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預謀篇 第二十章

事情發生在當天的卯時，邵荁韻起床洗漱的時候，當時纖纖正在幫邵荁韻穿衣服，餘光看到曉婧正好用手在水裡攪動了幾下后，伸手在花的上面甩水，動作很小，如果不仔細觀察的話很難被發現，幸好纖纖留了個心眼，當時當場就大吼，「你在幹嘛？」

曉婧當時嚇得手裡的抹布一掉，腿一軟就跪了下去，「奴婢，奴婢只是在給花弄點水，這樣話可以保持的久一些。」

「哦，是嗎？那你為什麼要甩在花瓣上，而不是倒水在花瓶里呢，難道你待在楠夢院這麼久還不清楚咱主子為了保持花的新鮮會讓人在花瓶里加水嗎？」纖纖迅速逼問道。

「奴婢，奴婢...」曉婧嚇得立馬開始語無倫次起來，然纖纖並沒有給她反駁的機會，讓人把她綁了起來，隨後讓人去叫府醫還有柳紹歆，這個時間段剛好過了請安的時辰，所有人正準備回去，邵荁韻因為差點小產所以被柳紹歆免了請安，所以才起的這麼遲。

「王妃，楠夢院出事了，」就在眾人準備離開的時候，靜葙走進來，在柳紹歆耳旁小聲道，隨後她將事情簡單的跟柳紹歆說了一下，柳紹歆臉色一沉，「各位妹妹先留步，跟著本王妃移步楠夢院。」

林才女和李夫人見柳紹歆臉色不佳，兩人猜想是不是邵荁韻出事了，想到這裡，兩人臉上的表情是那麼的幸災樂禍。

幾人到的時候，邵荁韻正躺在床上，臉色十分的差，一旁的府醫正在給她把脈，見柳紹歆她們進來，他連忙站起來行禮。

「府醫不用多禮，」柳紹歆攔住他，「韻兒如何了？」

「回王妃，慧側妃似乎是中毒了，」府醫回道。

「似乎？」柳紹歆皺眉。

「回王妃，屬下也不確定，但是慧側妃一向健康，懷孕期間也很少出現問題，但是近期卻十分嗜睡，經常沒有精神，一開始屬下也以為是害喜原因，可是剛剛一把脈，卻感覺到慧側妃的脈象有些不不對勁，但是又不知是哪裡不對勁。」府醫默默的擦了把汗，畢竟他把脈把了這麼久都沒有發現問題，萬一慧側妃出了什麼事，他就是掉腦袋也彌補不了。

「那現在要怎麼辦？」柳紹歆語氣不知不覺的變得凌厲起來。

「回王妃，屬下需取點慧側妃的血驗一下，」府醫回道。

「那就取吧，」柳紹歆走到床邊，見邵荁韻臉色慘白，心疼的上前輕拍他的手，「妹妹放寬心，沒事的，啊。」

邵荁韻紅著眼眶，緊緊的攥緊柳紹歆的手，好像柳紹歆一走她就會倒下去一樣。府醫上前，先用針扎了她的指尖，取了血之後在驗一遍。

「啟稟王妃，是中毒了，這種毒很難察覺，而且專門針對懷孕的人，輕則小產，重則...」府醫戰戰兢兢的回道，「而且，看情況是有人將毒灑在花上，隨著花香吸入身體里導致中毒的。」

「先別說別的，這毒能解嗎？小孩還有救嗎？大人呢？會不會有性命之憂？」柳紹歆連忙追問道。

「回王妃，幸是中毒未深，只要吃幾幅解毒的葯便可解了，大人小孩都能救回來，」府醫回道。

「那就趕緊去，」柳紹歆催促，「其他的事情，趁現在解決，纖纖，你說抓到一個下毒的人，在哪裡？帶上來。」

林才女本來聽到府醫說邵荁韻沒事，心裡還很不甘心，結果聽到王妃說下的的人已經抓到了，她的心怦怦直跳，身上不停的在冒冷汗。

「回王妃，這就是那下毒的人，這是奴婢在她房內找到的，」纖纖將手裡的瓶子遞給柳紹歆。

「府醫，藥方寫完了嗎？寫完了就趕緊過來看看是不是這個？」府醫聞言連忙把藥方交給葯童，讓他去藥房拿葯，隨後走到柳紹歆旁邊，驗了一番后，「回王妃，正是這個。」

「很好，你，還有什麼話要說？」柳紹歆眼神凌厲的看向曉婧。

「奴婢冤枉啊，求王妃給奴婢做主，奴婢什麼都不知道，」曉婧急忙辯解道。

「哦，那你倒是說說，為什麼這瓶毒會在你房裡，」柳紹歆道。

「回王妃，奴婢著實是冤枉啊，奴婢房間住的不止奴婢一人，還有另一個跟奴婢一起住著，這兩天她一直待在房間里，這瓶毒藥估計就是她為了逃脫責任誣陷奴婢的，再者，她一直負責主子屋裡花的替換，她下毒的可能性比奴婢大，還請王妃明察，」曉婧見王妃這麼說，連忙把曉蘭供出來。

