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十字的路口

「你去哪裡？」

經過客廳，陽隊的兒子「噠噠噠~」走到她身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

她沒說話，只是默默的看了他一眼，隨後繞過他繼續往門口的方向走。

家裡涼絲絲，尤其地板，大理石的冰冷透過腳板一直傳到心尖，涼透了

「你去哪裡？我老爸說讓我照顧好你，你現在離開的話，先給我老爸打個電話，不然不讓你走。」

小傢伙雖小，但通世事，許是見她不對勁，著急慌忙的，小碎步踏著，很快就到了她的身旁。

「去外面有點事，謝謝你。」

對陽隊的兒子，殷霜打心裡其實還挺喜歡。見他擔心，停下腳步，俯頭看了他一眼。

本想笑，但一雙唇始終揚不起來。

「什麼事？外面下那麼大的雨，還是等雨停了我和你一起去。或者你先等我給老爸打完電話，你再走吧。」

他看起來粉雕玉琢，但說話，儼然就是小大人的模樣。

尤其一雙眼睛，分明就是陽隊的翻版.

「沒事，我喜歡下雨。長這麼大，最喜歡的就是下雨。」

抬頭看了看窗外，外面的雨真的很大，整個陽城已經籠罩在一片濃濃的水霧中。

「我給我老爸打個電話。」

小大人不相信，來到她身前站著，小小的身體攔著那扇緊閉的大門。

「我給他打，你去玩。」

殷霜肯定是不會讓他打，她是去尋死，怎麼能讓陽隊察覺。

「反正你不許走，雖然我不喜歡你，但是你現在就是不能走。」

小傢伙像是在她身上嗅到了某些絕望頹喪的氣息，張開雙手，拒絕她現在出門。

「.」

殷霜沒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窗外，看大雨傾盆，看著狂風中梧桐樹左右搖擺的模樣。

就這樣，她看了許久，隨後也不管面前一臉擔心的小大人是不是願意，直接拉開他，打開大門徑直走了出去。

她還赤著腳，貌似穿上或者沒穿上，已經沒有感覺。

「小姐姐，你不能離開。」

小傢伙著急了，緊緊的跟在她的身後。

見她光著一雙腳，這下變得慌張.

「你鞋子都沒穿，小姐姐，你先穿鞋，穿好鞋我陪你出去。」

他擔心她，說著轉身去家裡拿鞋。

而她，依舊沒有回答，趁他回去拿鞋的空檔，直接從樓梯間快速下了樓。

樓梯間，除了外面的雨聲，靜謐又昏暗。心灰意冷，轉眼間，人已經到了樓下，隨後頭也不回的走進了雨中。

「嘩~~~嘩嘩~~~」

雨真的很大，才一會，身上已經濕透，雨水順著頭髮，快速的往下滴著。而眼前，迷迷濛蒙，暴雨里，她慢慢的走著，孤寂的，卻又失魂落魄的，如那行屍走肉。

馬路很長，街道很寬，渾渾噩噩，腦海里浮現出的，全是顧凌風跟她說的那些她和她老媽是詐騙犯的話。

每一句，每一個字，都像是狠命朝她心房扎的針。

「去哪裡？我送你。」

這時，旁邊「唰~」的一下，停下來一輛車，車窗搖下，有人跟她說話，言語間竟是拘謹。

殷霜沒看他，低著頭，依舊沉浸在那漫天的悲苦中。

老媽在禹嘯那也騙了五百萬，又在顧凌風那也是一樣。一千萬，這麼龐大的一個數字，照她一個月才那麼三五千的工資，不吃不喝都要努力一百多年才能夠還得上。

呵呵

想到那個跟她長得差不多眉眼和模樣的老媽，她除了無奈，還有絕望，還以一種整個被大山壓著的沉痛在裡面。

「這樣不好，雨這麼大，感冒了不好的。這位民警小妹，我載你去附近的派出所。你放心，我不是壞人。」

說話的人的年紀，應該不是很大，聽起來也很真誠。

但又怎麼樣？

她現在是要去尋死的人，怎麼會理！

依舊沒看他，朝旁邊的梧桐樹下走，盡量的遠離這熱心的市民。

「好吧，算了。」

那人說了聲，大雨中，他的聲音傳進她耳朵的時候，小的可憐。

而她，還是沒朝那人看。耳邊只聽見車子開走的聲音，輪胎摩擦著馬路，雨水四濺。

一個人茫然的走著，全身已經濕透，呼吸間，她彷彿看到了前世那個大雨中在她面前逝去生命的看她滿眼深情和不舍的顧凌風閉上眼睛的凄慘模樣。

唇齒間，苦澀不已。連帶著一顆心，就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地面真的很冷，很硬，磕著細嫩的腳掌，不知道是疼還是不疼。她覺得，她好像已經麻木，就連思維也是。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全身的力氣漸漸的逝去，踉蹌著，腳步已經不穩。

環顧四周，街道陌生。雨中，林立的高樓矗立在水霧中，朦朦朧朧，有燈光在樓間閃爍。

仰頭，看著在雨中的燈的光芒，就著雨水，一個人靜靜的看了許久。

旁邊，就是十字路口。

這路口，印象中，她好像來過.

記憶中，那個弔兒郎當的有著清亮聲音的俊美少年，好像就是在這個路口救的她。

「呵呵~~」

她乾笑兩聲，抿了抿唇，灰暗的眼神，已經沒有一絲生氣。

冪冪中，命運好像安排好了一切。

也許上一世，她因沒錢念大學選擇自殺沒死成不行。老天爺，依舊讓她在這裡了結她的生命。

也好

十字路口，斑馬線在迷濛的雨中顯得格外的亮眼。豆大的雨點砸在上面，濺起的水花如同皇帝的皇冠，晶亮中透著一種無與倫比的縹緲的美感。

大街上的車不是很多，來來回回，速度很快。「唰~」的一下飄過去，等一會，又有其他的車從對面經過，速度都是很快，就像此刻瘋狂落下的大雨。

誒.

嘆息一聲.

深深的嘆息了一聲，垂在身側的一雙手抬起來，順了順早已經被淋透的本就凌亂的長發。指尖掠過濕漉漉的長發，微微的抓了下，隨後撫在腦後。

到死么，至少不要狼狽。

這時，眼睛的餘光間，她看到一輛白色的轎車朝她這邊駛來。

微微一笑，眸光里閃露的光華照亮了她一張絕美的容顏。

想也沒想，朝馬路中間飛奔過去。

就此

別了

這苦難的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