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順從
蕭沐雪站在山門前，抬頭仰望著一眼看不到盡頭的階梯，內心生出一股陌生的熟悉感。
時隔兩年，她又再度回到了這裡，卻不再是以曾經弟子的身份，心裡的感觸自然也完全不同。
蕭沐雪暗自感嘆著，耳邊響起安仙兒帶著嘲笑的話語：「這就是你以前的宗門？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嘛。」
「本就一無是處。」蕭沐雪淡淡道了句，「你就待在這兒，不要輕舉妄動。」
安仙兒一下子就挑起了眉頭：「什麼意思？這就打算把我丟在這裡了？讓我像白痴一樣在原地等著？不行，我必須要跟著你，我也想看一看你的弟弟。」
「不願在這裡等著，那你就回去，找個客棧住下。如果讓我發現你在這裡惹出了什麼麻煩，或者偷偷跟著我，你就別想呆在我身邊了。」蕭沐雪冷淡道，她不需要一個不聽話又會招惹麻煩的人。
說完，她便不理會安仙兒聽到這話是什麼反應，貼著護山大陣圍繞前進。
她自然不可能走正面，想要去看葉池或者墨玖，只能繞到後山去，從那裡進入。
而安仙兒則是望著蕭沐雪的背影，狠狠一跺腳，恨得有些牙痒痒：「真是的，話說的這麼無情幹嘛，連憐香惜玉都不會！」
......
房間之中，墨玖看著鳳九幽：「你想什麼時候開始？」
鳳九幽：「你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開始。」
「那就現在吧。」墨玖打算趕緊解決掉這件事。
但當他冷下臉色，正準備開口時，整個人愣在了那裡。
因為他發現自己話到嘴邊，根本說不出口。
這件事根本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簡單。
什麼只是演戲而已，說了也不影響任何事。
實際上，如果他能沒有負擔的說出這種話，便代表著其實他並不喜歡蕭沐雪。
這不是單純的演戲，而是否定他為她所做的一切。
為她的自我犧牲也好，為她的忍辱負重也罷，只要他說了出來，那麼這所有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鳳九幽不會覺得什麼，蕭沐雪也不會覺得什麼，只有他會因為巨大的愧疚感到痛苦和難過。
鳳九幽輕笑著：「怎麼不說了？」
「為什麼？」墨玖緊咬著下唇，質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他到此刻才明白，鳳九幽提出這個要求，不是為了滿足她的惡趣味，而是想要讓他痛苦。
聞言，鳳九幽眉頭緊蹙，不明白墨玖的這句質問從何而來。
她又何時針對了他？
鳳九幽忽然表情一滯，想到了一種可能。
他竟是覺得自己此番要求，矛頭對準的是他嗎？
得到這個結論，再往前推導自然不難，她很快就揣測出了墨玖的想法。
然後，鳳九幽的淡笑就收斂下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湧出了寒意。
對墨玖而言，只是讓他假裝說出討厭蕭沐雪這種話，都會使他痛苦嗎......
林墨玖，你到底有多喜歡蕭沐雪？
好！既然你覺得吾在針對你，故意想讓你痛苦，那吾就如你所願！
這一刻，鳳九幽的神情陰沉到讓人不寒而慄！
她冷喝道：「說！」
「好，我說......」墨玖臉色蒼白，眼裡帶著痛苦之色，「我討厭蕭沐雪，我才不會真的喜歡她......」
「這就是你的演技？」鳳九幽眼神泛著冷意。
聞言，墨玖驟然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了眸中的神色，哪怕此刻心如刀割，他也強行讓自己的表情冷了下來。
正在這時，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靠近著這間房屋。
蕭沐雪本來想去看葉池，因為她不知道墨玖住在哪裡，但她在潛行時，意外發現了這樣一間看起來就特殊的房屋，便帶著一分好奇來到了這裡。
她躡手躡腳的一點點靠到牆壁，側身、探頭往窗戶里一看，然後眼裡就流出一絲驚喜。
真是墨玖住的地方！
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嗎？
連蕭沐雪都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有些幼稚，但在此刻她卻願意這樣去想，內心被時隔兩年再度見到自己日思夜想之人的興奮和喜悅填滿了大半。
「蕭沐雪回來了，你高興嗎？」
怎麼有一個女人的聲音？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單獨在一個房間，孤男寡女......
