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悲痛壯觀
巳時已過,高氏還是沒有看到楊愔的身影,她早就做好一切準備。
高氏把家中財物全部分給下人,並遣散下人,高氏對著楊愔的家眷道「老爺可能已有不測,覆巢之下豈有完卵?這壺鴆酒我們一起飲下,算是為相爺做的最後一次事情。」說罷親自倒入擺放好的酒杯中
高氏端著一杯酒告訴只有七八歲的一個男孩道「這杯酒是甜的,喝了酒以後酒不用刻苦努力讀書了。」
男孩似懂非懂的看著大夫人喝下酒後,高氏緊緊的抱著兒子,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母親,我肚子痛。」
高氏摟著男孩流下淚道「不痛,不痛,一會母親陪你去。」說完端起一杯酒喝下。
採薇看著弟弟閉眼,她悲痛不已,又看見母親也喝了,知道自己沒活路了,自然也做了最壞的打算,但是她真的不忍心看著親人離世。
高氏看了呂姨娘一眼,道「你···不必隨人去。」
呂姨娘不想苟活,道「大夫人為了保全名節陪相爺,奴婢也為了去找我的女兒。」說完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府中楊家人無論是情願還是不情願,都一一飲下,採薇剛端起酒杯要喝,此時一個人慌慌張張疾步到採薇哪打掉採薇手裡的酒杯,他驚喊「二小姐,快吐出來,吐出來。」
採薇剛張口喝,雖沒全喝完,但也喝了點,她看著打落的酒杯,又驚訝的看著阿貴,問「阿貴?你…你怎麼來了?」
阿貴自從相府被包圍,他很擔心楊採薇,可是他只能擔心,日日在府外守候,今日居然沒有包圍?可憑他的身份也進不去。只能在外焦急的踱步。唉聲嘆氣的想著辦法,就看見很多人背著行禮從府里出來,相府下人離府時,他偷偷的混進去,進去時候府中家卷已經喝葯,東倒西歪的躺著,有的已經沒了呼吸。
阿貴拉著採薇要救她,採薇不走,道「罪臣之女即便走,日後被抓還不如現在死。」
高氏一眼就看出阿貴喜歡採薇,勸阿貴「這葯沒解藥。」
阿貴心疼的喊道「沒有解藥我也要尋訪全國,去找解藥。」
高氏奄奄一息之際看出阿貴是對採薇真心,口吐一口黑血,抓住阿貴的手,用盡全身力氣說「救採薇,要對···她好。」
阿貴向高氏承諾一定尋訪名醫給採薇治病。
高氏微笑點頭,又吐一口血,倒在地上。
採薇看見母親倒下,心疼抱著高氏喊道「母親···母親···母親···」雖然知道她活不了,可忍不住悲痛。
呂姨娘看到一直硝煙的高氏死在自己前面,似乎也滿足,吐一口血,含笑道「我終於可以見到我的采萱了。」說完倒下。
採薇有看見呂姨娘倒下,放下母親又去扶呂姨娘,喊道「姨娘···姨娘···」
阿貴看著採薇悲痛,只能在一旁看著她不知道如何寬慰,是誰一下走了這麼多最親近的人,也受不了。
採薇悲痛欲絕,痛哭流涕,她突然也試著渾身沒勁,阿貴知道她毒發作,擔心的要帶採薇走,採薇死活也不走。
欒月快馬加鞭進楊府,欒月看見相府宅院空寂,已經沒了下人,他一陣緊張查看四周,看不像殺戮后的氣象,趕忙四處尋找,在正院里看見橫七豎八的躺著毒發身亡的人,他震驚了,怪自己來晚了。看阿貴和採薇爭執,趕忙過去詢問狀況。
阿貴看見欒月,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你救救二小姐吧,她也喝了鴆酒。」
欒月大驚「什麼?鴆酒?」他知道這個沒解藥。
阿貴看欒月驚訝,忙說「二小姐喝的不多,你救救她吧,我求求你了,七七說你們公孫府的葯很多,你想想辦法吧。」
欒月看著採薇嘴唇微紫,知道她可能喝的不多沒有毒發身亡,趕忙從腰間掏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一粒褐色藥丸給採薇,讓她吃下,道「這雖不可全部清除,可以暫時緩解你的毒症。」
採薇有氣無力道「不用了,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就讓我隨···我母親,父親,弟弟··」口中吐口血。
