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預謀篇 第十一章

到了太后寢宮，皇后還有其他一些妃子已經到了，先是眾人向皇上請安，然後就是殷鉦琰和殷勻櫟帶著王妃們向太后和皇后請安。

「孫兒殷鉦琰，攜王妃柳氏，側妃邵氏，向皇祖母請安！」

「孫兒殷勻櫟，攜王妃陳氏，向皇祖母請安！」

「好好好，起來吧，」太后笑著道。

「不用向本宮行禮了，跪來跪去，麻煩，」皇后阻止殷鉦琰他們跪下去的動作，「老四的慧側妃，過來讓本宮看看。」

「兒妾側妃邵氏，見過母后，」邵荁韻往前，微微一福身。

「不用多禮，」皇后伸手拉過她，「前些日子說你摔了一跤，現在怎樣了？孩子還健康嗎？現在可有害喜的癥狀？」

「回母后，這幾天害喜比較嚴重，府醫說胎位很穩，並無大礙，至於害喜嚴重，也屬正常，」邵荁韻回道。

「那就好，老四子嗣一向很少，你可要好好護著這孩子，」皇后輕拍她的手。

「是，兒妾謹記，」邵荁韻笑著道。

「對了，你這些天可有好些，」皇上見她二人已經聊完，便開口道。

「謝皇上關心，臣妾身體已經好多了，」皇後起身行禮道。

殷鉦琰聽到皇後身體抱恙，眼神里多了些擔憂，但是礙於生母謙妃在場，便沒有開口詢問，倒是一旁的邵荁韻見此，替他開了這個口。

「母后這是怎麼了？」邵荁韻關心道。

「無礙，只是受了些風寒，今天已經好很多了，」皇后自是看到了殷鉦琰的眼神，也理解他為什麼沒有問出口。

一旁的謙妃也看到了這一幕，她嘴角輕扯，老四就是個養不熟的，幸好自己身邊還有老十四，想起自己的小兒子，謙妃的眼神方才暖了不少。

待全部皇子前來請安后，已經是帶了未時，太后令各自散了，殷鉦琰跟十四王爺殷郅玹需去向謙妃請安，幾人跟在謙妃後面往德謙宮走去，邵荁韻見殷鉦琰臉色不佳，就想起來他們母子的過往。

謙妃未成妃嬪之前是太後宮中的女官，後來被皇上看中了，便收入後宮，一開始地位並不高，因此，生出來的孩子需放在貴妃或者皇后那裡寄養，現在的皇后在當時還是貴妃，膝下無子，皇上便把殷鉦琰放到了當今的皇后膝下養著。

一開始的謙妃還是很疼愛殷鉦琰的，但是後來，十四王爺出生，謙妃也升了位分，加上當今皇后在當時也有了身孕，就把十歲的殷鉦琰送回來了，那時候的殷鉦琰，遭受巨大變故，回去之後，看著母慈子孝的二人在一旁玩耍，他就像是一個外人般被人忽視，事實上，對於二人來說，他就是個外人。要不是婢女好心提醒，謙妃估計都不想理他吧。

她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但是她知道，自那天後，他的性子就越發的沉穩持重，表情也十分的冷，對什麼事情都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見周圍沒人看他們，邵荁韻大著膽子上前拍了一下他的手，殷鉦琰猛地一回頭，就這樣看到了邵荁韻的笑臉，不是同情可憐，只是單純的安慰。

進了德謙宮，謙妃便坐在主位上等著他們請安。

「兒臣殷鉦琰攜王妃柳氏，側妃邵氏，向母妃請安！」

「兒臣殷郅玹攜王妃季氏向母妃請安！」

「兒妾柳氏，向母妃請安！」

「兒妾邵氏，向母妃請安！」

「兒妾季氏，向母妃請安！」

「嗯，起來吧，」謙妃點頭，見幾人已經起來了，謙妃對著殷郅玹道，「這幾天又到哪裡瘋玩了？總是見不到你。」

「回母妃，兒臣去幫忙催債了。八哥忙不過來，我見著有趣，便去幫了一把，」殷郅玹笑道，后話鋒一轉，語氣多了些嘲諷，「若不是有的人出事，或許兒臣便可來常伴母妃左右。」謙妃沒有阻止殷郅玹，同時也沒有呵責，只是笑眯眯的坐在那裡。

