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預謀篇 第四章

書房陷入了安靜之中，殷鉦琰意味不明的端起一旁的茶杯抿了抿，隨後放下，「爺這些年的勢力，更多是在發展大哥的，並沒有為自己發展的打算。」

「這是自然，許多人，包括王爺您，心裡想的都是太子更有機會登上那個位置，畢竟這些年給大家留下的印象確實如此，但是現今，因為廢黜已一事，眾人失去了方向，王爺您這邊的人，已經開始動搖了，」邵荁韻倒是沒有和殷鉦琰對視，而是將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畫上面。

「這是個好機會不是嗎？這樣王爺不是正好趁此機會看出誰是忠，誰是背叛者，」邵荁韻將目光落到殷鉦琰身上，嘴角輕揚，「王爺不是已經分辨出來了嗎？」

「你這女人，太聰明了，可不好，」殷鉦琰沒有回答，反而輕笑的誇獎道，但是這正是證明了邵荁韻猜對了他的想法。

「誰忠？邵家是一個，你現在不就在爺這裡了嗎？」殷鉦琰輕笑，「除此之外，戶部尚書，禮部尚書，還有徵北將軍，這三個都是爺的忠，至於其他的，對於爺來說，都不重要，隨時都可以替換掉。」

「不忠者之所以沒動，不過是因為現今的局勢，王爺不便與他人為敵，」邵荁韻自然是知道他的話中意。

「正是了，」殷鉦琰輕笑，「但是現今，對於爺來說，培養幾個忠誠的，還是有所難度的，現在的朝臣，其實更多是在，八弟那邊。」

「八面玲瓏，八賢王可不是說說而已，對於朝臣來說，八王爺這邊好說話，王爺您這般冷冰冰的，一對比，是我，我都想往八王爺那邊去，」邵荁韻吐槽道。

「哦，那還真是委屈你了，估計沒有你哥，你現在就在八王爺府了，畢竟他溫柔，巧舌如簧，更討你歡心不是？」殷鉦琰冷冷的掃了她一眼，邵荁韻忽然感到後背一涼。

「王爺這是說笑了，」邵荁韻不敢懈怠，立馬坐正身子看著他，「八王爺那種人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都沒有王爺真實，王爺多好的人啊，真實，待人也好。」

殷鉦琰冷哼幾聲，低頭看摺子，沒有理會她，邵荁韻有些無奈，這些天的殷鉦琰是越發難哄了。

「王爺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邵荁韻無奈的道，「就事論事，我們現在在說的，是朝堂之事。」

殷鉦琰依舊沒有開口，安靜的看著他的摺子，邵荁韻無奈的走到他的旁邊蹲下，「那，王爺想怎樣呢？」

「你這話說的，好像爺在耍脾氣似得，」殷鉦琰沒有看她。

「哪有，王爺可不是這般小氣之人，小的這是想要討好王爺，」邵荁韻諂媚道。

殷鉦琰故作嚴肅的看了她一眼，隨後放下摺子，「去裡間，把衣服換上。」

邵荁韻有些不明白，「換衣服？做什麼？」

「爺讓你換自然是有爺的道理，快去，」殷鉦琰不耐煩道。

邵荁韻只好應了聲，起身走向裡間，看到屏風上的女裝，她愣了愣，隨後走到門邊打開門，頭向外探了探，「王爺，女裝？」

殷鉦琰抬頭，看著她探出頭的可愛模樣，嘴角勾起，「嗯，換上。」

邵荁韻一臉茫然的關上門，走到屏風後面換上衣服。

「王爺，王妃到了，」宋公公在門口敲了敲門，隨後走進來道。

「嗯，讓王妃進來吧，」殷鉦琰點點頭。

「喳！」

「妾身見過王爺，」柳紹歆走進來福了福身子。

「王妃請坐，」殷鉦琰放下手上的摺子。

「王爺找妾身過來，是有什麼急事商議嗎？」柳紹歆接過殷鉦琰倒的茶，臉上有些受寵若驚。

「明年就是四年一度的選秀了，往年我們府拒了很多次父皇的美意，今年的情況，想來，明年是拒絕不了，所以爺想著，還不如讓王妃主動去替爺留一人，」殷鉦琰自然是看到柳紹歆臉上的表情，於是他也沒有做多餘的動作，直接說了自己讓她過來的目的。

