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夜墓陵山 0007 難以忘記初次見你
王立發抬起頭，遠遠打量了一下鄭筱楓，突然間詭異地一笑，道：「看身形這小子有點身手，也好，就讓他去碰碰姓朱的吧，年齡不大就敢來鬼市，八成是個年輕氣盛且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主，呵——既然有緣分，那就讓他見識見識，什麼叫做人心險惡吧。」
「這——」唐裝男卻一下子猶豫了，問道，「可那畢竟是朱達啊，恐怕這小子未必能有這個膽量敢跟他起衝突吧？」
「那又如何？」王立發道，「如果是因為女人，就算這小子肯認慫，姓朱的也不會放過他。大不了就是這小子死了，我們也沒什麼損失，到時候還能借著傷害顧客的由頭，叫姓朱的永遠不能再進鬼市。」
唐裝男兩眼一亮，連連點頭道：「果然還是老闆英明，那我這就去辦！」說著他便轉身離開，回過頭找鄭筱楓去了。王立發最後望了鄭筱楓一眼，嘴角一時微微上撇，眼神中充滿了陰森。
這邊鄭筱楓剛點了壺茶，唐裝男便一臉媚笑著走回來了。鄭筱楓忙問：「情況怎麼樣？」
「少爺放心，您今兒算是來著了！」唐裝男回答，「老闆說他今天得空，想跟您交個朋友，只要您願意幫他老人家一個忙，消息什麼的，他一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鄭筱楓鬆了口氣，這老闆看樣子比想象中的要好說話一些。「你說，是什麼忙？」
唐裝男道：「是這樣的，最近呢我們樓外樓有些缺人手，您也看到了，就我們這幾個服務員，成天忙得焦頭爛額的，所以老闆想請您幫忙跑一趟人市，就是鬼市裡專門進行人口買賣的地方，去買個女孩回來，只要您把人帶回來了，我保證立刻就能見到我們老闆，您也就當行行好，多一個人，我們幹活也能輕鬆一些不是？」
鄭筱楓愣了，心中冒出一百個疑惑來，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就……就這？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唐裝男說，「不過有一點，人市那邊的人跟我們老闆關係不好，您可千萬別說是樓外樓想買人，要是讓他們知道了，肯定就不賣了。」
「原來如此。」鄭筱楓點了點頭，心裡不由得生出一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想法來，這差事聽起來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了，於是他未及細想就直接回答道，「那我現在就去，很快回來。」
唐裝男立刻笑了，引領鄭筱楓，兩個人走出了酒樓大門。那人市的位置鄭筱楓記得，地圖上有標註，出了大門右轉，走過三條街就是，離樓外樓並不算遠，就算沒有唐裝男的帶領他自己其實也能找得到，但唐裝男似乎執意要陪他，他也就沒拒絕。兩個人步行了十幾分鐘，不遠處的天空中忽然亮起了一道光，抬頭一看，一片煙花在街道的另一頭炸開了，火跡散落，那邊緊接著就傳來了陣陣敲敲打打的鑼鼓聲音。
「開市啰！開市啰！」只見一個穿著黃色馬褂的人正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心處大喊，四周的行人都被紛紛吸引了過去。唐裝男伸手一指道：「少爺，到了。」
鄭筱楓遠遠一望，就見在那街道的兩側處擺放著一排又一排黑色的鐵籠子，數輛卡車從遠處行駛了過來，停在了籠子的邊上。許多穿著黃色褂子的人走到車前，將車箱打開，一大群衣衫襤褸的黑皮膚白皮膚的年輕女孩正蜷縮在車箱里，她們見到那些黃褂子，臉上頓時露出了無比驚恐的表情。
「Getoff！」一個黃褂子厲聲命令道，他的手裡拿著鞭子，開始將那些女孩往籠子里趕。女孩們在呵斥和推搡之下一個個地走進了籠子里，早已有數不盡的男買家正拿著錢等候在籠子一旁，眼睛里不斷地散發出餓狼一般的目光。儘管那些女孩的臉上都是髒兮兮的，但是也能看得出來，只要稍作打扮，一定都會非常耐看。
