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預謀篇 第八章上

「邵姑娘，媽媽叫我過來幫您打扮，」一個女孩缺怯怯懦懦的敲門道。

「進來吧，」邵荁韻喊道。

「是，邵姑娘，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你叫什麼？」邵荁韻看向她。

「我叫，穀穀，」穀穀低著頭道。

「你是怎麼來這裡的呀？我看你年紀好小，」邵荁韻上前拉過她，卻被穀穀條件反射的避開了，邵荁韻的手僵在半空中，見此，她嚇得急忙跪下。

「對不起邵姑娘，我不敢了，您牽，您牽，別打我就行，」穀穀急忙把手遞給邵荁韻。

這孩子反應迅速的令人心疼，邵荁韻嘆了口氣，扶起她，「別怕，我不會打你的，我跟他們不一樣。」

「來，坐下，跟我說說，你是怎麼到這裡的，」邵荁韻扶著她坐下，隨後溫柔的問道。

大概是邵荁韻的語氣十分溫柔，穀穀這才敢抬頭，卻發現邵荁韻帶著笑意，十分和善的看著她。

「我，我是在八歲的時候，被我爹賣進這裡的，因為年紀還小，還不能接客，現在也才十一歲，這裡的姑娘，都是十四歲才開始接客，所以，沒有到年紀，就會被送到那些姐姐身邊，照顧他們的起居。」

「若是，她們的客人還不盡興，就，就……」

「那你，還是清白的嗎？」邵荁韻心疼的握住她的手。

「還是清白的，」穀穀小聲道，「我的模樣不是很出眾，加之，前面跟著的是寶露姐姐她，從不會讓我出現在她的客人們面前。」

「那你，為什麼這麼怕被打？」邵荁韻問道。

「因為，他們都說我沒用，所以，就一直打我，若是有幫姐姐們接客，是能收到一定的報酬的，我…」

說著說著，穀穀便啜泣起來。

「傻孩子，以後跟著我，我去哪裡，你就跟我去哪裡，可好？」邵荁韻心疼的抱住她。

「姐姐，你說的，是真的嗎？」穀穀驚喜的問道。

「真的，放心吧，我會護住你的，接客什麼的，我不會讓你做的，我也會跟花媽媽說好，讓你在我身邊照顧著，以後，我罩著你，嗯？」

「謝謝姐姐！」穀穀緊緊的抱著邵荁韻。

今天邵荁韻計劃的第一個步驟，其實她就是把現代的選秀搞到這上面了，只是人家選美女出道，她，是選花魁供人玩樂，可真是諷刺。

第一步，邵荁韻並沒有露臉，花媽媽也選了好幾個長相不錯，各有各擅長的人推出來，跟著邵荁韻一起，只不過這個花魁，花媽媽早就內定了邵荁韻，也就是說，半個月後，接客，是難以逃脫的。

愜意樓搞了新花樣，自然是吸引了不少客人，今晚，出場秀，花媽媽極其重視，所以一早就過來看邵荁韻了。

「你這穿的，可真是樸素，」花媽媽皺著眉頭看著邵荁韻。

「今天第一天，不露臉，穿的那麼好看做什麼？他們又看不見，露臉在三天後，三天後再細心打扮不好？」邵荁韻漫不經心道。

「行，你最好是，」花媽媽冷哼一聲，「走吧。」

穀穀待在一邊，看著邵荁韻跟花媽媽鬥智斗勇，忍不住呼吸一滯，最後見花媽媽沒有怪罪於她，這才鬆了口氣，心裡更是崇拜邵荁韻。

「歡迎各位來到我們花魁選拔現場，我們今天的花魁選拔，跟以往不同，這次，選拔分為四波，第一波，是大家聽聲音，盲選，哎，就是她們只表演他們擅長的樂器，然後各位聽聽，合心意，就把寫上這位的號碼，放在旁邊的箱子，我們統計后，會當場選出前三十名。」

「這個第二波，就是歌聲了，樂器表演的好，可聲音好不好聽，甚是影響各位爺的心情不是？第二波，將會決出二十名。且在三天後。」

「第三波，就是舞了，身材如何，想來，各位爺，也甚是想知道，是吧？」那人曖昧的彈了一下舌頭，底下的人都露出淫笑聲，邵荁韻不露痕迹的皺了下眉。

「這第三波，將決出十名，時間，是在六天後，第四波，就是決出花魁的最終之夜，除了決出花魁以外，就是，決定這花魁會，花落誰家，時間啊，就定在十天之後。」

「廢話不多說，規則想必大家都知道了，那麼，現在就正式開始！」

穀穀有些緊張的靠在邵荁韻身上，「姐姐。」

「沒事，」邵荁韻輕笑，「就是彈個曲子罷了，又不是什麼難事。」

邵荁韻鎮定的樣子，順利讓穀穀放鬆了不少。

其實古代的曲子，大多女生彈得，吹的，就那幾首，所以邵荁韻聽到撞曲子的時候，十分無奈的打了個哈欠。

「剛剛，是第三十九位的表演，下面，讓我掌聲歡迎第四十位給我們帶來表演。」

「姐姐，醒醒，輪到你了，」穀穀見邵荁韻睡著的，急忙上去叫醒她。

邵荁韻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才伸手放在琴上。

底下的人誤以為又是那些曲子，於是便跟周圍的人討論一會要怎麼選之類的。

突然，一首從未聽過的曲子就這麼闖進他們的耳朵里，讓他們都停下手中的動作，也沒有說話，生怕驚擾了正在彈琴的人。

一曲終了，整個愜意樓都陷入安靜之中，好一會，花媽媽才反應過來，她原以為邵荁韻不會認真彈來著，根本沒有想到她的琴藝會這般好，她滿意的揚起笑容，率先鼓起掌，將所有人拉回現實。

