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峰頂驪歌
江漢,清晨。
風俊飛快的蹬著自行車,穿梭過街道中早起的人們,微帶江水濕氣的清新空氣吸入肺中,清風拂面。
風俊的心情也如晨風般輕盈欲飛。
他怎麼能不心情愉悅?前兩天查分數,620的高分,比江大分數線高出近50分。不出意外的話,美好的大學生活正在向他敞開懷抱,一段新的人生旅程即將開始,未來充滿了期待!
十年寒窗,終於有所收穫。
今天是風俊和班裡一群同學約好的假期旅行。
經過了高三一年枯燥緊張複習的持續折磨和高考的摧殘,現在大家終於可以釋放壓抑已久的心情,放鬆好好玩一下了!
一路飛馳到江漢三中校門前。
已等在那裡的幾個人看到風俊到來,都露出了笑容。死黨何浩走上一步,抓住風俊的自行車把,讓風俊停了下來,嘿嘿笑道:「小俊,怎麼才到啊?再晚點我們可不等你先走了!」
風俊也笑笑:「你敢?」
何浩看他眼神中陰險的光芒,忙撒手讓開:「不敢不敢,再晚也得等你小俊啊!」
正好躲過風俊順手抬起車把甩過的前輪。
這兩人每天打鬧慣了,一個眼神就能猜出對方的招數。
風俊眼光一掃,已經看清了已經先到的人,一共六人,除了發小兼死黨何浩之外,還有就是平日廝混在一起的另外兩個男生,鍾凱和劉猛,都是一起打球抽煙的兄弟。
另外三個是女生,都是班裡談得來的好朋友,分別是何浩的同桌兼暗戀對象韓彩英、學習委員趙媛媛、英語課代表江琳,看到幾個平時穿著校服的女孩一身清涼休閑的打扮,青春靚麗的氣息和截然不同美麗,不覺令他眼前一亮。
風俊瀟洒舉手,和女孩們打個招呼,笑贊道:「哇,幾天不見,三位美女,你們怎麼更漂亮了?這就開始準備去禍害大學里的牲口們了?」
女孩們立時一頓嬌嗔,性格最活潑的韓彩英乾脆上來幾下粉拳,風俊馬上舉手告饒,轉移話題:「對了,孫娜怎麼還沒到啊?這都幾點了!」渾然忘了自己也是剛剛才到。
眼前這幾個人,再加上孫娜,就是風俊在高中三年裡最好的一群朋友。
自從考完試之後,幾人還沒有見過面。雖然電話里頻繁聯絡,也都知道了彼此的分數情況,但見面還是熱鬧的聊了起來。
「小俊你這次發揮真厲害!620比平時摸底高了足足40多分,江大應該是沒問題了,我就有點懸,585,剛剛過線沒多少。」江琳淺笑道。她報考的也是江大。
江琳容貌秀美,眉目如畫,也是年級校花級的美女。今天出遊,一頭烏黑長發紮成馬尾,倒也顯得青春活潑。
何浩在旁笑道:「琳琳,別開玩笑了,就算小俊沒進江大,你也是必進啊,你家老頭可是江大文法學院的院長,誰懸你也不能懸啊!我才是真的鬱悶呢,當時報水木完全是頭腦發熱,這下一個人北上了,太寂寞了!」
趙媛媛嗤聲道:「得了吧耗子,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再裝!你去的可是水木耶!我的終極夢想,要是能考上,我得興奮死!」
趙媛媛成績也很好,但填報志願時她很理智的選擇了把握最大的南大,從分數來看,倒也沒什麼問題。
鍾凱在旁邊嚷嚷道:「喂,兄弟姐妹們,能別刺激我了嗎,你們又是水木又是南大的,讓我這個混到商學院的人情何以堪啊!」
劉猛抬手一勒鍾凱的脖子:「商學院怎麼了,不錯啊,據說美女如雲哦!再說了,不是還有兄弟我陪你嗎!」
大家嘻嘻哈哈間,孫娜也趕到了。
孫娜是高二時風俊的前桌,下課時經常他們一起聊天,時間長了,也成了好朋友,融入了這個圈子。今天出遊,她也穿了一身黃色的休閑裝,高挑的身材顯得非常亮眼,大家又調侃了幾句,便啟程出發。
……
江漢市地處長江和漢水交匯所在,是一座歷史名城,周邊風景名勝諸多,最為出名的莫過於雲靈山。
雲靈山位於江漢市郊西南,是長江和漢水的分水嶺,境內有香溪河、沿渡河、南河和堵河4個水系。由於該地區位於中緯度北亞熱帶季風區,氣溫偏涼而且多雨,海拔每上升100米,季節相差3--4天。「山腳盛夏山頂春,山麓艷秋山頂冰,赤橙黃綠看不夠,春夏秋冬最難分」就是雲靈山氣候的真實寫照。
傳說雲靈山遠古時代是海洋,因地殼運動滄海桑田變遷而成,所以保存有完好的原始生態與億萬年來形成的亘古地貌,孕育了眾多自然景觀,境內奇山異石、奇洞異穴、奇花異草、奇獸異鳥無處不在,無所不括。這裡山峰瑰麗,清泉甘冽,風景絕妙,是江漢乃至國內最著名的旅遊聖地。
而這次眾人的畢業假期旅行,目的地就是雲靈山。
六月的江漢已屬盛夏,但進入雲靈山卻是一片清涼世界,眾人歡聲笑語灑在峽谷山泉間,綺麗雋秀的景色令眾人驚嘆不已,興緻勃勃間不覺已是夕陽西下。
雲靈山景區範圍極廣,佔地數千平方公里,絕非一日間可以游完,絕大多數人到雲靈山旅遊,都要花數天的時間,也不過能遊玩很少一部分景區而已。景區內有酒店住宿,但很多旅遊愛好者更喜歡露營的方式過夜。
只是因雲靈山絕大部分地域還是處於原始自然的洪荒之貌,也就意味著其中飛禽走獸眾多,更兼地貌複雜,山間夜間危險諸多,景區管理部門也是有規定,不允許遊人夜晚在山中露營。
風俊等人都是從小在附近長大,也聽了很多關於雲靈山的傳說,但他們年輕膽大,也新奇於露營的獨特體驗,覺得自己一群人有四個爺們,足以面對可能的問題,於是便早早準備了露營的裝備,看天色漸晚,就在一座峰頂選了個地勢平緩的地方,紮起帳篷。
夕陽緩緩隱沒在峰巒疊嶂的群山之後,天邊晚霞殘紅如血。
風俊默然站在那裡,遙望浩遠天際雲霞,耳中聽著身後眾人笑鬧的聲音,一路輕快飛揚的心中,莫名湧起絲絲縷縷的傷感。
這會是我們一群人最後的歡聚時光嗎?