蕭沐雪心裡的激動之火被撲滅了許多。
不，應該只是那個人在向墨玖彙報她的情況而已，他的性格她再清楚不過了。
說不定這兩年以後，他一直都在打探她的消息，不然怎麼會她一回來，就有人直接向他彙報了呢？
想到這裡，蕭沐雪臉上重新展露出一絲笑意。
但這裡有一道屏風遮擋住了她的視線，她眉頭微蹙，還是釋放出了自己的感知，一點點探了過去。
她現在的修為堪比天嵐宗長老，她才不相信裡面的那個女人能察覺到她的存在，但還是要小心一些。
「高興？我才不高興呢。」聲音空靈、悅耳。
什麼？！
但蕭沐雪聽在耳中，懷疑是自己聽錯了，迅速把感知全部探了過去。
房間里的畫面出現在她腦海里，她還沒有來得及為墨玖兩年來的容貌變化感到驚艷，臉龐就剎那變得蒼白。
因為墨玖正坐在那個女人腿上，被她抱在懷裡。
「哦？」鳳九幽微笑著，發出一聲輕疑，「你不是喜歡她嗎？怎麼她回來了，反而不高興呢?」
「誰喜歡她了？我只是喜歡在大庭廣眾下欺負她而已......」
「難道不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我騙她的話你也信？也只有......她那種人，才會相信我那樣漏洞百出的謊言，也不想想我怎麼會......莫名其妙喜歡上她？」
墨玖在說這些話時斷斷續續，時不時就停頓一下，但他的臉上神情卻是清晰蘊含著輕蔑與不屑，帶著嘲諷的笑意。
蕭沐雪聽著這些話，看著這個場景，貼著牆壁的身體變得無比僵硬。
原來他騙了她，他根本對她就沒有一絲感情，所謂的針對她，吸引她的注意，也只是最純粹的欺辱。
他說的沒錯，只有她這樣愚蠢的人，才會相信他的謊言，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間。
那時候在監牢里，他看著自己當時那副彆扭的模樣，一定在內心暗自嘲笑她吧？
蕭沐雪緩緩攥緊了拳頭。
「這麼說來，你一直打探她的消息，也並不是關心她，而是想要知道她的行蹤，方便你的姑姑派人去追殺她吧？」
此話一出，蕭沐雪的表情驟然流露出一絲駭人的猙獰，連她在兩年以來練就的隱忍都難以壓制，雙眸之中恨不得要噴出火來。
原來是他！
她震驚不已，也就沒有發現墨玖在聽到這番話，猛然變了臉色：「你在說什......」
話語未完，就被鳳九幽狠狠掐住了脖頸，將他的話語斷在喉間。
「你果然是喜歡我的，即便我這樣對你，你也應該會感到高興的，對吧？」她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眼底卻泛著深深冰寒。
說著，把唇湊到墨玖耳邊，看似在耳語，實則是在傳音，不讓蕭沐雪捕捉到她的話。
『說喜歡。你的表演失敗了，這是對你的一個小小的懲罰，如果你不說，那麼吾就要殺了蕭沐雪......』
墨玖臉龐變得通紅，窒息感一點一點的襲來，讓他感覺到難以形容的痛苦，但他無法掙扎，也反抗不了，只得依言緩緩擠出一絲微笑：「我很喜歡......」
被這樣無情的對待，也依舊笑著道出順從的話語，仿若一隻搖尾乞憐的狗。
鳳九幽輕輕笑了，沒有鬆手，而是就這樣低下頭去吻了吻墨玖的唇：「真乖。」
蕭沐雪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捏緊成拳的雙手『噼啪』作響。
這就是墨玖的真面目，真是......
下.賤——！