「這個彈得好。」

「這曲子我都沒有聽過！」

「這個一定要進啊，我十分好奇他的長相。」

邵荁韻嘲諷一笑，隨後連結果都沒有聽，就直接走了。

「你不想知道結果？」花媽媽見此，上前攔道。

「這不是很明顯嗎？」邵荁韻輕謔一笑，隨後示意穀穀跟上。

邵荁韻這幾天看似自由，其實她也僅僅只能在房間里待著，哪裡都不能去，花媽媽對她還是有戒心的，她若是想要逃出去，還是要熟悉一下這愜意樓的布局，這樣才好制定計劃逃出去。

穀穀畢竟是這愜意樓的人，邵荁韻不能完全的信任她，之所以對她好，除了可憐以外，還有想要博得她的信任，這樣至少她能少一個敵人，但是完全信任，是不可能的。

所以愜意樓，還是要她自己親自踩點，計劃也要默默的計劃著，決不能出現一點紕漏。

這就是為什麼她今天要全力以赴的原因，這下子，在花媽媽眼裡，邵荁韻的識時務就是一種妥協和配合，那麼相應的，邵荁韻就會得到花媽媽給的甜頭。花媽媽說邵荁韻是個聰明的人，那花媽媽何嘗不是呢？

不管怎樣，今晚過後，她在花媽媽心中的地位，肯定能有所變化。

邵荁韻回到房間后便讓穀穀下去了，自己一個人坐在桌邊等著花媽媽過來。

果然，她回到房間后不到半個時辰，花媽媽便過來了。

「我想，應該是如你所料，你贏了，第一名，」花媽媽笑嘻嘻的坐下，接過邵荁韻遞來的茶杯，「我倒是沒有想到，你會這般配合。」

「配不配合，接過都是一樣，我可不想吃苦頭，」邵荁韻走到梳妝台，將自己頭上的髮飾取下來。

「穀穀那丫頭呢？」花媽媽見此，這才想起來穀穀不在房間。

「我讓她回去了，」邵荁韻道。

「行吧，」花媽媽走到她身邊，隨後看著鏡子里的邵荁韻，「嘖嘖嘖,這張臉，到時候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人，你好好休息，養好精神，為三天後做好準備。」

隨後花媽媽便離開了，正當她要邁出去的時候，她突然停下腳步，「對了，這裡畢竟是你日後要生活的地方，還是多出去走走，熟悉熟悉這裡的人。」

邵荁韻心裡不免的得意的笑了一下，臉上不露聲色的點點頭。

隔天中午，邵荁韻便跟著穀穀在愜意樓里隨處逛著。

「姐姐，你看那裡，就是你們昨晚表演的地方，」穀穀十分盡職的扮演這導遊的角色，「這裡是天字型大小房間，是達官貴人的專屬，這裡是后廚，那裡是後花園，這邊更多是姐姐們練舞練歌學東西的地方，這個是後門，除非晚上接客這裡會開門以外，其他時間都會有人把守著。」

邵荁韻全程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遇到人就微笑著點頭，看起來十分的正常，穀穀不免在心裡打鼓，花媽媽說姐姐可能是想要逃走，可是看起來並不像啊，不過，誰會沒有想過勞逃跑呢？畢竟這裡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姐姐又是那麼好的一個人，他若是想要逃走，她一定會幫姐姐的。

邵荁韻在穀穀走神的時候觀察著四周，後門這邊的牆壁被其他地方要矮一些，也有梯子在，但是白天有人守著，晚上人來人往，根本不可能逃出去，而且，逃走的人，一般潛移默化的想選這裡，那恰恰就中了花媽媽的計了。

真正能被忽視的，是大門那邊的高牆，晚上人來人往，卻是最能混過去的，哪裡有一個死角，除非走到哪裡，不然是發現不了的，但是怎麼上去，上牆之後怎麼下去，才是一個問題。

她必須認真的考慮一下。

三天後，邵荁韻這次被花媽媽盯著，不得不細心打扮，邵荁韻本身皮膚就白，這次的衣服又是鵝黃色的，加之花媽媽的化妝技術，更顯得美麗動人，礙於邵荁韻的合作，花媽媽只好同意邵荁韻的衣服偏向保守一些，隨後戴上面紗。

