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無心插柳
第九章：無心插柳
武帝立刻下的另外一道聖旨是什麼呢？
是出於什麼目的要重新改變對韓家的處罰的呢？
這可是一個難得的收拾韓家的機會，他為何要重新改變對韓家的處理方式呢？
是減輕對韓家的處理，還要加重對韓家的處理呢？
那好，我們來看看武帝是下了一道什麼樣的聖旨！
武帝的聖旨原文如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叛賊李文之罪，天理難容，禍及族人，乃律之責。侯卿之忠，朕心深知。卿乃當世名臣，世代為國，功勛昭昭。今連罪受之，非卿之過，乃內眷戚族連罪。雖無罪，然不可赦，祖上綱紀，不可廢！卿連罪，依祖上綱紀，雖萬死，然念及世代功勛，特赦之。著，削韓賀及族人爵位，為民隱於市，族人永世不享爵祿。罷韓賀及族人官祿，為士不錄，科考不受，朝堂不奉。賀及利二世免充軍發配之苦，為民閑居。特念利年少有志，為激勵天下有志幼子，削利爵位，享爵祿！
這個聖旨的意思是什麼呢？
就是奉行上天旨意，以我天子為代表，傳達上天旨意：叛賊李文所犯下的罪過，天理不容，萬死不足以洗刷，因為此禍事波及到李文族人以及戚族族人，這是法律責任要求如此的，與我無關。西北侯韓賀你的忠心，我是深深地知道的，很明白。韓賀你可是當代的名臣，一心為國，不但是你一心為國，而且你們韓家世世代代在深受皇恩此後，也是為國盡忠的，你們的功勛，就擺在那裡，天上的神明和王朝全部人都是知道的。這次因為依照法律，你們韓家為李家的妻族，所以連累獲罪，這不是愛卿你們的過錯，這是你母族的人連累你韓家了。但是你們韓家雖然沒有罪過，與此事無關，但是我是不可能赦免你們韓家的，這是因為老祖宗立下的法紀朝綱，讓我不得不處罰您們韓家，對於這事我也是不想的，但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法紀規矩我也不敢不聽，更不敢輕易廢除。你們韓家遭受連罪，按照祖宗留下來的法律規矩，雖然你們韓家族人全部被殺了，也抵消不了你母族族人所犯下的過錯，但是念在你世代為國盡忠，功勛昭著的勞苦功高的份上，這次我就特別地赦免了你。現在，收回你的侯爵爵位以及你們韓家族人所有人的爵位，你們不能再享受侯爵的俸祿和特權了，你們去做平頭老百姓，生活在鬧市之中，你們的族人往後永世也不可以再享受爵位了。罷免你們韓家族人所有人的官職，你們從此再也不是朝廷命官了，哪怕你們族人有人是讀書人，也是不能再出仕為官了，取消了你們參加恩科考試的權利，朝堂之上，也沒有你們的位置了。按照法律行事，你們韓家全族人都要被發配到邊疆或者去充軍，去受苦受累，不過韓賀和你兒子韓利這一代的人就免除這一些苦勞之罪了，你們兩代人往後呢就是一個老百姓閑居在家就好，不要再談國事，論國政了。但是你兒子韓利年紀輕輕就立下大功，很有志向，我是很喜歡，為了這事而遭受打擊實在是可惜，我也是於心不忍，而且你兒子也是天下少年胸懷大志的表率，為了表示朝廷對少年有志的小夥子的看重，我就忍痛將你兒子的爵位收回來，但是你兒子原來所享受的子爵俸祿，我還是給你留下。
武帝這道聖旨很明就是，他是要處理韓家，但是作出了特別的處理。
他將這件事的罪責推到李文的身上，意思是在對韓賀說，你之所以獲罪，是因為你母親的族人犯了不可饒恕的罪過，所以你們韓家被連罪了。
連罪按照法律，你們家三代人都是要殺頭的，尤其是你韓賀絕對是赦免不了的。但是我不是一個心狠手辣，不念舊情的殘暴，黑白不分，毫無感情的暴君。我明白你韓賀的忠心，也知道你們韓家幾代人對我新朝作出的貢獻，勞心勞力，鞠躬盡瘁，而且每一代人都功勛昭著。
所以我就違背了祖上留下來的法律，為你韓賀破例一次，就不殺你們韓家三代人了。只是給你們韓家作出相應的政治裁決，收回你的爵位，罷了你的官職，讓你韓家往後所有人都不能入朝為官。
武帝的潛在意思就是，你韓賀按理來講是要死得，但是我沒有殺你，只是把你拉出了權利漩渦。你不要有什麼怨恨，要好自為之，不要有什麼不滿，你應該為你們韓家沒有被誅殺三代人而對我感恩零涕。
武帝這麼做的真正意思就是告訴韓賀，這事你吃虧了，就算了，不要跟三江郡的管中允一樣，搞得兵變。如果兵變的話，那我就真的會把你們韓家徹底趕盡殺絕！
武帝這是剛柔並濟，雙管齊下，穩住韓賀，穩住護州！
