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面具

天色已經逐漸黑了下來。

蘇安沫也躺在床上休息，以她如今這不過才凝氣的修為，還做不到像她曾經一樣不吃不喝不睡。

當厚重的眼皮緩緩閉上。

那些往事就一一浮出水面。

今日程飛在天羅衛訓練場，由於靈魂共鳴，所看到的畫面正是蘇安沫記憶中的一部分。

自她十歲那年的變故之後，她的性情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龍神殿的師傅，還有師兄們面前，她好像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

一如以往的會撒嬌會玩笑，會和師兄們以及蘇媚兒打鬧。

好像是蘇安沫早已經走了出來，絲毫不再為那件事所擾。

但龍神殿的人卻沒有一個是傻的。

雖然蘇安沫不說，但他們又哪裡看不出來，蘇安沫早就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蘇安沫了。

她變了。

自骨子裡面散發出的失望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她。

她的每一個笑容都不再含著笑意。

只是龍神殿的所有人都非常默契的，從沒有提過這件事情。

所有人都裝作沒有察覺的樣子，依然如以往一樣。

但是啊，所有的一成不變下都隱藏著莫大的變化。

龍神殿的所有人都在陪蘇安沫演戲，正如蘇安沫戴上面具陪他們演戲一樣。

這場故事裡面，每一個人都是演員，都是非常出色的演員。

在龍神殿內，她始終保持著溫潤的笑容。

但在龍神殿外，在仙域，她就卸下了一切的偽裝。

對於仙域人族而言，她是讓人望而生畏的一代戰神。

對於魔界，妖界而言卻是讓他們聞風喪膽的魔鬼。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不再拘泥於龍神殿內的閉關修鍊。

開始一個人獨自外出歷練，每一次歷練都是幾個月甚至幾年。

可是她的每一次外出，給龍神殿內眾人留下的只是一封書信，然後就不知所蹤，沒有人知道她究竟會去哪裡。

也許是孤身闖魔界，也許是殺入秘境。

師父和師兄們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聽到從外界傳來蘇安沫的英名。

仙域的所有人族百姓都在歌頌著蘇安沫的傳奇戰績。

可對於龍神殿的眾人來說，卻是一次又一次的讓他們的心沉入谷底。

他們曾經一次次的質問過蘇安沫，可迎來的也僅僅只是蘇安沫的沉默不語。

而這一次，程飛所看見的，就是曾經魔軍壓境，人族大敗。

而就在人族的城池即將被魔軍踏破的那一刻，蘇安沫就是那一次憑空出現。

單槍匹馬闖入魔軍百萬軍隊中，憑藉一人之力斬殺魔軍數十萬。

一直撐到了人族大軍趕來支援之時。

那一戰，震撼了所有仙域人族的心。

也就是那一戰，她一戰成名，橫空出世。

此後，人族與魔族之間的戰爭，時常能出現她的身影。

蘇安沫的每一場戰鬥，幾乎都是拼著不要命的打法，打得魔軍節節敗退。

但每一次，只要有她在，人族都從未有過任何失敗。

幾場大規模的戰鬥之後，魔族即使坐擁四位化神期修為的大能，卻也對蘇安沫聞風喪膽。

也就是那個時候，仙域才迎來了暫時的太平。

要知道，在仙域的數億萬年的歷史上，這樣的太平盛世也不過是堪堪幾場。

自那以後，蘇安沫也就成了仙域人族萬人景仰，億人生畏的戰神！

不過還好，她及時發現了程飛的不對勁，才沒讓程飛看完故事的結局。

蘇安沫緩緩睜開了眼睛，輕輕吐出了口濁氣。

還是沒打算繼續睡覺，而是起身修鍊。

程飛那一戰之後，她的修為就已經突破到了凝氣三層。

果然，只有拼盡全力，放手一搏，把每一場戰都當做生死戰來打，才能更好的進階修為。

這樣進階的確很快，但是這當然還有一個最大的弊端。

如果修鍊者自身沒有足夠的能力抵抗對方的攻擊。

那麼她的下場，自然也難逃一個死字。

即使有命活著回來，多半也是半殘半廢。

而這個時候所需要的就不僅僅是足夠的醫療技術，還有自身的意志。

蘇安沫體會過，那種不斷在生死邊緣徘徊的感覺。

恐懼，黑暗，不見一絲光亮。

那種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總是讓人想放棄，就此睡一覺。

……

她的醫術，也是這麼練起來的。

最開始給自己治療，習慣了之後也就會了一些簡單的煉藥，包紮。

由於她都是孤身一人外出闖蕩。

在真正遇到危險的時候，身邊也很難有什麼醫者。

所以到後來，她索性就自己去學了醫術。

倒不是她醫術天賦有多好。

只是給自己醫治著習慣了。

大部分的丹藥師都是專心研習醫術，自身修鍊實力並不強。

而且在整個仙域，丹藥師極其缺少，尤其是醫術高強的丹藥師，大多被一些大宗門所保護著。

所以基本上也就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他們當然就沒有辦法更好理解傷者所遇到的情況。

自然也很難對症下藥。

蘇安沫也就憑藉著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在整個丹藥界闖出了一番名目。

蘇安沫運轉起體內的九轉吞天決，以靈氣護體。

一股純白色的暖流在蘇安沫體內遊走著。

那暖流走的極慢，每經過蘇安沫體內的一處經脈，蘇安沫的眉頭好像就深了深。

蘇安沫一咬牙，緩緩睜開眼睛，一絲血跡順著嘴角流了出來。

蘇安沫眼睛直視前方，眼中沒什麼情緒，只是熟練地用手擦了擦嘴角。

太勉強了。

與程飛那一站給蘇安沫帶來的傷害不小。

雖然程飛無意真的傷害蘇安沫。

只是每每在程飛擊中了蘇安沫之後，程飛都並沒有在蘇安沫臉上捕捉到任何情緒。

這一點讓程飛一度懷疑自己是否真正地打中了蘇安沫。

有誰能在一拳到肉之後面不改色，又有誰能在一斬入骨后淡定如斯。

就是這種懷疑讓程飛不斷地加強自己的攻擊，幾乎每一掌，每一拳都使盡了全力。

而蘇安沫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來地球之後，前期雖然有九轉吞天決的加持，但蘇安沫修鍊進階的也還是太快了，根基一點都不穩。

此次正是激發了程飛的戰意之後，痛痛快快拼盡全力的一搏。

只有這樣才能給前面留下的漏洞填滿。

不然就是這樣一個漏洞，放在以後，真正的生死對決上。

對於蘇安沫而言，那才是真正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