「那人現在在哪？」柳紹歆問道。

「王妃，那孩子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她說的那人就是前兩天害妾摔倒的那個人，被王爺罰了五十大板，現在還不能下床呢，」邵荁韻回道，「況且，這孩子這兩天根本就不能起來換花，可是，這些天花的事情一直是纖纖在打理，今日的花有沒有問題，請府醫查驗一番，看看有沒有問題便能知曉了。」

曉婧聞言，整個人跌坐在地上，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已經認了，但是邵荁韻偏偏就是讓府醫檢查屋裡的所有花，為了防止她狡辯，還特地檢查了一下她的手指，儘管她反抗，但最終還是被壓著檢查了。

「回王妃，回慧側妃，這屋裡的所有花都被撒上毒了，而這人手指上，確實還有毒粉殘留，」府醫道。

「很好，」柳紹歆嘴角上揚，臉上嘲諷的意味明了，「來人，將這個惡仆帶下去，關起來，等王爺回來后看看是要凌遲還是要處斬？」

「王妃饒命，王妃饒命啊，這件事是林才女讓奴婢辦的，奴婢只是奉命行事，求王妃輕饒，」曉婧這下徹徹底底慌了，見林才女沒有幫她的意思，她咬咬牙，將林才女給供了出來。

「你胡說，你這個惡仆，被人揭穿了就想找人給你頂嘴，本才女也是你可以隨意誣陷的嗎？把她帶下去，帶下去，」林才女聽到曉婧把她供出來，急的大吼。

「等等，既然此事牽扯到林才女，本王妃就須得好好問一問，你說說，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林才女指示你做的？」柳紹歆阻止正準備拉曉婧下去的兩個侍衛，讓他們站在她身邊，防止她做出別的行為。

「回王妃，林才女給過奴婢一對耳環，這對耳環林才女戴過幾次，款式簡單好認，見過的人肯定能認出來，」曉婧連忙道。「這對耳環就在奴婢首飾盒的底層藏著，王妃可以讓人去找找。」

「大膽刁奴，我說我怎麼這些天找不到我的耳環呢，原來是你偷藏著去，」林才女上前打了曉婧一巴掌，隨後轉身面向柳紹歆，「啟稟王妃，前段時間妾還在找妾的耳環，整個梧桐苑都知道，不信您問許侍妾，妾還因此鬧過呢。」

許侍妾被人點名，只好上前，「回王妃，林才女確實，因為此事鬧過。」

聞言，曉婧驚得瞪大眼睛，她難以置信的看向林才女，她沒想到林才女早就留了一手，她們之間交流都是面對面，沒有書信，也沒有其他人看見，她也只有耳環這個東西做證物，可是突然之間，證物變成了贓物，她是實在不了這個打擊，她趁大家不注意，衝上前緊緊勒住林才女的脖子。

「救，救命，」林才女艱難的說道。

「你算計我，你居然敢算計我，哈哈哈，你去死吧，你去死吧，我們一起，下地獄，哈哈哈哈，」曉婧已經接近瘋狂，手上的力氣不停的在施加，一開始眾人始料未及，若不是湘冉尖叫，大家還在被這個突發情況給搞蒙了。身後的侍衛連忙上前拉開曉婧。縱使她現在接近瘋狂，力氣變大，但終究還是不敵兩個男人的力氣，於是沒一會就被人拉開扣住了。

林才女拚命的呼吸，那種窒息感實在是太難受太恐怖了，湘冉上前拍她的後背，過了許久她才緩過來，待她緩過來，曉婧已經被拉下去了。

「纖纖，帶林姐姐到偏房整理一下妝容，」邵荁韻道，臉上的表情十分的耐人尋味，林才女匆匆的看了她一眼，隨後跟著纖纖去了偏房。

回來的時候，殷鉦琰已經上完朝回府了，此時的殷鉦琰臉色陰沉的嚇人，林才女一進來就被殷鉦琰的眼神嚇得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連請安的話也說不出來。

「林姐姐這是剛剛被嚇到的後遺症嗎？沒看到王爺在嗎？」邵荁韻笑著開口道。

「妾，妾確實只還沒有緩過來，在王爺面前失儀了，還請王爺恕罪，」林才女努力穩住心神，拾起笑容行禮。

「嗯，坐下吧，」殷鉦琰沒有再看著她，把目光放在邵荁韻身上。

「林妹妹，為了你的清白著想，剛剛本王妃在你換衣服的時候便派人去你院子里查了一下，林妹妹不介意吧？」柳紹歆開口道。

「王妃這是為了妾好，妾怎麼可能介意呢，」林才女回道，幸好當時把所有的毒藥都給了曉婧，什麼痕迹都沒有在自己院子里留下，否則今天就死定了。

「回王爺王妃，」炎拾走了進來行禮道，「屬下在林才女院子里的大樹下發現了這個，這個被埋在樹底下，看起來是埋沒多久，因此屬下才能發現不對勁。」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一定是有人要害我，王爺，妾冤枉啊，王爺，」林才女難以置信的看著殷鉦琰手中的東西，她明明已經處理完的東西突然出現，這怎樣都是有人在設計她，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以為自己脫身，卻沒想到自己竟然是別人的獵物。