而韓賀會不會真的就順從了武帝的旨意，無怨無悔地接受這一場於己無關的災難呢？
顯然，韓賀絕對是不會無怨無悔地接受的。
以他如今的地位，多多少少地可以擁有一些脾氣和個性的。
既然韓賀是不會就此無怨無悔地從了武帝的旨意，那麼韓賀又會有什麼樣的舉動呢？
會不會像三江郡那般，煽動二十萬西北軍發動兵變，真的謀反篡逆呢？
其實韓賀是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到來，所以他也是有所準備的。
不但是韓賀有所準備，而是韓家每一代侯爺都在提防韓家獲罪這麼一天，他們每一代都是有所準備的。
經過幾代人的精心準備，那麼他們所準備的又是多麼的充足。
同時，他們精心準備的最後想要達到的目的是什麼？
會不會有什麼很大的野心？
後面不多久，我們就可以看到韓家精心準備的到底是一個多麼龐大的計劃和一個什麼樣的目的以及多大的野心。
在說韓家獲罪以及處罰之前和在王城受封賞之後這段時間韓賀做的兩件事。
這是兩件很重要的事情。
韓賀回到侯府，就立刻與李谷斯會面，開始交談起來。
韓賀這人不愧是武將出身，在他身上體現出來的一份沉重與魄力讓所有文人汗顏。
韓賀之所以如此得人心，最大原因是韓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個性格。只要是被韓賀看中的人，哪怕此前你這個人與自己嫂子通姦，被世人所不齒，他也敢用。不但是簡簡單單的用人，而是在用你的時候還敢給你權利。
用一個被世人所不齒的人，這本是一件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更何況在用的過程之中，還敢放權，這就更多的人覺得不可思議了。
但是沒人知道，他所用的那個不齒的人的內心是何等的感激。
馭人首推攻心，用你不懷疑你，給你權利，這給人內心的衝擊有多大，沒有經過的人是不能體會到的。
人人願意為韓賀效忠，這是因為他們對當初韓賀的他知遇之恩。
韓賀將在皇城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李谷斯，而且是毫無保留地告訴了李谷斯，哪怕是武帝對他所說的任何的話。
李谷斯在聽到韓利受了武帝賜封的子爵爵位，而韓賀沒有言詞推辭之事，李谷斯蒼白的臉立刻漲出了一絲血紅，急促地說道：「侯爺大事不好，禍之將至，不遠矣，當有所備！」
李谷斯著急地說侯爺啊，大事不好了，你們韓家的大禍就要來了，而且我可以肯定，在不久這場大禍就要降臨，侯爺您應當立刻有所防備才是。
韓賀問：「犬子得爵位，這可是天大的好事，為何軍師說這是禍事呢？」
李谷斯說：「侯爺啊，您難道沒有看出來皇帝早就對您動了猜忌之心了啊。一旦皇帝對一個臣子動了猜忌之心，您看歷史，有哪個臣子可以全身而退的？而且皇帝之所以猜忌您，就是因為您位高權重，手握重兵，一門命官，受封爵位啊。您家就您一個侯爵就讓皇帝猜忌了，這個時候加上您兒子受封賞了子爵爵位，這不是明顯的試探嗎？您且好好想想，皇帝本來是因為您韓家位高權重而猜忌，他可能是真心實意的給您韓家再加大權利加大影響力的嗎？如果您拚死推辭的話，可能還能緩一緩皇帝的猜忌之心，一旦您接受了，那麼您說，皇帝還會希望您韓家存在或者更加得勢么？」
韓賀一拍額頭，恍然大悟說：「是啊，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都怪我糊塗，被皇帝的話給迷惑了，我還真以為他是為了激勵我兒子，想讓我兒子成才，為國效力，成為國之棟樑呢！」
李谷斯心裡有話沒說，他想，「如果我是皇帝，我會希望你兒子成才？成為人中龍鳳？我倒是恨不得你韓家往後生出的兒子都是草包飯袋，一個個都是白痴才好呢，省得**心！」
這話自然是不能說出來的。
韓賀又問：「軍師，您說我該作什麼防備才好？」
李谷斯望著韓賀，雙目清澈，但是猶如一把鋒利的刀子，捅進韓賀的心窩子，好像看清楚了韓賀內心的所有想法。
李谷斯說，「如何防備，想必侯爺心中也是有了打算。首要任務，就是保全宗室嫡親後顧之憂，另圖他日再起。侯爺一家歷時五世而不倒，定是明主當權。既然是明主當權，那麼他們也是肯定想到了皇帝猜忌之事，他們也一定有所準備。侯爺您說是也不是？」
韓賀哈哈一笑，指著李谷斯，輕鬆自然地說，「你這人就是聰明！」