欒月能想到她的悲痛,在不給她吃,她不死也要暈,拿著藥丸塞到她嘴裡,輕輕擊她後背一下,採薇咽下輕咳幾下。
欒月查看其他人已經沒救了,對阿貴道「你趕快帶二小姐走,這裡不安全。把這個葯拿著,二小姐發作時給她吃一粒,明日你去公孫府,我讓煜公子給你們想辦法。」說著把藥瓶給了阿貴。
阿貴自然感謝。
欒月催促道「快走,在不走恐怕來不及了。」
採薇微弱說「我不走,阿貴,你們別管我了···」
阿貴說「二小姐要是不走,我也不走了。」
欒月聽出府外有馬蹄聲,知道不好,道「都別推脫,再不走都來不及了。」三人都聽到相府外一陣陣馬蹄聲,和馬的嘶鳴聲。
採薇道「你們不是相府人,快走,別管我···」
阿貴道「不行···」
欒月聽著腳步聲進府,不等兩人說完,一手提一個就往外走,邊走邊道「趕快走,他們已經進府,再不走都走不了。」
阿貴也趕忙扶著採薇,一起往外走。
到了院牆邊,欒月對阿貴道「你先等一下,我先把二小姐送出去。」
阿貴感謝道:「謝謝你。」
欒月抓住採薇的後背衣衫一個輕功飛出院牆外,把採薇放下又翻牆入內,把阿貴也帶出來。
欒月看著採薇暈倒了,環視四周沒人對阿貴道「趕快帶著二小姐走。」
阿貴擔心道「你不走?」
「你先走,再不走等他們發現就走不了,記得過後去公孫府。」
阿貴自然知道什麼事,答應後背著採薇離開。
欒月輕功飛上相府樹上,看果真是婁熙平帶著一隊人馬,殺氣騰騰闖進相府,他們四處巡視一遍,看相府家眷全部遇害,婁熙平才命人撤退。
公孫煜快馬加鞭追趕高殷。
一支軍隊浩浩蕩蕩的送高殷,高殷不停的掀開車簾,回頭張望鄴城,似乎他在看有沒有人從裡面出來,可看了很多次,城門都快看不見了,也不見有人出來,他傷感又失落的做在車廂內。
突然一陣馬蹄聲越來越近,高殷拉開車簾看見趕來的公孫煜,高興的下馬車要上前說話,可是送行軍隊卻緊緊跟著。
公孫煜冷冷看著領隊的「你們這是送行還是送囚犯?」
領隊的看公孫煜冷厲的看著他,趕忙道「我們也是奉命,那你們儘快,我們都不為難。」商量的口語。
公孫煜同意,領隊帶著人退出百米外等著。
高殷看到公孫煜眼淚不由得流出,他知道公孫煜和楊愔對自己的無條件支持,可他不知道如何對公孫煜說出愧疚,哭道「公孫煜,對不起…」
公孫煜看著痛苦流涕的高殷,心裡也是不甘和心痛,他拿出帕子給高殷擦去眼淚,「王爺,沒有對不起我,是公孫煜無能…」
「不,怪我,我知道你有好多次給我提供機會,是我沒有把握…我真的不忍心…」
「都過去了,是王爺心慈,公孫煜希望王爺以後能隨心所欲,不要在為了遷就任何人提心弔膽。」
聽公孫煜不責怪自己,高殷忍不住痛哭一場,嘆口氣道「楊丞相那…我…」
「王爺放心,我會安排好。相信丞相在天之靈也希望看到王爺平安。」說完又壓低聲音道「我想派幾個人保護王爺。」
高殷知道公孫煜不放心自己,感謝的笑道「我都已經把皇位給皇叔,他應該不會加害與我。」看公孫煜不放心又道「皇叔從小也很疼我,我想他看著先皇的面上也不會對我為難的。到濟南,若有事,我給你書信?」
公孫煜想著或許真的是自己多慮了,答應「好,若有事,給我書信。」
曾經的主僕兩人,相互寒暄著,高殷感覺對不起公孫煜,一直愧疚,公孫煜知道高殷的難處,畢竟自己也是被種種約束才不得不擔起公孫府的大任,他真的不怪高殷,也在不停的寬慰他。
高殷看公孫煜不怪自己,內心舒服些,這時領隊的過來催促著,說再不走可能露宿野。
高殷只能和公孫煜告別,公孫煜目送隊伍消失在視線里。
公孫煜命人連夜定製棺槨,次日一早,被毒殺的密樞閣人屍體,就從牢房裡陸續的運出棺槨,棺槨用馬車拉運,一輛輛的馬車上嶄新的棺材,幾乎是一條線挨著,一直運到鄴城外的一個土山上。馬車幽幽慢行,怕打擾了熟睡的他們。
棺槨足足運送了三天,估計城內的棺材店都斷貨,鄴城內老百姓看著幾乎一條線的棺槨緊挨著出城,老百姓都為密樞閣的人讚揚,他們也難免哀嘆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