「原來如此，」柳紹歆笑著放下茶杯，「這王府也是該添一添新人了，只是不知道，王爺看中哪家的小姐呢？」

「江南巡撫，邵慳之女，邵荁韻，」殷鉦琰眼神放向裡間。

柳紹歆低著頭，自然是沒有看到他的小動作，「邵荁韻？是小邵大人的妹妹？」

「正是了，」殷鉦琰點點頭。

柳紹歆有些疑惑，這王爺提拔邵恆就算了，怎麼還想著把邵荁韻拉過來，這似乎有些不妥吧，柳紹歆欲言又止的看向殷鉦琰。

殷鉦琰自然是明白她的想法，他輕笑一聲，「你先看看這個人，看完就知道了，出來吧。」

說著，目光灼灼的看著裡間，邵荁韻嘆了口氣，緩緩的走出來，向著柳紹歆行禮，「民女見過四王妃。」

「這不是……」柳紹歆有些驚訝的瞪大眼睛，「邵恆，是女的？」

邵荁韻並沒有將臉上的妝容給卸了，只是換了女裝就出來，所以柳紹歆自然是認得出來。

「王妃，這就是邵氏之女，邵荁韻，也是，邵恆，之前不好說，是因為男女之別，她不好以女子之身留在爺身邊，所以只好身著男裝，扮為男子，之所以之前沒有與王妃說明，也不是不信任，只是，少一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險，」殷鉦琰在一旁解釋道。

「王爺也真是的，您不用擔心名節，但是人家女孩子總是要顧及的，」柳紹歆嗔怪的看了一眼殷鉦琰，隨後起身上前扶起邵荁韻。

「王爺這事做的有些不妥，還未嫁娶，就把你留在身邊伺候，」柳紹歆輕拍了幾下她的手，「這些日子在府里鬧得沸沸揚揚，想來王爺應該也是有所耳聞吧？」

殷鉦琰點頭，柳紹歆這才說下去，「妾身倒是覺得沒什麼，畢竟妾身也是見過妹妹的，也知道王爺招他入府自有自己的意味，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若是日後妹妹入府，被認出來，可能會有一番流言。」