殷鉦琰臉上並沒有看出那裡不好，但是邵荁韻卻可以看到他放在一邊的手緊緊握著。邵荁韻想了想，上前行禮。

「母妃，」邵荁韻輕聲道，「兒妾自嫁入王府，便未到宮中請安，今日藉此機會，跟母妃賠個不是。」

這時母子二人把目光放在她身上，邵荁韻依舊跪在那裡，沒有開口，就好像是真的在認錯那般，謙妃收回目光，拿起茶杯，輕啄幾口，「起來吧，本宮也沒有責怪你，你現在腹中還懷著孩子，別傷了孩子，到時老四就該心疼了。」

邵荁韻這才站起來，伸手接過宮女手裡的茶壺，替謙妃添上茶，「母妃請用茶。」

謙妃這才滿意的看向殷鉦琰，「老四，你這側妃倒是不錯，」隨後又看了一眼向來很少說話的四王妃——柳紹歆，「你這回眼光倒是不錯，選中了這麼一個懂事的人。」

柳紹歆上前行禮，「母妃謬讚了。」

謙妃跟他們說了幾句話就打發了他們，「去偏殿休息吧，餓的話就讓宮女給你們準備些吃的，晚上去菅璣殿就無需過來請安了。」

這邊的殷郅玹自然是要留下來陪會謙妃，這所謂的一家人，也不過是在皇上和太後面前和睦罷了，對於殷鉦琰，謙妃也不過是想多一個關注而已。

見他們離開了，謙妃揮手讓其他人下去，隨後一臉嚴肅的看著殷郅玹，「老八，你近期還是不要跟他走的太近，太子剛復立不久，老八前段時間動作太多了，太子定不會這般輕易的放過他，這次催債一事，得罪了不少人，太子不過是挂名出手，實則幾乎都是老八在做。」

「兒臣知道，母妃怕兒臣受到牽連，只是母妃，八哥對兒臣這麼好，兒臣還是想要盡一點綿薄之力，」殷郅玹沒有認同謙妃的話。

「老十四，」謙妃皺起眉頭，「母妃就只有你了，你四哥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日後說不定還會為了誰誰誰來欺壓咱母子，你若是只想跟在老八身後跑，將來必不會得到什麼，聽母妃的，該為自己考慮了。」

「母妃，」殷郅玹上前行禮，「兒臣自是知道，只是，兒臣現在鋒芒不可露，否則不但會失去八哥這個保障，還極有可能被太子除去，乖乖的當個王爺不好嗎？你看四哥，現今不就出現在眾人眼裡了？」

謙妃聞言，這才恍然，隨後滿意的上前拉過殷郅玹讓他坐下，「不愧是母妃的好兒子。」

殷鉦琰在宮裡一向規矩，所以並沒有在邵荁韻這邊歇下，而是往安排好的房間休息。

邵荁韻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酉時一刻了，殷鉦琰正坐在她身邊看書。

「琰郎？」邵荁韻揉了揉眼睛，有些迷糊的開口。

「醒啦？你可真讓爺好等啊，」言語間多了些許調侃，邵荁韻有些臉紅，「人家這不是懷著孩子嘛，琰郎怎麼可以取笑人家。」

殷鉦琰見她臉上多了些惱意，也不好再調侃，喚來宮女服侍她洗漱，隨後便帶著她去找柳紹歆匯合，前往菅璣殿。

到的時候，來的人還不多，殷勻櫟已經在位置上坐著了。向來他的位置就安排在殷鉦琰身邊，一看到殷鉦琰，殷勻櫟便站起來。

「四哥，」殷勻櫟喊道，「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殷鉦琰沒有開口，但是臉上苦澀的笑容讓殷勻櫟一下子就明了，他的母妃在他十歲那年便去世了，養在哪裡都讓人覺得尷尬，於是他就早早的搬到皇子所里住著，就連下午請完安，也只在菅璣殿的偏殿休息，除夕夜沒了可以請安的母妃，也沒有可去的地方，而四哥一個有母妃的卻過得像他這個沒母妃的人一樣，著實令人心寒。每年四哥來到宴席時，臉色都不大好，不過，這次似乎有所改變啊。

