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預謀篇 第十五章

殷鉦琰進季府沒多久，殷剡祀就來了，門外的下人進來通知季夫人時，殷鉦琰看到季夫人的臉色不是很好，畢竟是他手下的人闖的禍，季夫人記恨他也是應該的，但是既然他來了，也就證明他是有愧疚的，因此殷鉦琰便開口替他說話。

「想來八弟覺得既然是自己手下的人犯的錯。那麼，還是應該由他自己到場弔唁季大人，」殷鉦琰開口道，「來了許久爺還沒去季大人的靈前祭拜一下，夫人可否讓下人帶爺去一趟靈堂？」

季夫人知道他話中的意思，既然殷剡祀來了，那就她想怎樣就怎樣，他不會管，他就當做不知道，一直在靈堂弔唁季大人，季夫人有些滿意殷鉦琰的做法，揮手讓一旁的下人帶他們去靈堂，同時吩咐下人要好好照顧殷鉦琰，不能虧待了他，季夫人目送殷鉦琰離開后，她才抬腳往大門口走去。

走到一半的時候，就看見下人引著殷剡祀進來了，這放在以前呢，確實是該這樣的，畢竟殷剡祀是皇子，總不能讓皇子一直待在門口等著，主人家來不及迎接的話，下人就要將皇子引到大廳等主人家的到來，但是，前面有了殷鉦琰做對比，又加上殷剡祀沒我一副認錯的態度，季夫人就有些厭煩殷剡祀了。

殷剡祀原本沒有打算來的，但是皇上特地讓人跟他說要把他的人帶走，帶去交給殷鉦琰處理，殷剡祀也是知道皇上讓犯錯的人前往季府守靈請罪的，但是皇上特地讓人來通知，這不就是在跟他說，你的人犯了錯，前去季府守靈，那麼你這個主人呢？就這樣待著？不用去了？於是殷剡祀與親信一商量，覺得自己該走這一趟，便急忙換了身衣裳。讓人備了馬車趕來了。

「季夫人，」殷剡祀叫季夫人走了過來，他連忙喚道。

「民婦季林氏拜見八王爺，」季夫人行禮道。殷剡祀伸手虛扶了一下季夫人。

「季夫人不必多禮，」殷剡祀不知道在季夫人眼裡，他這個行為讓她覺得可笑，連四王爺這個沒犯錯的來了都要以禮相待，而殷剡祀呢，等她行完禮再來扶她，顯得他十分的虛偽，看來人人相傳的賢王也不過如此，倒是冷麵王殷鉦琰外冷內熱。

「本王實在慚愧，這件事是本王的手下造的孽，本王本該早些來的，但是本王怕夫人見到本王只會更傷心，因此就不敢來給夫人徒加傷悲，本王來遲了，還請夫人見諒，」殷剡祀行禮道。

「王爺這禮民婦本該不能受的，但是，既然王爺覺得愧疚，那麼若是民婦受著了，王爺的愧疚感能少一些，那麼民婦便承了這個禮，」季夫人沒有扶起殷剡祀，而是站著受了殷剡祀這個禮。場面一下子就尷尬了起來，殷剡祀倒是沒想到季夫人會這樣做，但是季夫人沒有攔住他，他只好將這個禮行完站直身子。

「謝夫人的體諒，」殷剡祀依舊笑臉相迎。「本王聽說四哥會來？不是四哥是否在府上了？」

「回八王爺，琰親王已經在靈堂待了許久，民婦這邊還有事要忙，要不就讓下人帶您去吧，」說完。也沒有等殷剡祀回應，便跟剛剛引路的下人說，「帶八王爺去靈堂，要好好照顧王爺，不能虧待了王爺，清楚沒有？」