「今日可是每個人都要報出自己的名字的，你之前的名字你沒說，不過對我來說，也無所謂，這裡每個人，都會有屬於自己的名字，邵姑娘，你可取好名字了？」花媽媽極其貪婪的看著邵荁韻的臉。

「梅沁，」邵荁韻淡淡的回道。

「梅沁？果然是文化人，取名都比我這個粗人好多了，」花媽媽輕笑，「今晚好好表現，今晚太守大人也來了，就為了來一睹芳容，希望你不要讓我丟了臉面。」

太守大人？邵荁韻心跳瞬間漏了一拍，「太守？」

「是啊，泌陽縣的縣令，陳大人可是我們的熟客，這次選花魁跟以往不同，所以他有些好奇，」花媽媽笑道。

邵荁韻點頭，看來，老天還是眷顧她的，她了解殷鉦琰的這個人，即使在他心裡，她邵荁韻再重要，他也不會忘記他此行的目的，所以，殷鉦琰一定會來這裡，也就是說，可能不用等半個月，殷鉦琰就能來救她了。

想到這裡，邵荁韻放鬆了不少，以至於沒有看到花媽媽眼裡的算計。

愜意樓天字一號房裡坐著剛剛花媽媽提起的陳太守，他身邊的師爺還在念叨著，「大人，十三王爺都來了，您怎麼還來這裡呢？而且還把十三王爺越來這裡？」

「怕什麼，男人無不消遣，我就算是朝廷官員，也總可有休息放鬆的時候，而且，據說這次選花魁跟以往不同，上一次我就錯過了那個人的琴聲，這一次，我可不能再錯過了，」陳太守滿不在乎道。

「可是十三王爺畢竟是來調查的啊？這件事情一但暴露，我們...」

「我說師爺，我們那件事情做的天衣無縫，是不可能被發現的，再說了，十三王爺在朝中的名聲本就是風流王爺，而這一向規矩的四王爺又沒有來，你擔心這個做什麼？」陳太守不耐煩的打斷道。

「可這十三王爺說了，他不一定過來...」

「他愛來不來，這個飯局，我們是設下了，他來，我們自然好談談，不來，這美人，就是我一人享用，其他的，就任他蹦躂，折騰不出啥的，」陳太守嗤笑。

師爺無奈的坐下，跟著看起表演來。

另一個天字型大小房，殷鉦琰跟殷勻櫟正在討論著這兩天在泌陽縣的發現。

「四哥，目前來說，進展有些慢，我走到哪，他們就跟到哪，根本問不出東西，」殷勻櫟無奈的搖頭道。

「這些天因為忙著韻兒的事情，在私下調查一事，我們幾乎沒怎麼上心，待找到韻兒，在好好的解決，阿珩，這裡可問清楚了？」殷鉦琰皺著眉頭道。

「這裡的人對打聽的人都十分警惕，但是這選花魁的新方式，倒是有問出一些，說是一個新來的姑娘想出來的，而且長相也甚是好看，琴技也是一流，看起來教養也甚是好，王爺，我有預感，那人是韻兒，」邵賧珩表面看起來收拾的十分的精神帥氣，可眼裡的紅血絲卻出賣了他。

邵荁韻消失已經七八天了，這幾天他們沿路拜訪過很多花樓，都沒有找到她，正巧聽到愜意樓要出新花魁，而且方式跟以往不同，所以幾人毅然決然的來了。

「她總有許多千奇百怪的想法，確實極有可能是她，」殷鉦琰苦笑一聲，「希望這次，不要讓我們失望，老十三，一會你就先不要出面了。」

「好，」殷勻櫟點頭。

「晚上好，各位爺，」正在這時，一個小廝上台，一臉諂媚的笑道，「讓各位爺久等了，今晚花魁比賽即將開始，規則各位爺都知道，一會表演后，依舊會現場公布，不過這一次，跟上一次不同的是，公布的時候，姑娘們都沒露出自己臉。」

話音剛落，底下的人頓時沸騰，紛紛拍手叫好。

「那就不打擾各位爺的雅興了，下面，請姑娘們上台表演。」

邵荁韻是上一場的冠軍，也是花媽媽的王牌，自然不睡頭一個表演，而是最後一個，三十個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等輪到邵荁韻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多時辰之後了。

「輪到你了，梅沁，」花媽媽笑嘻嘻的走過來。

邵荁韻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隨後示意穀穀把琴抱上。

邵荁韻一上台，底下的人都呼吸一滯，這還沒有摘面紗呢？單從眼睛，身材，就可以看出這是個美人。

殷鉦琰在邵荁韻出場的時候就站起來了，指著她，滿臉的激動，「韻兒，那是韻兒。」

邵賧珩也十分的激動，「是的王爺，是韻兒，我們，終於找到她了。」

這邊的房間里滿是找到人的激動，而另一邊的房間里，陳太守猥瑣的盯著邵荁韻，「這可真是個美人，話說，你跟花媽媽說了沒？今晚，我只要她陪我。」

「說了，大人，等一會表演后，花媽媽親自帶過來，」師爺也有些驚艷的看著邵荁韻，差點沒有反應反應過來。

陳太守滿意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