「王爺，這宴席有什麼好吃的嗎？」邵荁韻在殷鉦琰耳旁輕聲問道。

「以往常來看，應該就是四菜一湯，都是很普通的菜肴，父皇喜平常百姓的氛圍，所以向來都不會太過鋪張，不過呢，裝飾上肯定會比較精緻，分量也會多一些，最後呢，就會上烤乳豬，由父皇帶著我們一起切，」殷鉦琰放下杯盞，對著身後候著的宮女道，「拿點糕點上來。」

邵荁韻有些臉紅，好吧，她又餓了，最近真的是怎麼吃都吃不夠，她都發現自己胖了不少。

「懷著孩子確實容易餓，」說話的是十三王妃——陳蓿，見邵荁韻有些窘意，溫柔的說道，邵荁韻這才認真的打量起陳蓿，陳蓿據說是殷勻櫟自己向皇后求來的，她的母家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官，也就是從九品官員，可十三殷勻櫟一向就是個不怎麼看中這些的人，成親幾年來，他府中的妾室也是不多的，皇上就算是皇上賜了人入府，他也是極少去理會那些人，也就養著罷了，倒是讓陳蓿成了兄弟妯娌中最令人羨慕的。

「她那是因為懷著孩子容易餓啊，」柳紹歆輕笑，「她一向胃口不錯，據府里管事的來說，慧側妃是所有人裡面最能吃的，每天就要吃.....」

「哎呀，王妃，您怎麼能把人家的私事拿到明面上來說呢，怎樣也要給人家留個面子，」邵荁韻急忙打斷柳紹歆。

幾人見她這樣忍不住笑了起來，這邊的氣氛都是歡樂了不少，邵荁韻有些無奈，這些人是拿她來緩和氣氛的是吧。

「能吃是福，」陳蓿笑著說，「不像我，只吃一點就吃不下了，以至於當初生淺姈的時候差點就難產了，生完后也是吃了好一陣子的葯才補回來。」

「正是如此，當初生若妍的時候，我就是因為身體太虛了，又是頭一胎，硬生生拖了兩天才生下來，後來生下后，我都沒有力氣看她，就這樣暈了過去，所以啊，只要你想吃什麼，我就會讓府里準備，就怕你步我後塵。」

話匣子一但打開就收不回來，兩人就在邵荁韻面前分享兩人的生育經驗，邵荁韻以前看人家生孩子要麼是自己看電視劇，要麼是在小說里，對生孩子這方面還是一知半解，這下子聽到兩人的對話，一個個生的時候都吃了不少苦頭，她便心生懼意。

許是她害怕的神色太過明顯，陳蓿和柳紹歆急忙止了話頭，「生孩子本身就是要到鬼門關走一趟的，放心，到時候產婆和府醫都會在場，他們都有經驗的，」柳紹歆安慰道。

「是的，頭一胎本身就比較慢，這一胎生了，下一次就不難了，很快的，」陳蓿也跟著勸道。

這下子邵荁韻倒是不好意思起來，她就是害怕了一下，也不是不生，這兩人怎麼搞的好像她不想要生了一樣，況且現在孩子已經在自己肚子里，她不生也得生不是？總不能打掉吧，她可捨不得，不過，她們也是好心，就拿柳紹歆來說，她對她好的裡面有拉攏的成分，但是她是真心對她好，也從沒有虧待過她，因此，邵荁韻一向就很敬重和信任她。

兩位王妃一唱一和的轉移她的注意力，深怕一個不小心就害得人家姑娘不敢生了。邵荁韻也就順著兩人的話題聊了下去，兩人見此，都暗自鬆了口氣。

只是她們卻不知，在一旁跟殷勻櫟聊天的殷鉦琰也跟著她們擔心了起來，甚至於導致他在宴席期間，心裡都堵著塊大石頭，只要一看到邵荁韻發獃他就害怕，還時不時的喂她吃的，就怕她胡思亂想，當然，這是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