「是是是，」下人連忙應道。「八王爺，您這邊請。」

殷剡祀見此，也只好跟著下人前往靈堂，但是心裡卻是十分的氣憤，來了遭受這樣的待遇，還不如不來。

琰親王府，楠夢院里，邵荁韻正靠在床頭，喝著安胎藥，炎拾進來時她正在跟珞珞撒嬌，讓她可以少喝點。

「咳，炎拾，你怎麼在這？」邵荁韻叫炎拾進來，連忙把葯喝了，生怕炎拾去告狀。

「回慧側妃，是王爺讓屬下來的，」炎拾裝作沒看見的樣子，低著頭道。

「王爺讓你回來？是有什麼事嗎？」邵荁韻只留了珞珞在，其他人都讓他們出去。

「回慧側妃，王爺說，出乎意料，八王爺去了季府，還有，有人去季府通報，說過了午時，太子將前往季府弔唁季大人，」炎拾回道。

「哦？這倒是真的出乎意料啊，」邵荁韻嗤笑，「那就讓王爺別回來，你去跟王爺說，守到太子走了，王爺再回來。」

炎拾有些驚訝，但是並沒有表露出來，去弔唁也不需要這麼久吧，再有誠意，也該回府用膳休息，明天再去也行，為什麼要等太子走了再回來？

「很驚訝？」邵荁韻見炎拾沒有動，便開口道，「你先起來，」炎拾聞言便行了禮站了起來，「現今王爺的支持者有多少，想必炎拾你是清楚的，如今，若是可以得到征東將軍的支持，那麼對王爺來說是如同神助，季夫人對王爺滿意了，征東將軍就能對王爺滿意，我之所以讓王爺待到太子走了再回來。就是要顯示出誠意這一點，八王爺必定會跟太子一起走，而王爺呢。是這件事情的主要負責人，留久了，季夫人也不會覺得他太過刻意，反而會覺得王爺是個負責人的人，到時候，自然會在征東將軍面前說好話，至於征東將軍，到時候也頂多打個幾百棍，罰罰俸祿，或者貶低官級，到時候立個功又會回來，而王爺呢，也可以因此多個支持者，不是很好嗎？」

炎拾聞言，徹底臣服了，邵荁韻這個女人，確實不容小覷，炎拾不敢耽擱時間，行禮準備告退。卻被邵荁韻叫住了。

「炎拾，咳，那個，你剛剛有看到什麼嗎？」邵荁韻眨眨眼，試探道。

「屬下，剛剛什麼都沒看到，」炎拾立馬明白了，識時務的回道。

「很好，炎侍衛很有前途，去吧，就跟王爺說在太子走後再離開就行，王爺能懂的，」邵荁韻十分開心的說。

「屬下告退，」炎拾鬆了口氣，女人是不能得罪，否則會被報復的。

「她真的這麼說？」殷鉦琰有些驚訝，但是他思考了一番，便懂了她的意思。

「那好，炎拾，你就跟著爺在這好好看戲吧，」等午時后，這裡將會上演一場好戲。

「四哥是要在這等太子嗎？」殷剡祀見快到午膳了，殷鉦琰還不動，他又不能先走，只好開口詢問。

「是的，父皇既然將此事交給我，我就不能辜負父皇的期待，因此，我給自己設定每天守靈時間，要滿三個時辰才可以離開，加上季大人也就這兩天就要下葬了，也沒多長時間，我可以堅持，你若是累了，可以先回，」殷鉦琰一邊抄寫經書一邊道。

「四哥這是說笑了，四哥都不走，我怎麼能先走呢，我就在這陪四哥吧，四哥不是抄經書嗎？我也來抄，」殷剡祀聞言，哪裡還敢先走，只好留下來抄抄經書，祈禱時間趕緊過去。

「四王爺，八王爺，」季夫人走進來，她聽下人說他們兄弟倆還沒離開，所以她便來了。

「季夫人，」殷鉦琰放下筆，站了起來，「季夫人，是這樣的，爺昨天跟靈寺的大師借了往生咒，大師說要在靈堂抄效果才能更好，所以爺就想著這兩天在靈堂待幾個時辰抄完，到時候也不會趕不上季大人下葬，若是給夫人造成困擾，還請見諒。」殷鉦琰解釋道。