「這些女孩最終都會被送到鬼市的各個地方當僕人嗎？」鄭筱楓問，唐裝男一聽卻笑了，回答道：「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了，絕大多數人可沒這個福氣。看見那些買主了沒有？那都是些無色不歡的主，沒點怪癖就謝天謝地吧，這些姑娘落到他們手裡，沒幾個有好下場的。」
鄭筱楓一時語塞了，這鬼市外表看起來富麗堂皇，可終究乾的都是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那些女孩有的看樣子都還沒成年，驚慌流淚的樣子實在是令人生憐。鄭筱楓搖了搖頭，他忽然覺得，王立發叫他幫的這個忙倒是個行善積德的好事，能在樓外樓身穿旗袍，必然比被這些人買走糟蹋要好太多太多了。
不一會兒所有的女孩就都被趕進了籠子里，這時為首的黃馬褂就喊道：「現在開始交易，籠子里的人一律一千美刀一個，想買的自己來挑，我們這裡是小本生意，謝絕講價！」
下面的人立刻就炸開鍋了，所有人爭先恐後地扔下了鈔票，然後就把自己看中的女孩粗魯地從籠子里拉了出來。鄭筱楓走到近處，唐裝男忽然從口袋裡拿出了幾沓子錢遞到了他手裡。鄭筱楓一怔，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唐裝男笑道：「買人的錢我們老闆出，您只管挑人就行了。」
鄭筱楓道：「這不好吧，原本就是我有事相求，這錢就算是我來出那也是應該的。」
唐裝男卻擺了擺手道：「您就收下吧，老闆他老人家是誠心與您相交。」
鄭筱楓聽著，心裡卻隱隱地有了疑惑，他可不是那種相信天上能夠掉餡餅的人，這忙幫的也實在是太容易了些，就算是交朋友，也不應該是是這麼個交法。不過這其中的緣故鄭筱楓也是真來不及細想了，對他而言，那件事情的真相實在是太重要了，與之相關的消息他是無論如何也要知道的，至於其它的事情，他實在難以分出神來再去關心了。
鄭筱楓於是收下了錢，移步到了籠子附近。女孩們的哭聲愈來愈烈，整個人市裡都回蕩著這些悲慘的聲音。鄭筱楓心軟了，問唐裝男道：「我可不可以多買幾個人，如果你們不需要，我自己出錢帶走也可以。」
唐裝男卻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不行，人市是有規矩的，一位老闆一次只能買一個女人，多了任誰也不行，即便是這樣這裡還是供不應求呢，所以您啊只能挑一個。」
鄭筱楓不由得有些懊惱，不過好在他也是個看得開的人，一人得道無法普渡眾生，這個道理他也明白，與其一直糾結，還不如抓緊時間挑一個人，早些把事情辦妥為好。想著，鄭筱楓便四下張望了起來，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他想依照樓外樓里那些旗袍女孩的標準，仔細選一個能夠讓王立發滿意的人出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鄭筱楓的眼神忽然間停住了，目光鎖定在了籠子深處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裡，想挪都挪不開。那是一個黃皮膚的白凈女孩，正平靜地站在那裡，看樣子也不過就是十七八歲。
她很漂亮。
沒有濃妝，只是素顏，五官精緻，讓人看不出瑕疵。高挺的鼻樑，粉潤的嘴唇，一雙明亮的眼眸，不禁讓鄭筱楓想起了海面上的星光，彷彿能直接照亮人們的心底。她皮膚白皙，就如同初冬的輕雪，純潔到無可挑剔。她梳著馬尾，臉上甚至帶著一絲稚氣，全身都散發著青春的氣息。她的個子不高也不矮，沒有成熟女人的性感，更多的是懵懂女孩的清純與可愛。
她是真的很漂亮。
時間彷彿就在這一刻靜止，鄭筱楓在不自覺中看得呆了。
不似其他的女孩們那樣，她的衣著利落，面容乾淨，似乎面對自己的命運，她並沒有感覺到那麼的絕望。看著那個女孩，鄭筱楓的心不知怎麼地突然多出了一絲絲悸動，或許是因為同是黃皮膚的緣故，鄭筱楓不由自主地對她產生了更多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