殷鉦琰自然是想到這一點，「爺知道，爺會避嫌一點。」

「倒也不是，」柳紹歆笑了笑，「妹妹既然女扮男裝，想來定有過人之處，王爺才會這般著急的將她帶在身邊。」

「就是，深夜還將人留在屋內，實為不妥，」柳紹歆此話一出，邵荁韻就忍不住點頭附和，「就是就是。」

她這些天被留在書房待到深夜，真的很無奈，嚴重的睡眠不足，還不敢多說什麼，現在柳紹歆一說，她立馬有底氣的附和著，表達自己的不滿。

「行，是爺做的不妥，」殷鉦琰意味不明的看了邵荁韻一眼，隨後道。

「即是王爺看中妹妹了，妾身自是會給您安排好，只是，離妹妹選秀一年不到，妹妹還須回府學著規矩了，不可在王府多待了，」柳紹歆滿意的看了邵荁韻一眼。

「這是自然，過些日子，爺會找個借口讓她離開王府，」殷鉦琰道。

「那其他的，妾身就根據妾身的想法安排了，」柳紹歆笑道，「王爺眼光甚是不錯，妹妹看著就挺聰慧，很是討妾身的喜歡。」

「王妃言重了，」邵荁韻福了福身子，「民女不敢越矩，您畢竟是王妃，民女不過是草民，王妃這一聲妹妹，民女消受不起。」

「妹妹是個懂事的，」柳紹歆十分滿意道，「不過即是王爺想要的人，那就是八九不離十了，妹妹在我面前，不必這般拘束。」

「時候也不早了，王爺即是下定決心避嫌，可要記得趁早將妹妹放回去，至於選秀之事，妾身會到宮裡多走動，」柳紹歆瞥了眼窗外，隨後道。

「爺知曉了，」殷鉦琰擺了擺手，柳紹歆也沒有多留，行了個禮，對邵荁韻點了點頭就退下了。

「所以，這是王爺讓民女穿女裝的原因？」邵荁韻走到他面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

「畢竟是要正式介紹給王妃，你身著男裝，不妥，」殷鉦琰沒有看她，拿起剛剛看到一半的摺子繼續看下去。

「可是，為什麼要現在說？因為府中的流言？」邵荁韻有些不解。

「府中流言是一個，還有另一個，你是該好好學規矩了，」殷鉦琰掃了眼她不雅的坐姿。

「哦？王爺是覺得府里個個女人都規規矩矩的，比較好？」邵荁韻有些不爽的問道。

「也不是，但有些規矩，還是要學的，你可以自己爺面前展露自己的本性，但是，在外人面前，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的，府里規矩不比宮裡，日後入宮參加宮宴，這些規矩該學還是要學的，不然到時候出醜了，丟臉，可不止爺，」殷鉦琰放下摺子，認真的看著她解釋道。

邵荁韻聞言，掩飾性的咳了一聲，不得不說，她被這樣的殷鉦琰撩到了，她移開自己的視線，故作鎮定的的應了一聲。

「困了的話，就回去休息吧，」殷鉦琰見她這幅模樣，嘴角勾起，重新拿起摺子。

「今天這麼早放我走？」邵荁韻詫異的看著他。

「剛剛不是還跟王妃控訴爺不放你回去嗎？其實，王妃說的也對，本來讓你女扮男裝為的，就是不讓你太引人注意，結果還是鬧出流言，爺以後會注意的，」殷鉦琰看著摺子道。

邵荁韻輕笑了一聲，隨後回去換上男裝，「這女裝，王爺是哪裡拿來的，這麼合身。」

「爺讓人現做的，」殷鉦琰在摺子上寫了幾句話，放在一邊風乾，抬頭看向邵荁韻，她已經換上男裝了。

「現做？」邵荁韻有些驚訝。

「你衣服的尺寸，爺猜了個大概，沒想到確實挺準確的，挺合身的，」殷鉦琰沒有抬頭，自然錯過了邵荁韻一臉害羞的模樣。

「那衣服，要怎麼辦？現在拿出去，會不會…」

「放在衣櫃里吧，沒人翻的，反正爺現在更衣是你伺候，」殷鉦琰翻了翻摺子。

「那，屬下退下了？」放完衣服，邵荁韻走出來試探的問了一聲。

「去吧，」殷鉦琰無奈的看著她。

邵荁韻笑著行了個禮，隨後急忙的跑了，生怕殷鉦琰後悔。

殷鉦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嘴角勾起，隨後放下手中的摺子，端起一旁的茶杯，走到窗邊的搖椅坐下，怔怔的看著窗外。

已經許久沒這麼安靜了，殷鉦琰抿了口茶，隨後放在桌子上，看著月亮，月光照在他身上，營造出一種孤寂的氛圍，然而殷鉦琰似乎已經習慣了，又似乎不習慣。

這些日子以來，他似乎習慣邵荁韻的存在，無論是他坐在旁邊跟他談論政事，還是她抱著書坐在一旁安靜的看著…似乎只要她在，這個世界就不會這般安靜。

殷鉦琰苦笑一聲，可是，人家不覺得呀！似乎有他在，沒他在，都一樣。

「扣扣！」殷鉦琰被這敲門聲驚擾到了，他不耐煩的望向門口，「何事？」

「王爺，屬下給您準備了夜宵，王爺要不要，吃一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