「四王爺如此有心，民婦怎能怪罪，」季夫人連忙回道。

「哪裡，」殷鉦琰搖頭回道，「哦，八弟聽說了往生咒的事情，也主動說要幫忙抄，因此也留了下來。」

「八王爺有心了，」季夫人這才向著一旁的殷剡祀行禮致謝，彷彿如果殷鉦琰不提的話，她就不會記得這邊還站著殷剡祀，殷剡祀有些奇怪的看了殷鉦琰一眼，四哥今天怎麼會這麼好心？

確實，殷鉦琰自是沒有這麼好心，若是殷剡祀細心品味殷鉦琰話中的意思，就能明白殷鉦琰的意思。

殷鉦琰主動為季鉉抄寫往生咒，這是他的真心所在，同時也是他的心細之處，反而與之對比的殷剡祀，罪魁禍首之一的人，還不如一個局外人的心思細膩，這對比之下，誰是真心，誰是假意，季夫人自有判斷。

季夫人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吩咐下人去準備兩人的午膳。

「不用麻煩了，夫人，」殷鉦琰開口制止，「爺已經在對面的酒樓備了素齋，靈寺的大師說了，抄經書的期間需吃素，想著府上還要特地準備一頓素齋實在是麻煩，因此便讓手下的人提前在對面備好膳了，夫人這些天忙裡忙外的著實辛苦，就先去用膳休息吧，爺和八弟午時過後再來叨擾。」

「王爺辛苦了，」季夫人感動道。

「八弟，一起吧，」殷鉦琰對著殷剡祀道。

「自然，四哥請。」殷剡祀真的是苦不堪言，但是他又不能表露出來，只好硬著頭皮跟著殷鉦琰前往酒樓。

殷鉦琰和殷剡祀用完午膳便就在酒樓開了房間歇息，午時，季府一下子變的熱鬧起來。

「王爺，太子到了，」炎拾敲門進來道。

「嗯。走吧，」果然不出所料，一聽說太子要來，其他大臣便前仆後繼的來季府刷刷存在感。

「太子，」殷鉦琰和殷剡祀行禮道。

「喲，老四老八還沒走啊？」太子挑眉道。

「回太子，父皇將季府一事交給臣弟，臣弟自然要將此事辦好，總不能敷衍了事，惹父皇生氣吧，」殷鉦琰不動聲色的回道。

太子被殷鉦琰一咽，頓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只好將目光放在殷剡祀身上，「那，老八怎麼在這？這是太閑了？」

殷剡祀沒有迴避。「回太子，確實是太閑了，我如今也是有罪之身，不像太子和四哥這般繁忙。」

「今日為何這般忙碌，還不是你手下的人闖的禍，八弟，奉勸你一句，管好手下的人，畢竟不是每次都能這般安然度過，」太子戲謔道。

「臣弟謹遵太子教誨，」殷剡祀回答，在這裡跟太子杠上，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因此殷剡祀儘可能的避開與太子的衝突。

眾大臣就是這樣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的互懟來消遣時間的。太子在季府的半個時辰里，別的沒幹，就只跟殷剡祀互諷幾句，半個時辰后就跑了，其他人見此也跟著離開了，到最後只剩下一個殷鉦琰，殷鉦琰抄經書倒不是僅僅只是作秀，更多的是真心為季大人祈禱。

申時，殷鉦琰才抄完經書拜別了季夫人。現在的季府跟剛剛門庭若市的季府想比倒是安靜了許多，季夫人就站在門外看著殷鉦琰和炎拾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回王府，心裡不免是感慨萬千，誰是真情實意一眼就能看的出來，雖然殷鉦琰這個真情裡面也是有算計的成分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