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激怒
許久，久到外面天空的天色都換了兩次，艷陽高掛，光芒最是熾盛，可房間之中依舊漆黑一片，好似被黑霧籠罩著，人與物都被黑暗吞噬。
依稀可以聽到有人站起來的動靜，然後一切的漆黑都迅速消逝，一縷縷陽光在得到允許以後，終於敢從窗外顫顫悠悠的照射進來。
就見，墨玖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像是失去了生命。
他的眼眸始終被手臂遮擋住，看不見他的眼神，也不知道他是否落了淚，只能看見他偶爾抽搐一下的身軀，還有唇中從發出的一聲深深壓抑著的泣聲或者喘息，才能證明他活著。
鳳九幽身上的一切都是黑氣所化，此刻下床以後，意念微動，渾身就變得乾淨整潔，一件暗紅色的長袍浮現出來，將她的身軀逐漸遮掩。
只是眨眼間，鳳九幽就再度變得高貴，依舊帶著高高在上的氣質，是一位無情冷漠的魔尊。
只有她在看向墨玖時，那沒有感情的眼神才會有一絲溫度，她的視線掃過他的身軀，眉頭不由得緊蹙起來。
她似乎有些過頭了，連她的意志都沒有完全控制住自己，到了最後幾乎全是本能的舉動。
但鳳九幽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一切，才明白自己理智失去的不無道理，墨玖咬著唇，死死壓抑，可依舊從唇齒間泄出來的一絲呻.吟，幾次抓開他的手臂，看見他那雙以往目中無人、輕蔑不屑的眼睛變得脆弱，緋紅化作水霧，浸濕他的眼眶，還有最美妙的東西......
鳳九幽勻緩的呼出一口氣，竟是感覺自己千年來無趣得很，到此刻才發現真正有趣且珍貴的東西。
鳳九幽把墨玖抱到自己懷裡，動作很是溫柔，少年的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連兩隻足上的晶瑩足趾都緊繃起來，足掌彎曲成一個不安的弧度。
可下一刻，他又沒有了動靜，靜靜躺在她的懷中，腦袋倚靠著她的胸口，難得乖巧，難得安靜，難得......脆弱。
昨晚之後，鳳九幽對墨玖的眼睛有了一絲特殊的迷戀，此刻打算挪開他的手臂，看看他現在會是怎樣一副神情。
墨玖的手驟然攥緊成拳，帶著整個身軀都陡然僵硬，手臂死死貼在自己的眼睛上，不讓鳳九幽輕易得逞。
鳳九幽嘗試了幾次都無果，她不想傷害墨玖，所以力度一直很輕。
「墨玖，聽話。」鳳九幽似是無奈的道了一聲。
墨玖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臂突然失去了力氣，被鳳九幽一拉開，就無力的垂落到身側。
又是這樣......只要她一句話，就可以剝奪他所有反抗的能力。
墨玖原本緊緊閉著眼睛，想到這裡，內心頓時湧現出一股悲哀與恨意，自暴自棄一般睜開了眼。
他反抗不了，不就只有服從了嗎......
鳳九幽低下頭來，在看見墨玖的眼眸時，眼裡閃過一絲驚色。
少年眼眶通紅，連眼睫都好似染上了一抹紅意，顯得楚楚可憐又誘人，完全不同於他平常囂揚跋扈的小少爺姿態，更像是變了一個人。
但令鳳九幽震驚的是，即便是這樣，墨玖都沒有落下一滴淚，彷彿這是唯一可以證明他尊嚴依舊存在的東西，只要落下一滴，便是連僅剩的高傲都沒有了。
原本在昨晚的時候她看了幾次，眼淚早已蓄滿了眼眶，像是隨時都會滴落下來，可最後居然是一滴未落，被他倔強的硬生生吞了回去。
再看他的唇瓣，
原本粉嫩的紅唇侵染上了一抹暗色，被他自己咬到一塌糊塗，已然化作一點淤血留在了唇上，就是為了強忍住哭泣的衝動。
由此可見，墨玖高傲到了何種地步。
鳳九幽抿了抿唇，她的內心不可避免的生出了一絲悔意，昨晚她不應該那樣失控的。
繼而便是罕見的生出憐惜，如果有知道她身份的魔修在此，看見她眼裡的愧疚與溫柔，哪怕只是一絲，也足以驚到她們下巴都掉下來。
而墨玖的目光遲緩的移動，捕捉到了鳳九幽現在的光鮮亮麗，彷彿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只有他一個人從人間墮入到了地獄，絕望、狼狽的被奪走最重要的東西。
他痛苦的咬著牙，眼裡充滿了悲哀。
見此，鳳九幽附身低頭，輕輕吻了吻墨玖，他立刻有了大的反應，在那裡掙扎著搖頭，動作充滿了抗拒，顫抖道：「不要......」
他不想要再被剝奪情緒了。
他要恨她。
他要報仇。
而像是明白了他的想法，鳳九幽居然真的沒有吸收他的情緒。
墨玖怔了怔，逐漸停止了掙扎，不再抗拒，而是順從的承受著鳳九幽的吻，內心深處竟是生出了一絲感激。
「去沐浴？」
鳳九幽知道墨玖最愛乾淨不過，身上這樣黏糊糊的，他一定很難受。
有了方才的順從，墨玖此刻聞言，直接下意識點了點頭，回過神來才趕忙改口：「我.....我自己洗......」
「好。」鳳九幽輕聲道。
墨玖都不敢相信鳳九幽還會答應他，心裡又是生出一絲連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感激。
「那我抱你進溫泉。」
墨玖張了張唇想要拒絕，但想到鳳九幽剛剛答應自己兩個條件，便只得將拒絕的話語又吞了回去。
直到他的身體落到溫泉里，溫暖的熱水流過他的全身，滑過他紅痕遍布的肌膚，他才感覺到自己再度活了過來。
鳳九幽對他輕笑一下：「洗完叫我，你剛剛失了一絲真陽，身體很虛弱，不能隨意活動。」
墨玖看著她的微笑，聽著她溫柔的聲音，恍惚間覺得那樣粗暴對他的不是她一般。
他連忙低下頭去，不再看她，也沒有回應。
鳳九幽不在意，任哪個男人剛剛經歷了那種事，都應該有一段時間來緩和。
她退回到了房間里。
『宿主，您沒事吧？』系統的語氣難得這樣驚慌。
墨玖背靠在池壁上，緩緩閉上眼睛：『沒事。』
『真的沒事嗎？』系統的大眼睛里充滿著不信，『我明明看到她那樣折磨您！』
墨玖自己都疑惑了：『怎樣折磨？』
『她把您當凳子一樣坐，我感覺她是想把您壓死！』
「咳咳！」墨玖被嗆到了，冷聲斥它，『給我閉嘴，去玩你的遊戲！』
系統委屈極了：『......嚶』
它明明是在關心宿主來著。
宿主被那樣連續不斷的折磨，真的不痛苦嗎？
它看著就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