「證據確鑿，你跟本王說是冤枉，那你說說誰能進去你的院子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東西埋在你的樹下？再者，誰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東西埋進去？」殷鉦琰冷冷的看著她。

林才女被殷鉦琰這麼一說，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反駁，確實，誰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東西埋到他的院子里，這隻能是提前埋好的，知道她這個計劃的人也就李氏，若是李氏藉此將所有事推給她也是有可能的，那她現在是否要把李氏供出來，可是，供出來了，自己的父親還有活路嗎？她擔著責任的話父親至少還有救，王爺不是這般無情的人，不會因此去牽連他的家人，而李氏就不一定了。

「妾，知罪，」林才女斟酌了一番後主動認罪，「妾實在受不了王爺這般小心她邵荁韻，以前王爺就算不常來妾這裡，但是多多少少也是有來幾天的，可是現在，兩個月都不一定見過王爺一次，王爺，妾也是您的女人，未深她可以得到這樣的待遇，妾就不能得到呢？」林才女怨恨的看著邵荁韻一眼，隨後委屈的向著殷鉦琰道。

「這不是你傷害別人的理由，有的人，就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只要心存善意，她照樣可以過得好，但是，若是人心存惡意，怎樣掩飾都沒有，」殷鉦琰反駁道。

「可是王爺，身為皇家的女人，又怎會甘心一輩子就這樣度過呢？」林才女苦笑，「若是，妾也有個孩子，妾也不會這般，至少還有個孩子轉移注意力，可是，妾的孩子沒了，就這樣沒了...」

「你的孩子沒了，我的孩子就不能留下來嗎？」邵荁韻打斷她的話，「同樣身為女人，你也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你為什麼也非要別人跟你一樣也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呢？」

「因為我嫉妒你，我嫉妒你長得比我好看，我嫉妒你家世比我好，我嫉妒你總能吸引別人的目光，我更嫉妒你，懷了孩子后王爺天天都要到你這裡來，可我呢，王爺到這也不過幾次，憑什麼，憑什麼你就可以得到王爺的寵愛？」林才女崩潰的喊道，在場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沒有打斷她。

殷鉦琰是過了許久后，才嘆了口氣，「是本王的錯。」

邵荁韻看向他，見他臉上充滿愧疚，她有些無力，以後，若是殷鉦琰也膩了她，會不會也有一天他也會用這樣的表情看她？到時候的她會怎樣？做了什麼？她已經想不下去了。

「炎拾，將林才女，送回林府吧，」殷鉦琰伸手握住邵荁韻的手，緊緊握住，不讓她鬆開。

「王爺，」林才女睜大眼睛，這比殺了她還要讓她覺得痛苦，回去之後接力那些庶出的妹妹還不笑話死她，當初她被送入王府時她有多風光，現在被送回去她就有多凄慘，「王爺，求求您，不要送妾回去，妾不求別的，給妾留個全屍便可，求王爺賜死。」

「王爺，」邵荁韻見掙扎未果，只好順從他，「送回去確實殘忍了些，妾現在也沒出什麼事，要不就，送去王爺名下的那個別苑養著，永世不得回京可好？」

「聽你的，」殷鉦琰頭也不抬，誰都沒注意到他話里的情緒，唯有邵荁韻察覺到了。

「那就，送到蕪苑吧，」柳紹歆說道，蕪苑是殷鉦琰名下最小最偏的別苑，殷鉦琰也沒去過這裡，既然是不想見的人，自然就趕去自己不會去的地方，於是在殷鉦琰的同意下，林才女就這樣被安排到了蕪苑。

「謝王爺，」林才女哭著說。

全程站在一邊沒有答話的李夫人感到十分的恐慌，這件事情只有她和林才女知道，按照林才女精明的腦子，怎麼可能把東西留在自己院子呢？這很明顯是在將自己送上絕路，但是，到底是誰，是誰知道這一切，或者，是誰出賣了她們？不過，現在李夫人沒心思去思考這些，她現在感到十分的慶幸，因為林才女沒有將她供出來，而是將所有的罪都擔樂下來，讓她逃過一切，可她不知道，其實林才女是害怕自己的父親前程受阻才擔下來的，否則的話，她才不會這樣放過這個罪魁禍首，因此，李夫人根本不知道林才女此刻有多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