為你很厲害!我告訴你!這世上沒人能傷到我!」
陳志哇哇大哭,邊哭邊喊:「師尊,我錯了。」
看著陳志哭喊,片刻后,凌月平復了心境,將陳志摟進懷裡,輕輕說到:「跟著師尊好好修鍊,終有一天,你能帶著師尊傲游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