曾經以為畢業是遙遙無期的,一群好朋友每天都聚在一起,一起聊天、一起學習,一起吃飯,一起打球,女孩們當啦啦隊的歡呼聲似乎還在耳邊迴響……
轉眼間,再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大家就要各奔東西,踏上彼此新的旅程。
本以為洒脫不羈的自己,忽然有些捨不得!
捨不得這些三年青春歲月中,始終陪伴在身邊的朋友、死黨們!
「小俊,怎麼一個人站在這兒,念天地之悠悠呢?」何浩走到他身旁,胳膊搭在他肩頭,順著風俊的目光,望向天邊殘存的那一抹雲霞。
風俊心生所感,笑道:「耗子,我們唱個歌吧!讓雲靈山的群峰,也能留下我們今天的回憶!」
劉浩訝然看風俊臉上顯得有些鄭重的神色,不覺點了點頭:「好啊,唱什麼?」
「南風又輕輕的吹送,相聚的光陰匆匆,親愛的朋友請不要難過,離別以後要彼此珍重……」
風俊低沉而磁性的歌聲響起,其他幾人也被他的歌聲吸引,走了過來。
峰頂山風將歌聲送出很遠,遠遠竟有回聲隱隱傳來,天幕漸黯,更添幾分情境,不覺眾人也放開嗓音,在這寂靜無人的雲靈山峰頂放肆高歌。
「不管歲月有多長久,請珍惜相聚的每一刻,不管多少個春夏秋冬,我們是永遠的朋友!」
每個人與身邊的人彼此視線相交,都覺得眼中情誼無限,有珍惜,有難捨,不知誰開的頭,都牽起了身邊人的手,有種難言的感動,似乎傷感反而淡了幾分。
歌聲飄散,漸漸無聲,風俊這才發現,手中柔軟溫潤的感覺。原來剛才站在他身旁兩側的,正是江琳和孫娜,夜色似乎忽然間降臨,昏暗中,兩女眼中閃動著的光彩,令風俊心頭微震,那絲悸動感覺令他心慌,忙鬆開了手……。
……
夜色已深,在帳篷外的空地上燃起了篝火,眾人圍坐成一圈,吃著零食,隨意的聊天。雖然峰頂有山風,六月仲夏的夜晚,卻也不冷。
風俊坐的久了,乾脆躺下,聽著他們說笑,目光望著夜空中點點繁星。
雲靈山峰頂的星空,比起城市中霓虹燈光瀰漫的夜空,顯得無與倫比的美麗,而神秘!
身處原始洪荒地貌的自然景區中,可以看到的星星,自然比城市中多數十倍,無數的璀璨星辰密密麻麻,鑲嵌在深邃的天幕中,優雅的閃爍著,有生命一般。
耳邊傳來鍾凱的笑聲:「各位美女,如此良辰美景,不然我給大家講個鬼故事吧!話說……」
女孩們自然是一陣尖叫嬌嗔,要把鍾凱的猥瑣意圖打壓下去。
劉猛的聲音也響起,顯然是要撐兄弟一把:「放心吧,有我們幾個爺們,不用怕,其實鬼故事也沒什麼意思,我聽爺爺講過一個雲靈山的傳說……,不是鬼哦,你們女孩別怕,山裡哪有那麼多鬼,放心,是個妖……怪的故事啦!哈哈」
「妖」字一入耳,風俊心頭突然猛的一跳,一股難以形容的深痛悲涼令他幾乎無法呼吸!
眼中漫天星辰驀然綻放出耀眼光芒,閃成了一片銀霞!
遙遠的無盡星空中,似乎有一團火,在銀霞後面,驟然出現!
瞬間,比太陽還耀眼的一團拳頭大的火焰便顯現在風俊眼前!驚駭莫名下,風俊不禁「啊!」的大呼一聲,接著腦中猛的一痛,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