聰明人對著聰明人，肯定會有一個人故作糊塗。
主僕都是聰明人的話，故作糊塗的人應該要是主子，而作為僕人，千萬不能故作糊塗。
聰明的僕人對上聰明的主人，就應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自己知道的全都說出來，這才是真正的聰明人。
聰明人故作糊塗，那麼聰明的主人會怎麼想？
哼，這小子話沒說完，故意欺騙我，恐怕是有異心吧！
李谷斯的確是一個聰明人，碰到什麼樣的主子他知道自己應該是什麼樣的角色。所以他伺候了三代雄主，最後完成一個謀士最大的心愿。
李谷斯可以說是八雄爭霸時代最為聰明的謀士。
當天夜裡，韓賀幹了第一件事情，就是將目前府上所有的金銀和囤積的糧草全部分批運出了府邸和倉庫，在一個地方囤積起來。
而囤積起來的地方，並不是韓賀的封地，而是邊關與匈奴地界交接的關內城北理亭。
這個關內城北理亭大家要記住，要是一個特殊的地方，後面我們會提到，而且是一個很重要的地方。
韓賀乾的第二件事，就是替兒子韓利獲得子爵封賜而大擺筵席。
護州的大哥擺宴席，護州的各級官員自然都是要參加。當然，這麼上流的宴會，也不是想要參加就能夠參加得了的事情。
地方五品以下的官員，您老就免了，送禮過來可以，但是您老本人就別參加了。
五品是個什麼概念？
九品是亭長，七品是一城縣令，六品一府刺史，五品就是一郡郡守。一州最高官員就是一品大員，而州丞卻不是一品大員，而是從一品，乃是主管一州內政。
也就是說相當於一個市的市長，那一些市局長想參加都是不能夠參加的，由此可見這次宴會的上流程度！
這裡我們來說一下內政。
這個內政是什麼呢？也就是相當於現在的後勤，主要處理一些人事糾紛、民政、治安、農牧之類的事情。也就是說，他們沒有實際的決策權，只是給真正的主事的人提供配合，消除內顧之憂。
當時護州的真正老大是護州提司，也就是一品大員，享受侯爵爵位的韓賀。而從一品大員州丞就是相當於提司衙門的秘書處的處長！
州丞就是提司的秘書！
作為秘書的州丞鍾道仲肯定是要參加的，而且還帶了厚禮。
鍾道仲帶去了的賀禮不單單是奇珍異寶，還帶了另外一個活物，那就是他只有十三歲的孫女。
韓家已經是侯府了，歷年來在宦海之內起起伏伏，可是就是巋然不動，屹立不倒，這就說明皇帝歷年來對韓家的看重。
在聽到韓利都享受到了子爵爵位，放眼天下，除了韓家這麼一家異性侯之外，還能找出第二個侯爵么？
更讓鍾道仲吃驚的是，韓家這次是一門雙爵啊，父子同享爵位啊！
鍾道仲認為，韓家再武帝這一代，肯定是倒不了，甚至還有機會上爬。而且他也接到了王城的一些消息，說武帝想賜封韓賀為異姓王，享受親王爵位待遇。
雖然韓賀推辭了，但是鍾道仲覺得，韓家成為異姓王那是時間問題而已。
他雖然貴為州丞，在護州鍾家也算是望族，但是在整個中原，他們鍾家倒是無足輕重。
他想鞏固鍾家，哪怕是在護州這偏暗之地保住鍾家長久不衰也是好的。
所以他想到和韓家聯姻這麼一件事。
他將孫女帶來讓韓賀看，韓賀看了也挺喜歡的。
見到韓賀挺喜歡自己的孫女，鍾道仲立刻說，「既然侯爺喜歡孫女，不如我們鍾家就高攀一回，與侯爺長子定一門親事，不知侯爺意下如何？」
韓賀想都沒想，說，「您老貴為一州州丞，位高權重，你我結為親家，也可以說是名當戶對，這事我看可行。」
的確也可以說是門當戶對的了，州丞孫女，從一品孫女啊，千金之軀啊。這有什麼可挑剔的？再挑剔就是公主了，金枝玉葉了。但是皇帝家雖然女兒多，但是又要嫁藩國、屬國、周邊部落首領的。皇帝自己還愁生的女兒不夠多，哪有多餘的嫁給給自己打工的大臣家的？
韓賀看中並不是鍾道仲這個從一品的官職，如果他韓家真的要娶一位公主，還是可以娶到的。韓家之所以一直以來沒有與皇家聯姻，就是因為他害怕被公主牽制。
韓賀看中的是目前的朝廷形勢。
目前朝廷是重文輕武，文臣得勢，而且有盛興下去的意思。
而鍾道仲就是文臣。
更重要的一點，鍾道仲是護州的州丞，而他是護州的提司。如果主掌軍政大權的提司與主管內政的州丞結為一家，那麼往後韓家再護州就更加的穩固。
如果出現一些什麼事情，到他們這個級別，動不動就是異族，誅連，連罪的懲罰。這麼一聯姻，往後兩家就可以說是生死與共，同舟共濟了！
而韓賀這一件無心插柳柳成蔭的事情，在往後的確幫了韓家不少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