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庫倉的火
用過晚膳,沈灼灼便開始一件件地整理今日斬獲的物件。
「這個,是爹的……」
「這個,給娘的……」
「嗯……二哥的……」
「還有這個……」
她碼得整整齊齊的,很是有成就感。
雲瑾放下手中的軍冊,抬眸默默注視她一番,這個傢伙,儼然就是來度假的。
客棧外頭,熙攘的人群,酒肆攤口的客人換了一撥又一撥,直到清冷的月光逐漸蒙了一層紗,這喧囂才停息了下來。
幾隻夜鳥飛過夜空,落進樹梢枝椏的窩裡,夜裡涼風吹拂著,雲城陷入了沉睡。
城南木山堂,幾批黑影有序而出,自岔路口各自分散而去,這樣靜謐的夜,註定是要發生一些什麼的。
房裡燭火跳躍,將他的身影拉得頎長,身旁的小霸王翻了個身,睡得深沉。
雲瑾修長的手指纏繞上她柔軟的青絲,指尖輕捻,如綢緞般絲滑。他眸光微閃,莫名地彎起嘴角,「睡得那麼死,被人抬走了都不知道……」
房門被敲響,雲瑾斂下眼裡的情緒,起身。
王全站在外頭,輕聲低語,「三爺,事成了。」
「嗯,辛苦了。」雲瑾淡淡點頭,「最近讓弟兄們低調些,等待時機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是,三爺,我會囑咐他們的。」
城南庫倉的火,燒了整整一夜。
次日,余欽和付海疲憊不堪地癱坐在椅子上,下方,跪著七八個黑頭黑臉的衙衛。
「大人,實在不是小的們不賣力,火勢太大了,怎麼撲也撲不下來……」
余欽五指掩面,仰著頭長久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鹽倉、糧倉一夜被搬空燒光了,大鑼街半數的鋪子也被砸得不成樣子,而最讓他痛心疾首的,還是多番積攢下來的錢財,竟然也沒有了蹤影。
成堆的銀票,還有整整十箱的黃金!
付海終於把胸口裡的氣呼了出來,他嗓子眼發緊,一雙耗子眼無神地盯著下面的人,「去查,給我查!」
「大人,還用得著查嗎?」廖春摸了一把被灰濛得又癢又澀的眼睛,「肯定是顧清海乾的!」
「不……」一直沒有說話的余欽突然睜開眼,蒼白的嘴唇哆嗦著,「可能不是顧清海……」
「不是他還有誰?」付海一忖,驚訝道,「難不成是雲瑾?!」
余欽深吸一口氣,仍舊不能平復心頭的怒痛,他竭力剋制著,身子卻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
跪在他下首的李奉來見狀,急忙賣了個乖,「大人,您可彆氣著身子,您放心,只要您一聲令下,小的們一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顧清海與我們相峙多年,他慣用什麼手段,你不知道嗎?」余欽一腳踹開李奉來,轉而冷眼看向付海,「這事,不像是他干出來的。」
「可是雲瑾入城的時候,他隨身只帶了十幾個人,我們倉庫里的鹽糧可不在少數,並且分佈得又散,還有城中的鋪子……」付海越想越懷疑,頻頻搖頭,「這得需要不少的人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